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特權,春宵 文 / 滄海一米
不知道過了多久,九娘子突然驚醒時,才發現有個人坐在自己的榻邊,拿著本書在看,九娘子半天才回神過來,坐在榻邊的人正是徐振祥。
徐振祥見九娘子醒了,便揚了揚手中的書:「倒沒想到,你還喜歡看這類的書。」
九娘子神色微赧,坐起身來:「不過隨手抽的一本罷了,也沒想到侯爺也喜歡看這類的書。」
便要喚珍菊進來,不料徐振祥卻欺身上前,將她壓得倒向後邊的迎枕,九娘子用胳膊撐住榻,臉頓時就發起燙來:「你幹什麼?叫人看見了笑話。」
徐振祥盯著九娘子的眸子:「誰敢笑話?」九娘子無語,只得低下頭去,躲避那熾熱的滾燙的目光。
徐振祥用手托起九娘子的下巴:「別迴避我,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要看著我的眼睛說話,好嗎?」
九娘子心裡微動,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她不敢,不敢賭上這樣一把,面前的這個男子,他並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他還有正妻,有兩房小妾,怎麼能奢望走入到他的心底?
九娘子的神情都落在了徐振祥的眼底,徐振祥有些失望,眼神也黯了幾分,但還是堅持說道:「不妨試上一回,可好?」
九娘子還是沒有說話,這個冒險實在風險太大,她不敢輕易允諾。
這讓徐振祥感覺非常挫敗,他簡直有些要氣急敗壞了,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女子狠狠揉進自己的腦子裡才好,讓她看看自己的心,但是,下一刻,他還是冷靜下來了,放開九娘子的下巴,淡淡地說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罷也不等九娘子梳洗,就將九娘子從榻上拉了起來,好在九娘子只是打算略歇歇,並未脫掉衣裳,徐振祥給九娘子套上了放在衣裳架子上的大氅,拉著九娘子就往外走。
走出門口,碰上正捧了托盤進來的珍菊,看見二人的神情,忙喚道:「侯爺,謹夫人,這是……」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被九娘子回頭用眼神制止了,只能看著二人出了門口揚長而去。
九娘子被徐振祥拉著從榮月堂走出去,一路上碰到無數的下人,下人們看到這個場景,均低頭迴避,等他們走了過去,又都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徐振祥大步走在前頭,對身旁的一切都視若無物,九娘子被他拉著手,小跑著跟著,又羞又急的,春寒料峭的天氣,直跑得一頭的汗來。
終於到了一處院落,徐振祥推門而入,九娘子只來得及看清楚門楣上的知味齋的字樣,就被徐振祥拉了進去。
這是一處只有三間廂房的小小院落,進門就是院子,院子裡種植著高大的梧桐樹,進了廂房,九娘子才發現這裡竟然是別有洞天的。
三間廂房被打通了,顯得特別的寬敞明亮,中間一間擺放著黃花梨木的超長超寬的案幾,高大的太師椅,旁邊是一張小榻,榻上還有錦被之類的東西,看來是有人常在此歇息的。
兩邊是擺的整齊的齊屋頂橫樑高的書架,東面五排,西面也有五排,書架上的書擺的滿滿的,角落裡還有一架精緻的供人拿取高處的書的梯子。
九娘子進了廂房,就不由得驚呆了,這麼大的書房,這麼多的藏書,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大老爺的外書房在她看來就已經很多書了,沒想到,跟這裡一比,就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了。
徐振祥放開九娘子的手腕,九娘子也顧不得去揉揉被抓得升疼的手腕,往東面的書架走去,隨手抽了一本來看,竟然是一本失傳很久的《醫學經略》,九娘子驚喜不已,自己找這本書很久了,倒沒想到在這裡這麼輕易地就看到了。
徐振祥看到九娘子驚喜的神情,才稍稍放鬆了點坐在太師椅上:「這個地方你喜歡嗎?」
九娘子點點頭,都來不及回答,又繼續往後面幾排的書架走過去,細細地看著。
徐振祥又開口說道:「就知道你會喜歡,這裡是我的書房,你有空的時候可以常過來坐坐。」
九娘子已經沒工夫回答徐振祥的話了,她已經完全被震住了,這裡的藏書何止是豐富,簡直是難以想像,各種孤本藏本都能找的到,九娘子也太喜出望外了,以前就是苦於無處看書,自己的一些書還是托了大少爺想盡法子送進來的,少得可憐,這下子可好了。
聽到徐振祥說自己可以隨時來,九娘子立刻折返身子,走到徐振祥身邊:「真的嗎?我真的可以這樣嗎?那太好了,多謝你了!」九娘子一股腦地說道,連我字都出來了。
徐振祥點點頭:「自然是真的,我告訴過你的,在這裡,我希望你能過得輕鬆,希望你能做你自己,不要把自己藏起來。」
九娘子神色微變,這個人,太危險了,才見過幾次面,就能這麼透徹地看到她的心底嗎?
