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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13章 帝后心思(1) 文 / 墨上青籬

    「試問一下,若是帝后鳳鸞既然已經走上了那條為了南衡帝而征伐天下之路,為何卻還要費心費力的去謀逆?不過只是因為有人看著帝后鳳鸞日益龐大的權力,在百姓心中日益高漲的擁戴,所以想要除掉後患罷了!」他倒是一點也不避諱的將這些爛在明眼人的心中的事實真相,全部的都當著鳳墨的面說了出來。「君王枕畔,即便是傾心相待之人,隨著日益漸明人心所向,朝中大臣那愈發明顯的對待,其實若是帝后鳳鸞早些有這般的意識的話,也就不會落得此等下場!」

    「說到底,帝后鳳鸞一生所犯最大錯誤,便就是君臣之分。君王枕畔,豈容他人鼾睡?若是帝后鳳鸞早些意識到這些的話,又何以至此?」

    宮銘玨的話,讓鳳墨一瞬間的失神,原本亮澄的黑眸,陡然一沉。不過也只是一瞬,很快的,她也就緩過神來了,唇角微微勾起嘲弄諷刺,「說來說去,倒是鳳鸞的錯了不成?錯在識人不清,錯在傾心交付。」錯在她不該如此的相信,更錯在她不該如此的執著的待他。

    宮銘玨有些不明白為何她那般的執著於鳳鸞的事情,不過既然話已經挑頭,自然得將全部的話都說下去。

    「不應該這麼說!」許是說了太長時間的話,宮銘玨有些口渴了,頓了一下,端起一旁的茶盞,靜默的喝了兩口,這才繼續道:「人心之變,始料未及,前一刻是至親至愛,而下一刻,恐怕也成了你死我亡之大敵。兒各種曲折,終不過只是一個心字!」

    鳳墨聞言,眼底光芒大盛,原本清冷的面上,此時終於露出了明顯的笑意,「宮銘玨,我果然不曾看錯你!」

    宮銘玨得到讚許,當下眼底笑意濃厚,「能得鳳主讚揚,是銘玨之幸。」

    鳳墨緩緩起身,而之前臉上的笑容也像是曇花一現一般,轉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罷了,明兒我就去會會這南衡帝!」

    次日一早,當墨佳瑩剛剛抬起手打算敲鳳墨的房門的時候,卻見房門忽然的打開,鳳墨帶著面具,紅唇冷冷的抿著。

    也不只是何種感覺,墨佳瑩總覺得今早看著鳳墨的感覺,似乎極為的瘆人。即便只是這麼簡單的看著,她都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甚至隱約的能夠察覺到一股子冷氣從腳底直竄上心口面門。

    「什麼事情?」鳳墨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眼底鋒芒暗暗的隱藏下去。實際上,鳳墨是一夜未睡,整整一夜,一想到明日就要見到那人的時候,她如何能夠靜得下心去睡下。等到天已經濛濛亮的時候,鳳墨才站起來,將身上的衣服換下,穿上了朝服。

    墨佳瑩有些磕磕巴巴的不知該如何的說,雙手扭著衣擺,有些不安的拿眼窺著淡漠的以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她的鳳墨。她已經知道鳳墨是她的姐姐了,可是即便是知道,在鳳墨的面前,她卻一點也不敢放肆。尤其是在知道了姐姐做了那麼多驚世駭俗的事情之後,墨佳瑩簡直就是將鳳墨當成了神一般的對待了。

    墨佳瑩是個貪吃貪睡的主,這段來南衡的路上,墨佳瑩是吃一路,睡一路上。大概這中間,最愜意的那個人,就要數墨佳瑩了。

    「你不去睡覺來這裡做什麼?」早就熟知她的性子的鳳墨,一張口的話,讓墨佳瑩都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這話搞得她好像是多麼的貪睡一樣,其實也還好吧,她哪有那麼貪睡嘛!

