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45章 墨心之憂 文 / 墨上青籬
驚無緣本身也去勸說了,卻都不能讓對方接受,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此番作為。
「無緣懇請城主能讓人秘密去毀掉水閘,讓上游之水下到下游來,如此才能解救千千萬萬的等待著滄瀾江水的黎明百姓!」
「與我何干?」驚無緣的話,和碩寧只是淡淡的回了四個字。
驚無緣早就知道想要和碩寧答應就不是那般簡單之事,倒也不著急,「倒也是無緣唐突,城主莫要見怪才是。」
和碩寧端起茶盞喝了兩口,臉上剛剛褪去的笑容,此時再次的掛在臉上,淡淡道:「無妨,來者是客,無緣公子若是無事,便就留在城主府待上幾日如何?」
「如此,無緣叨擾了!」
吩咐人將驚無緣帶下去之後,和碩寧依舊還是坐在廳中慢悠悠的喝著茶。
忽然的,空暢的大廳中,響起了一陣低沉的笑聲!
想要他出手幫助,也得給他一個像樣的理由,為了天下百姓,他可沒有那閒工夫去為了一些外人都來浪費時間。
「主子!」倏地,一個身影閃現在他的身邊,將一封以蠟封住的信件給了鳳墨和碩寧。
和碩寧接過信件,皺著眉打開,而在看了裡面的內容之後,他卻興奮的大笑起來。
「不錯,好消息,確實是好消息!」
「去,轉告驚無緣,他的要求,我應了!」
「是!」
信件握在手中,以內力震碎,和碩寧的臉上浮起一抹複雜難辨的情緒,雖然有一些懷疑,但是他卻還是需要去一趟北流,然後探探虛實。若是當真如此,那麼雪域……
北流帝都溫府!
「快多吃一點,瞧瞧這臉兒瘦的,怎麼就沒有一點肉呢?」溫老夫人瞧著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的鳳墨,滿臉心疼的不斷的往鳳墨的碗中夾著菜啊肉啊之類的。
看著碗裡面已經堆得老高的菜餚,嘴角微微的抽搐了幾下,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實際上,她真的已經是飽了。
溫子軒見狀,無奈道:「奶奶,卿兒哪能吃得下那般多?您這樣做,不只是不能補著卿兒,反而會撐壞她的。」說著招了招手,讓身邊的丫鬟將鳳墨面前的已經無法下筷的堆得老高的飯碗撤下,剛要換上新的,卻見鳳墨微微的搖頭,這才作罷!
「怎麼就吃那麼點兒?怪不得這般瘦。」心疼不已的溫老夫人,聽自家孫子都這般說了,也就只能點頭,在瞧著鳳墨那一副明顯的鬆了口氣的架勢,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的!
一直悶頭吃飯的溫老爺子,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告一段落,終於是能夠開口了,「丫頭啊,外公也不說什麼,只是朝廷之中不乏一些居心叵測之人,且現在北流局勢這般緊張,你切記要在其中小心應對。外公此話倒也不是讓你忍氣吞聲,誰要是敢欺負了老子的孫女,看老子上去不一刀劈了他。哼!」
「但是,卿兒你終究是個女子,你的才能,外公不予以評價,但若是長此以往的呆在朝堂之上,日後如何尋得良婿,如何嫁人?」
聽著溫老爺子如此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說不感動,那絕對是騙人的。鳳墨本身也不是那種鐵石心腸之人,溫家一家待她的好,她深深的記在心上,深深的體會著。
「爺爺放心,我自有分寸!」分寸,她當然是有的,只是現在她也從未想過要去嫁給誰,當真要嫁的話……倏地,腦中不知為何想起容洛的身姿笑顏,眼眸一晃,鳳墨覺得是昨天他們在一起時間長了,晚上沒有睡好的緣故,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他來。
「行了行了,你煩不煩,沒看見我正在和我的寶貝孫女談話?你一個老爺們的插什麼嘴?真是!」
溫老夫人不高興的站起來,拉著鳳墨的手,臨走前狠狠的瞪了眼無辜被訓一頓的溫老爺子,冷哼一聲,轉身大步的離開。
察覺到在自家孫子孫女面前丟了老臉的溫老爺子,對上溫子軒溫子柔滿是笑意的眼睛的時候,非常不屑的揚起下顎,從椅子上站起來,「哼,頭髮長見識短,婦人之見就是她這副模樣!……。貌似卿兒也是我的孫女吧?怎麼就成了她一個人的了?這也太過分了。」
老頑童!
