正文卷 第116章 真是麻煩(2) 文 / 古心兒
這場拍賣會雖然只有一樣拍賣品,可是卻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
看看天色已經時近午時了,再加上還有一些事情要辦,最重要的是,去找雲重把雲山買下來,這才是她這次進城的最終目的。
「這天色可不早了,丫頭回去吧!」
胡老看著兩人膩膩歪歪的,直搖頭,倒是薛巿一點反應都沒有。
沐九兒還在滿心滿眼地思索著,那個黑衣男子到底是誰,居然做得比他還狠,一千萬兩啊。當初兩株四百年的山參才得了八千兩,這翻了多少番啊?
清風閣,清泠院中。
「來來來,九兒丫頭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家那不爭氣的大孫子名喚薛遙,你要是不嫌棄就喚他遙哥哥便是!」幾人剛落座,薛巿從房間裡拉出一名黑衣男子,給沐九兒介紹到。
「是你?妖孽!」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可不就是今個兒早上再榮德商會拍賣會場上看到的那名與張廣挑釁的男子嗎!
薛遙聽到沐九兒的稱呼,鼻翼微不可查地抽了抽,「你才是妖孽,你全家都是妖孽!」
沐九兒理虧在先,聳了聳肩,看著面前之人,長眉若柳,身如玉樹,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明明是極好的,可整個搭配起來活脫脫的就是一株爛桃花,放蕩不羈,尤其是劍眉下那雙細長的桃花眼,微微一瞟,讓人不由得打一個寒顫,明明俊美至極,可是偏偏有一股讓人說不出來的妖媚之感。不是妖孽是什麼!
「咳咳!」薛巿咳嗽兩聲,薛遙狠狠地瞪了一眼沐九兒,還以為這位老祖宗口中的女子有多麼的了不得,卻原來是這麼個不懂禮貌的,「算了,看在你還年幼的份兒上,哥哥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沐九兒心中腹誹,你大爺的,是姑奶奶不跟你計較好不好。
胡老看出兩人之間的暗湧,出口調停道,「九兒,今日你可得好好感謝感謝小遙,沒有他你可得不到這麼多好處!」
說的也是,這肯出百八十萬兩來買千年人參的就不多了,更遑論是上千萬兩。
「你到底帶了多少銀子?」這個是沐九兒比較好奇的,在拍賣會場的時候,看這個人氣定神閒,丁點不像是沒錢人的樣子,可要說他身上有五百萬兩的銀票,卻是打死她都不相信,誰沒事帶這麼多銀票上路,有病嗎不是。
薛遙學著沐九兒的樣子聳聳肩,雙手一攤,「應該有個百八十兩的吧,你知道從雲都到這兒還是挺遠的,路費不太便宜!」
「噗!」沐九兒剛喝盡嘴的茶悉數噴了出來,好在她對面沒有坐人,「你說什麼?」
薛遙嫌棄地看著沐九兒,又往後退了兩步,「你,你這個丫頭也太不愛乾淨了,我帶了多少銀子礙著你什麼事兒了?」
雲岫從懷中取出絲帕,輕輕地替沐九兒將嘴角的茶汁擦拭乾淨,又招來白曉將一片狼藉的石桌都收拾了。
「你就帶了百八十兩,卻去跟人家吼五百萬兩?」沐九兒終於喘過氣來,看著薛遙滿臉的不可置信,她以為這人就算沒有五百萬,也至少有個百八十萬兩的吧,「就這點兒銀子,你也不怕那張廣突然叫停,你拿什麼跟榮德商會交代?」
就算薛家是雲都的大世家,也不至於會拿給他五百萬兩扔著玩兒吧。
「呿,那張廣的獨子等著千年人參救命,他怎麼捨得叫停!」薛遙鄙視地看了沐九兒一眼,「你當我跟你一樣傻子啊!」
沐九兒狠狠地抽了抽,「傻?我哪裡傻了?」
「居然把千年人參這樣救命的寶貝拿出去拍賣,不是傻是什麼?」對於沐九兒這種暴殄天物的作法,薛遙可是鄙夷到了極點,「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幫你,如果不是祖爺爺吩咐,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行啊,我的茹雪閣挺涼快的,我一邊呆著去了,今個兒的午飯你給他們倆解決啊,順便說一句,府裡的廚娘都給爺爺放假了!」沐九兒說著,拉著雲岫便朝著茹雪閣走去。
薛遙看著薛巿,眉頭微蹙,不懂這丫頭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這小子啊!」薛巿狠狠地戳了戳薛遙的額頭,「你可知道她是誰?」