    鳳墨越過她,淡淡道:「回去睡你的覺,吃你的東西。」

    「哦,好!」墨佳瑩呆呆的應道,當真是轉身的向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鳳墨長吁了口氣,望著墨佳瑩那無憂無慮的身軀,心中其實是非常的羨慕的,羨慕她沒有痛苦的過往,沒有難以承受的記憶。而這樣的一份純真,讓鳳墨想要去好好的保護,不希望它消失掉。

    南衡皇宮——

    金鑾殿上,百官垂首,宮銘玨也算是一個異類,雖然說是殘疾,卻在這樣的場合上,唯一的可以坐著的人。

    「宮相,這北流使臣朝見,你覺著可有何不妥當之處?」龍椅上,那一身龍袍的看起來極為的溫的南衡帝,半斂眉峰,淡淡的問著。

    宮銘玨垂眸恭敬道:「回皇上的話,臣倒是覺得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畢竟,北流現下不過只是一個低弱之國,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只要是南衡願意,南衡隨時都有能力滅了南衡。臣倒是覺得,北流,不足畏懼。」

    百官附和,若是不知南衡現下的狀況的話,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可是楚風然心中清楚,現在的南衡,失去了鎩羽騎,就像是失去了雙翅的雄鷹,根本就飛不起來。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事實,他卻無法的說出口。一旦說出口的話,那麼等於是在告訴所有人,鳳鸞的死……

    一旦鳳鸞死亡的真相被人堂堂正正的擺在明面上的話,那麼他這個皇帝是絕對不可能坐得穩。

    當年,楚風然其實並沒有想要真的殺了鳳鸞,也對鳳容以及那個自稱是鳳鸞手下的人的說詞有些許的懷疑。可是,久召不回,這也是事實,這讓他不得不懷疑鳳鸞是否已經暗中和西成的鳳王玉傾歌真的已經勾結在一起!

    而後來,鳳容無意中從帝鸞宮中搜出來的通信信件,讓楚風然搖擺不定的心,最終選擇了相信。

    即便是相信了,楚風然還是想著如果鳳鸞將鎩羽令交出來,自廢全身武功的話,他也會念在多年夫妻的份上,不會真的計較她,也會選擇重新的相信她!

    可是……

    楚風然眸色一暗,看了眼外面,最後道:「傳北流使節吧!」

    宮銘玨聞言,低垂的唇角微微的勾起淡淡的弧度,鳳主,她將會帶給他怎麼樣的驚喜?他拭目以待。

    當鳳墨的緩緩的走上這個曾經她大放異彩的南衡金殿,緩緩的走近那個在之前,她恨不得想要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的人身上。

    在之前,鳳墨甚至擔心,若是一旦真正的見面,若是一個不察,露出了破綻,那該如何的收場。可是,實際上,真正的見面,鳳墨卻發現,一切不過都只是她自己的杞人憂天。

    因為根本不愛,所以不恨!

    有愛才會有恨,無愛的話,如何還有恨?

    她現在有的,不過只是仇,背負的也不是恨,而是仇。

    她曾經的死,她弟兄的死,這份血仇,無關情愛,只是單純的仇!

    緩緩的來到正中央站定,鳳墨纖細的身子站的筆直,好半晌,才緩緩的弓腰抬手,道:「北流使節鳳墨,參見南衡皇帝陛下,恭祝南衡皇帝陛下喜迎麟兒!」

    鳳墨只是微微欠了欠身,並沒有跪下。

    而鳳墨的這一行徑,當下就惹得南衡朝堂中有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的不悅,自以為是的大國,壓根就瞧不起曾經被打壓的差點滅了國的北流。

    「北流的使臣還真的高傲啊,見著我南衡皇上,竟然跪都不跪,難不成,這是瞧不起我南衡?」一大臣陰陽怪氣的嘲諷道。

    「不過只是一個苟延殘喘的弱國,還真的將自己當回事了。」

    「就是說,如果皇上願意的話,足以讓北流滅掉,看他們還敢不敢個敢如此的無禮。」

    「無禮之徒,那北流的小皇帝倒是膽子大,竟然敢派出這樣的人出來!」

    周圍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那些所謂的百官,在官場上橫行多年,現在雖然南衡一直止步不前,可怎麼說也是四國之首的大國,而北流,在他們的眼底,不過只是因為南衡一時慈悲,不忍趕盡殺絕,這才讓北流存活至今。可誰知道,北流的人竟然這般的不識抬舉,實在是過分。

    若當真是一般的北流官員的話,恐怕一定會被這陣仗嚇得軟倒下來。而事實上,鳳墨身後的那些官員,還真的就是腿肚子打顫,入宮不是鳳墨紋絲不動的站著的話,他們指不定的就真的被壓得跪了下來了呢!