溫子軒和溫子柔兩兄妹共同的心聲。
「子柔,我讓你將綢緞和玉器的生意從南衡中慢慢的抽離,現下做的如何了?」放下手中的碗筷,吃飽了的溫子軒對同樣的吃飽了的溫子柔問道。
抽出絲絹輕輕的優的擦了擦嘴角,溫子柔緩緩的起身,與溫子軒並肩走到院子中,這才緩緩道:「大抵上是差不多了,但你也摘掉玉器綢緞之類的商品,極為的容易破損,一旦破了或者是損了,那就是我們的損失了。」
這一點,溫子柔必須慎重考慮,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也不能造成自己這一方的損失啊!
溫子軒點頭,「那就好!」
好不容易從溫老夫人溫老爺子的身邊脫身,鳳墨站在院子中,看著南衡的方向微微的出神。
鳳墨忽然的有些許的擔心,若是溫家的老爺子老夫人知道她的目的了之後,會如何?
一陣翅膀的撲扇聲,鳳墨抬頭,看向空中漸漸靠近的黑點,眼底流光一閃,伸出左胳膊。
黑羽撲閃著翅膀在空中盤旋了幾下,最後乖巧的停在鳳墨的胳膊上順滑的羽毛在鳳墨的臉上輕輕的摩擦了幾下,最後轉過腦袋在翅膀之下找了一個信條出來遞給鳳墨。
鳳墨輕輕的撫摸了黑羽的頭兩下,捏著小竹筒的手,將裡面裝著的信件展開。
在看清楚裡面的字眼的時候,鳳墨的眼瞳忽然的一陣收縮,而後卻是變了幾變,最終歸於平靜。
將手中的紙條震碎,鳳墨冷冷的勾起唇,看樣子,這齣戲是越來越精彩了!
從三月底滄瀾江的水位就開始急劇下降,乃至現在已經七月初旬,滄瀾江甚至已經見底。這中間三個月,暑熱難耐,更甚者是一滴雨水都不曾落下。
七月初,旱了近四個月的滄瀾江流域江水忽然的猛漲,頃刻之間,曾經面臨乾涸之危的滄瀾江,江水磅礡而來,其氣勢壯觀的令人吃驚!
早先就得到消息的鳳墨等人,就這麼的站在臨江的一處山澗之上,親眼見證這咆哮而來的江水。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很難想像,剛剛還是乾涸之危的滄瀾江,會在這麼一瞬間,就恢復了已往的滂湃氣勢,實在是令人震驚!」
溫子軒站在鳳墨的身邊,歎息的說道。此行,他是為了那些連飯都沒得吃的災民,剛巧的鳳墨和容洛他們來此地,在得知他們的行程之後,他將手頭上的事情全部的安排好,跟著就來到了此地!