想到這裡,九娘子剛剛還狂喜的表情冷了幾分下來,低頭道:「是,多謝侯爺憐惜!小九會慢慢改的。」她從來不願稱自己為奴婢,儘管她知道按照禮儀,她應該自稱奴婢,但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將自己放到這麼低下這麼卑微的位置,於是,她稱呼自己為小九。
徐振祥倒也不甚在意,彷彿是累極了一般,臉色灰白,揮揮手:「那你先回去吧,日後有空再過來。」
不等九娘子回答,便稍稍抬高音量,喚道:「徐靈,徐雲!」
立刻有兩個高大的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推門進來了,立在門口,神色恭敬的問道:「主人,有何吩咐?」
徐振祥答道:「送謹夫人回榮月堂去,以後謹夫人隨時可以進來。」
兩個男子應了,便候在門口,九娘子心想,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可沒看見有這樣兩個人啊,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暗衛嗎?然而也不好問出口,徐振祥這是趕自己走了,那就走吧,反正以後也可以來的,便福了福身,對徐振祥說道:「那小九先告退了,多謝侯爺!」
說罷,便轉身走出了廂房,兩個男子立刻跟在三步開外的身後,不疾不徐地往榮月堂方向而去。
一路上遇見的下人都睜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這一行三人,九娘子也覺得奇怪,這些人怎麼好像怪怪的,有什麼不一般嗎?她不知道的是,徐振祥的這兩大黑臉護衛在府裡是出了名的架子大的,除了徐振祥,平日裡是不應付任何人的,連貞娘也使喚不動這些護衛的。
不認識九娘子的人紛紛向身邊人打聽這個女子是誰,知道的也在四處向人告知,這就是侯爺新納的貴妾了,怎麼這麼大的面子,看來侯爺是掉進溫柔窩裡了,到底是美人的魅力大啊。
九娘子不知道這一切,只是照著身後兩大護衛的提示,慢慢地走回了榮月堂,到了榮月堂的門口,珍菊正焦急地候在那呢,見了九娘子,忙上前來拉著九娘子的手:「謹夫人,您可回來了,奴婢擔心死了,還怕您找不著呢。」
九娘子笑道:「傻丫頭,哪裡就能走丟了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珍菊急道:「這府裡太大,奴婢剛才想去大廚房來著,差點就走錯了,繞了半天才找回來呢。」
九娘子哂道:「那也不用怕,有人送我回來的。」說罷轉身,這才驚訝地發現,就說了這兩句話的功夫,那兩個黑臉大漢竟然就不見了。
珍菊也驚道:「謹夫人,那剛剛兩個人是……」
九娘子半天才平定了下來:「是侯爺的護衛,這兩個人,本事也太大了吧。」
珍菊探頭看了半天:「走的這麼快,奴婢還沒謝謝他們呢,夫人,趕緊進去吧,今兒還是您進門頭一天呢,可別再到處亂走了,被人說閒話。」
九娘子這才進了正房,由珍菊服侍著淨了面,又梳了頭妝扮了一番,拿了件暗粉色的淡彩錦繡描花綾襖,外罩一件雪綾襖青緞掐牙背心,下系一條淺碧煙撒花綾裙,只挽了一個簡單的芙蓉髻,插了根碧玉簪子就罷了。
珍菊還要給她戴首飾,被九娘子給止住了,珍菊為難地說道:「夫人,今兒到底是您的好日子,該喜慶點的。」