    鳳墨微微的抬眸,並沒有看高坐龍椅上的人,而是淡淡的掃視了那些不斷的叫囂著的百官。

    她發現,這些叫著嚷著的人,都是一些生人,沒有一個是當初和她所交好的那些人,而當初的那些人,現在朝中所剩已然不多,只有那麼幾個,卻隔岸觀火,一點也沒有要加入進來的打算。

    鳳墨知道,那些隔岸觀火的人並不是想要幫助她,而是因為他們的心中對於北流這個國家,始終抱有一種牴觸。尤其是當初鳳鸞的最後戰場,就是直面北流。

    「我確實是瞧不起南衡!」鳳墨不說話則已,一說話,簡直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話,成功的將南衡的百官都得罪了。宮銘玨倒是詫異的挑眉,他可不認為他們的鳳主是那種沒有腦子的人,她如此說,必然是有她的計劃,只是這個計劃到底是什麼,他有些的好奇。

    楚風然已經直起身,臉上浮現薄怒,冷冷的看著下方除了一雙深似寒潭的黑眸之外,都無法瞧清楚長相的鳳墨,冷冷道:「鳳墨,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莫要忘了,這是南衡。」

    楚風然是個極為自負的人,他的皇帝之尊嚴,是絕對不允許任何的人去觸犯。若非如此的話,當初又如何會輕信他人,對鳳鸞下那般毒手。

    「尊敬的南衡皇帝陛下,我自然是不會忘了,只是南衡對待別國使臣之道,是否過於的苛刻?何謂苟延殘喘的弱國?即便我北流曾經確實是不若南衡,可也別忘了,那唯一的能讓我北流俯首稱臣的人,已經不在了。若是南衡皇帝陛下不相信,非要挑起戰爭的話,鳳墨也不會說什麼。不過,現下鳳墨代表的是北流誠心前來恭賀南衡皇帝陛下喜獲麟兒,這南衡諸位大臣的態度,是否有失偏頗?」

    鳳墨的話擲地有聲,這番話從有著清冷氣質,不攀權附勢,也不桀驁自負的鳳墨口中說出來,不知為何,竟然讓人有種有居高位,習慣性的只會下面的人那種自然而然的傲氣。

    而那種傲氣,並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養成的,必然是經過了長期的習慣在那裡,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楚風然忽然有些失態的從龍椅上霍的一聲站起來,激動的看著下面的鳳墨。

    楚風然的動靜,在這本來因為鳳墨的那番鏗鏘有力的話之下,就靜謐非常朝堂中顯得尤為的大聲。

    那碰撞上東西的聲音,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驚疑的看向楚風然,不明白為何皇上忽然的如此的失態,甚至還是在北流的人說出這番話出來之後,做出此番的動作。

    楚風然有些癡然的看著那一身暗紅的官服的帶著面具的鳳墨,那一刻,他真的以為是看到了鳳鸞。

    其實,楚風然在知道鳳鸞死了之後,心中是充滿了後悔的。不管怎麼說,他是真的喜歡鳳鸞,也真的愛她。可以說,他能有今日,功勞最大的就要數鳳鸞。

    可是,只要是男人,誰不喜歡那種順著自己的女人,誰不希望在自己的愛人面前,能夠一直的抬頭挺胸?可是,在鳳鸞的面前,楚風然卻始終覺得自己抬不起頭,即便是面對那些朝臣,他雖然是身為皇帝,可是卻每一次不管是說什麼事情,那些百官重臣,最常回答他的一句話,便是「此事事關重大,請容臣稟明皇后,再行定義!」。長此以往下來,將他對鳳鸞的愛,漸漸的磨滅掉,明明實際上皇帝是他,為何他無論做出任何的決定都一定要經過鳳鸞同意?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心平氣和的應允。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無論任何的事情,得到的答案就是這個的時候,楚風然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甚至,每一次鳳鸞回來,他都覺得那是一種炫耀,一種俯瞰他的感覺。終於,在鳳鸞死前一年,他終究因為醉酒,犯下了彌天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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