薛遙眉毛微挑,「她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對女人沒興趣,都跟這個祖爺爺說過很多次了;以往也就罷了,好歹給他介紹個身家清白的,這次更好,居然是個有婦之夫。
「你想到哪兒去了!」薛巿知道這小子從小就跳脫,長了一張比女人還要嫵媚的桃花臉也就罷了,偏偏還不近女色,前些年居然還傳出了龍陽癖,「你不是一直心心唸唸你的憶兒妹妹嗎,怎麼十年不見就認不出來了?」
說起秦憶,薛遙臉色一沉,「不,不可能,慕寒明明傳信告訴我憶兒已經被沉入怒江了,怎麼可能是她?」
「你這小子!」薛巿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他的額頭,「我和胡老都不知道為何憶兒會出現在距離蘭州萬里之遙的雲州並且失憶,等我們確定她身份的時候,她已經嫁人了!」
「怎麼可能?」薛遙想到當初那個脆生生叫著他,遙哥哥,要抱抱的小女孩,如今轉眼都已經嫁為人婦了麼,「如果是她,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慕寒?」
胡老搖搖頭,「時機未到!」
「什麼狗屁時機,我不相信你們不知道秦叔找憶兒都快找得發瘋了!」薛遙有些激動,「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遙兒!」薛巿一聲厲喝,薛遙頓時冷靜下來,又恢復了那張清冷中透著慵懶的表情。
「我和胡老也是前天才確定她的身份,恰巧你過來了,所以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薛巿想到那個人所說的話,連胡老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蘭州動盪,青州孤立無援,如今連雲州這壇死水都開始波動,就只剩下濟州!」
薛遙的臉色有些難看,想到剛才那個與自己拌嘴的女子,真的是自己惦記了整整十年的小妹妹嗎?
「那祖爺爺的意思是?」薛遙慵懶地往後斜靠在雷榕上。
薛巿點點頭,「濟州與其他三州來往向來不多,胡老又,哎,如今你且去濟州暗中調查一番,若那人真的想收回外權,只怕這天下又會是一番動盪!」
薛遙低眉垂首,心中更是晦暗不明,「我知道了,什麼時候出發?」
「越早越好!」胡老接過話頭,「濟州胡家雖然早已經與我沒有任何干係,但畢竟,若是有難還請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施以援手!」
「這是晚輩該做的!」薛遙起身,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去收拾一下,晚點就走!」
「倒也不用這麼急!」到底是最得自己心意的孫子,薛巿還是有些不忍心,「你快馬加鞭而來,就在這裡休息一日吧,明日再上路也不遲!」
只怕是這小子心中有了魔障,自己惦記了十年的小丫頭,居然給別人先下手了,這種心情,薛巿搖搖頭,與當年的自己何其相似,但願這孫子能比自己運氣好。
薛遙腳下一頓,「嗯,知道了!」
「遙哥哥,憶兒要抱抱!」
「嗯!」
「遙哥哥,陪憶兒玩兒好不好?」
「好!」
「遙哥哥,為什麼妹妹有娘親,可是憶兒沒有娘親?」
「……」
「遙哥哥,你對憶兒真好,憶兒長大給你當新娘子好不好?」
薛巿雙手枕在腦後,仰靠在雷榕上,腦中卻不斷浮現當年的場景。
那一年,她尚未五歲,他十歲剛滿。
她從小失去親娘,而他從小父母雙亡。
或許是因為同病相憐,或許是因為她當初那脆生生又帶著軟軟糯糯的童音,五歲的她天真不知世事,十歲的他已經知道了什麼叫做人情冷暖,已經知道了什麼叫做名利地位。
所有的人都認為他生帶不祥,甚至連族主都嫌棄,以探親的名義將他送到青州的娘舅家,可惜,就算是親娘舅,對他也還算好,可終究抵不過他的枕邊人。
當時若非她將他帶回城主府,或許他早就已經客死他鄉,又怎麼會遇到這位薛家的老祖宗,從此身份大變,地位大漲。
可是十年,他卻從未忘記當初那個宛若糯米糰子般的女孩兒。
薛巿早已經習慣他這個樣子,只胡老搖搖頭,卻不想九兒那丫頭與這薛家小子居然還有這這樣一番糾葛,只是九兒已經嫁為人婦,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薛遙閉上雙眼,在心中長歎一口氣,她終究是忘了,他們之間的美好,他們之間的過往,獨獨留下他,一個人擔著兩個人的回憶。
憶兒,憶兒,你當真記不得遙哥哥了嗎?