九娘子微微笑道:「不過是個貴妾罷了,什麼喜慶不喜慶的,沒關係的,我看侯爺也不大在乎的,就這樣吧,簡單點好。」
珍菊又紅了眼圈,被九娘子說道:「你看看你,好好的,你怎麼又來了,現在不是挺好的嘛,又沒人欺負我,你哭個什麼啊,再不許這樣了啊,叫人看見,還以為大姐姐怎麼虐待我了呢。」
珍菊忙拭了眼睛,答應了。
靈菊則笑嘻嘻地抱著個匣子都了進來:「夫人,您看看,這裡的東西放在哪兒?」
九娘子看過去,原來是敬茶的時候,貞娘給的那個匣子,還有徐振祥給的那塊玉珮,自己換衣裳時就將它隨手放在了匣子裡。
靈菊打開匣子,頓時滿屋是金碧輝煌地璀璨無比起來,原來,貞娘送的是一套赤金的紅寶石頭面,鑲嵌著大顆紅寶石的鳳冠,配套的步搖、金簪、梳蓖,耀眼又貴重。
靈菊和珍菊二人都讚歎不已:「大夫人出手可真闊綽,這麼好的首飾都捨得送給咱們夫人。」
九娘子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光,吩咐珍菊:「上冊之後就好生地收起來,這也不是我的身份能用的首飾,日後還是要還給大姐姐的。」
珍菊「啊」了一聲,無限惋惜地拿了匣子去登記上冊去了,靈菊則拿出那塊玉珮,遞給九娘子:「夫人,那這個呢?」
九娘子接過玉珮,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又想起當時堂上眾人的吃驚的反應,便對靈菊說道:「你找些絲線,打個絡子,我掛在脖子上吧,這東西挺貴重的,萬一弄丟了就麻煩了。」
靈菊輕快地答應了,轉身去尋了針線笸籮來,挑了海棠紅色和胭脂紅色的絲線給九娘子選,九娘子搖搖頭:「都太嬌嫩了,不適合我。」
靈菊卻嘟囔著道:「夫人,您說什麼呢,您最適合用這嬌嫩的顏色了,難不成您還想用黑色的線啊?」
九娘子笑道:「我還真想用黑色絲線呢,」說罷從笸籮裡尋了黑色絲線和金色絲線出來,告訴給靈菊:「你把這兩種絲線穿插著打根絡子,把玉珮套上,豈不是好看?」
靈菊比了比,讚道:「果然是好看,還看起來特別貴氣,夫人真真會配色。」
九娘子笑道:「論配色打絡子,誰也比不上你,我不過是以前見過有人打過這樣的絡子,甚是好看罷了。」
靈菊便拿了絲線開始打起絡子來,九娘子也在一邊幫忙分分線什麼的,晚膳用過之後,燈火便逐漸都亮了起來。
珍菊忐忑地問道:「夫人,今兒晚上要等候爺吧,他能來嗎?今兒可是您的大日子呢。」
九娘子洗漱好,披了件灰鼠的大毛衣裳,坐在窗台下的玫瑰椅上看書,聽見珍菊的話,笑道:「傻丫頭,什麼大日子不大日子的,不用刻意等,他來自然就來了,不來就不來,也沒什麼,你們收拾好也都下去歇著吧,忙了一天也夠累的了,我這裡晚上不用人服侍。」
珍菊是知道九娘子的規矩的,晚上從來不用人服侍的,但還是猶豫著說道:「那侯爺那……」
「哎呀,你不用管了,怎麼這麼愛操心呢,趕快去歇著吧。」九娘子嗔道。
珍菊這才挑亮了鎏金璠花燭台上的燈火,又熄滅了外屋的幾盞燈火,只留了九娘子臥房的兩盞琉璃屏畫宮燈,就端著燭火退了下去,並順手掩好了正房的門。
九娘子在裡邊看了會兒書,覺得有點累了,正想上床去睡呢,聽見門扇開合的聲音,然後徐振祥就走了進來,看見九娘子的樣子,徐振祥愣了一下,這個女子,怎麼好像完全不把這一晚當一回事一樣?怎麼,難道她還想自己去睡覺去嗎?