溫子軒其實心裡面還是有些好奇,為何她那般肯定今日將會必滿的事兒。不過這些顯然都不是最重要的,最為重要的是,北流滄瀾江流域旱災之危算是解決了。
「讓人屯水設閘,滄瀾江旱災並不曾解決,若是這天再不降雨的話,滄瀾江恐怕還是會慢慢的乾涸下去。屆時,再想要得到這些水,也是不可能的事兒了。」鳳墨背著手,銀白色的面具在烈日照射下,折射出炫白的光芒。「且江水過於渾濁,食用之類,明顯是不行。如果直接取江水灌溉,莊稼作物,恐怕是沒有一個能成活的!」
「不錯!」容洛讚許的點頭,「江水渾濁,需要打上來放上一段時間才能飲用,這對成千上萬的等著水喝的百姓來說,確實是有些困難,尤其是在這等烈日炎炎之下,換做是你們,你們能受的住?」
「滄瀾江此時之水,也不過只是解那一時之困,不可長久。」鳳墨轉身走下高出,「如若半月之內再不降雨的話,我們唯一能仰仗的就是雪域之城的冰封下的水源了。」
「此番我確實是賣了一個面子給驚無緣,讓人悄無聲息的毀掉了東合西成的水閘,可是,即便是如此,若是天公不作美,半月之內不能降雨,那麼,四國將同時的陷入缺水大危之中。屆時,這天下的人,第一個想到的一定就是一年四季被冰雪所環繞的雪域城。」
和碩寧冷笑的靠在放滿了冰塊的馬車之中,額間藍玉將其襯托的愈發的俊美,也添加了一分溫和之感。但這樣的感覺也就在他不睜開眼睛,不張口說話的時候。
「既然知道,少城主何以要做此等事?這不是將雪域城陷入危險之中?」一旁的女子風疑惑的問道。
「嘶,熱!」微微的撇了撇嘴,和碩寧抱怨了一聲,一旁的風連忙伸出扇子為他扇著風。從冰塊上經過的風,吹在臉上的感覺就是舒服,和碩寧滿意的哼了一聲,道:「早些年雪域在鳳鸞的一曲玄音之下,心甘情願的俯下高傲的頭顱,成為南衡的附屬之城。而三年前,鳳鸞已死,雖然我也承認那般的女子若是還在世的話,我雪域萬萬是不可能有機會從南衡的束縛之下解脫出來,但我卻還是為鳳鸞的死覺得有些惋惜。那般奇女子,若是還在世的話,南衡必然會爬到一個從來不曾有過的巔峰。」
「少城主,她是害的雪域數年被壓制而喘不過氣來的元兇,且她已經死了!」風不得不提醒他,少城主古怪的脾性,還真的是讓人不好琢磨。
「不錯,雪域城被壓制多年,甚至當年還殺害我雪域城那麼多的人,鳳鸞的確是元兇。」關於在這一點,當年她也不曾否認,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那些死在她玄音,乃至死在她鎩羽騎之下的雪域城的將士們下跪。捫心自問,和碩寧承認,他是絕對拉不下來這個臉,而她,確實是做到了。這也是為什麼後來雪域城甘願在她的要求之下,對南衡俯首稱臣。
和碩寧睜開眼睛,「小兒這般說著,莫不是還在記恨著鳳鸞當年的所作所為?」
風扇風的手一頓,額上隱約的可以看到青筋在跳動,而後緩緩道,「少城主,麻煩你不要叫的那麼……咳,我倒是不曾記恨她,我和她之間不曾有過接觸。而且,別說是我,就算是他們那些經歷了那場大戰的人,我也不曾聽說一個人對她有怨恨的。所以少城主這般問我,我也不好說什麼。」
聞言,和碩寧起身,撩起一旁的窗簾,看著外面飛馳的景物,緩緩道:「不錯,鳳鸞此人,我的確是佩服,即便是當初那場戰爭我不曾切身的去參與進去,但這也不妨礙我對她的敬佩!」
「……」風現在更加的迷惑,那麼少城主說了這麼多的話,到底是為了什麼?
「然而,鳳鸞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再出現第二個。」敬佩是一回事,這一次,雪域城好不容易再次的恢復自主,無論如何都絕對不允許再次的成為戰爭的爭奪品。「當年鳳鸞以一曲玄音曲而力挫我雪域,而此番,我剛巧的又再次的聽說北流出現玄音。無論如何,會彈奏玄音之人,要不就拉攏到雪域城的一方,要不就斬草除根,杜絕鳳鸞之事再次的發生!」
不錯,他之所以會從雪域城中出來,就是因為聽說了玄音再現這件事情!
風眼底浮現複雜的光芒,緩緩低垂下了眼簾,遮掩了眼底的慌張,「少城主此番決定,城主大人可曾知道?」
「……」
看和碩寧的樣子,風就知道,城主大人是絕對不知道了。風忍不住的想到,以城主大人的性子,若是知道少城主要去做的事情,恐怕得有好一通大火要發了……
時光如梭,轉眼之間便是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