「爺爺,薛爺爺,妖孽男,吃飯了!」沐九兒與雲岫兩人端著托盤出來,看著那慵懶靠在一處的薛遙,不禁氣打一處來。
薛遙睜開眼,看著那個與雲岫一起忙碌的沐九兒,記憶又回到十年之前,罷了終究是回不去了,如今的她過得很是開心,那些記憶,只要他記得就夠了,她,記不記得又有什麼關係。
看著那一雙白衣,男的俊女的俏,雖然忙碌著,可從那偶爾的對視的眼眸卻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情分,只要她過得開心便好。
雖然不斷地安慰自己,可左胸腔裡為何還是隱隱作痛。
「遙兒嘗嘗,九兒的手藝可是不錯的!」薛巿替薛遙夾了一筷子的青筍,輕聲提醒道。
有些事情,現在還不是攤牌的時候,尤其是這個丫頭,她的命格已經變得越發的奇怪。他仗著年輕時曾學過幾手奇門遁術,可對這丫頭卻越來越看不懂了。
「嗯!」薛遙看著碗中那青翠欲滴的青筍,拈了放在嘴中細細嚼著,這是她做的菜嗎?早就有耳聞,蘭州城主之女刁蠻跋扈,是個只知道花癡的草包,她怎會有這般手藝,又夾了一筷子,「憶……九兒的手藝果然不錯!」
沐九兒身子一頓,狠狠地瞪了一眼薛遙,「沒聽說過食不言,寢不語?」
話音剛落,在看到胡老和薛巿同時投射過來的目光時,面色微微泛紅,心中有些惱怒,她自認對情緒的把控一項非常到位,可為何這個妖孽男總是能輕易挑起他的怒火,明明只是一個眼神,一句話,也能牽動她的心扉。
覺察到沐九兒的反常,雲岫桌下空出來的左手輕輕握住沐九兒的手,對著她溫溫和和的一笑,挑了她喜歡的青菜放在碗中。
心中卻是晦暗不明,他與她朝夕相處近半年,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九兒,當真這就是自己失敗的原因嗎?不過是個剛認識半天不到的人,居然也能這樣牽動她的情緒?
沐九兒對著雲岫微微一笑,將他夾過來的菜一絲不剩的吃掉。
明明是非常的一幕,可落在薛遙的眼中確是兩人之間的脈脈溫情,他們兩人的感情已經濃到如此了嗎?他可沒有忘記當初在榮德商會拍賣會場的時候,這個男子也是那樣旁若無人地擁著九兒,心突然一痛,看著雲岫眸中充斥著複雜,羨慕,嫉恨,甚至帶著些許不甘。
胡老在心中搖頭,薛巿也歎了口氣,當真是場孽緣啊。
一桌人各懷心思,明明是一桌美味佳餚,可偏偏大家都食不知味。
「爺爺,今個兒下午九兒想去城主府一趟!」
吃過午飯,白曉帶著已經消失許久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的如煙將滿桌的殘羹冷炙收拾好之後,沐九兒低下頭,這才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