徐振祥頓時就有點憋悶了:「怎麼,這麼早就要睡了嗎?」還故意地問道。
九娘子卻是一幅天經地義的樣子:「是啊,還以為侯爺不過來了呢。」
徐振祥便也懶怠再與九娘子多說,走上前去,擁著九娘子的肩,就往床邊走去,這下九娘子急了,馬上臉紅到耳朵根子上了:「等等,侯爺您……」九娘子用手擋住徐振祥的胸膛,問道。
「怎麼,做我們該做的事請,這有什麼問題嗎?」徐振祥故作驚訝地問道。
「那個,那個……小九,小九……」九娘子支吾起來,她的意思是想說自己不懂也不會的,但到底不好說出口來。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很輕鬆很淡然地面對圓房這種事,沒想到到了關頭,她還是鎮定不起來的,此刻她全身都是僵硬的,而且還在微微發抖。
摟著九娘子肩膀的徐振祥哪裡會不知道呢,他心底暗暗好笑,同時又對九娘子感覺無比的憐惜,他加大了手上的勁,一把將九娘子橫抱了起來:「沒關係,我知道的,我來教你!」說罷便抱著九娘子往床邊而去。
九娘子心裡怦怦直跳,臉上也燙得要命,想要掙扎,卻發現全身又毫無力氣,沒辦法只能將頭深深地埋進徐振祥的胸膛之中了。
徐振祥溫柔地將九娘子身上的大毛衣裳抖掉了,將九娘子輕輕放在錦被上,九娘子不敢看徐振祥,索性閉緊了雙眼,緊緊地揪住了錦被的一角。
徐振祥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微微抖動的長長睫毛像把扇子一樣覆在那賽雪的肌膚上,貝齒輕輕咬著那嫣紅的嘴唇,讓人有親下去含住那花瓣般。
徐振祥緩緩地伏下身子,在離九娘子的臉不到一寸的距離的地方停住,九娘子抖動得更加厲害了,她雖然閉著眼睛,但是都能感受到徐振祥那溫熱而急促的呼吸噴到了自己的臉上,讓自己的臉感覺更加的燙了,她本能地想要逃避,想要扭過頭去,但是卻被徐振祥用手把住了臉蛋,動彈不得。
徐振祥輕輕地吻在了九娘子那抖動不停的如羽扇般的睫毛上,輕輕一啄,如拂過樹梢的微風,如掠過水面的羽翼,如雨後花瓣上滴落的雨滴……
九娘子渾身一顫,身子更加僵硬了,徐振祥繼續輕輕將吻落在那緊閉的美麗而又魅惑的鳳眼上,沿著小巧而高挺的鼻子吻了下來,到嘴唇時,先是在九娘子嘴唇的邊緣添了一下,似乎在品嚐這紅唇的香甜,然後才輕輕地吻起了嘴唇。
九娘子已經完全不能思考了,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身體莫名地發燙,還在輕微的顫慄,這感覺讓她似乎有種奇怪的快感,又讓她無法拒絕,甚至還希望能更深入。
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九娘子慢慢鬆開了緊緊拽住被子的手,雙手也慢慢環上了徐振祥的脖頸,唇上溫柔的觸感讓九娘子有點沉醉了。
徐振祥隨手掃落茜紅的連珠帳,頓時,帳內芙蓉春暖,**一度……
平靜之後,九娘子被徐振祥緊緊摟在了懷裡,九娘子這時眼角才滴下淚來,都濕了徐振祥的胸膛。
徐振祥愛戀地看著懷中的人兒,賽雪的肌膚此時又加上了醉人的酡紅,微微腫脹的紅唇,那精緻的鎖骨,誘人的肩膀圓潤的曲線,這一切都讓徐振祥再次不能自已,恨不得再將這人兒揉到自己身體裡才好。
不過,看著九娘子痛苦的樣子和眼角的淚水,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正想好好安慰一下這人兒的時候,低頭才發現這小九竟然就這麼哭著睡著了!
徐振祥哭笑不得,無法,只得輕輕從九娘子身下抽出了胳膊,起身披上了衣裳,到了某口,喚了珍菊進來。
珍菊看見徐振祥進來便做好了準備,一直候著,此刻聽到召喚,連忙低頭應了,徐振祥讓珍菊打了熱水來,待珍菊出去後,親自替九娘子擦拭了身體,才又拿了一條新的錦被,將九娘子抱了起來,歪坐在窄榻上,就這樣,九娘子也只是輕輕哼了幾聲,也沒醒。
珍菊再次進來,帶了靈菊進來,二人手腳麻利地收拾了床上的東西,重新鋪了床,這才抱著一堆被褥退了出去。
徐振祥這才抱著九娘子又躺回到了床上,二人相對而眠,沉沉睡去。
而榮祥堂的正房裡,貞娘披著衣裳坐在床邊,未曾入睡。直到翠竹輕手輕腳地走到貞娘身邊,低聲回道:「傳了熱水了,被褥也收拾出來了。」
貞娘這才很勉強地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那就好,那就好。這下我可以放心了。」
翠竹看著自家主子那慘白的臉色,有些於心不忍:「夫人,您這是何苦呢,還是早點歇著吧。」
貞娘點點頭:「是該歇歇了,我好累啊,真累,怎麼就這麼累呢?」
翠竹心酸不已,眼淚都要滴出來了,到底還是忍住了,輕聲勸道:「夫人,奴婢服侍您上床去躺會吧。」
貞娘點點頭,扶著翠竹的手上了床:「翠竹,去給我多泡幾個湯婆子來,這被子裡怎麼這麼冷?冷得我受不了了。」
翠竹點點頭,替貞娘掩好被角,便出去泡湯婆子了,她心裡知道,這些被褥都是在炭盆上烘熱過的,哪裡會冷,冷的是自家夫人的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