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十指緊扣2 文 / 逐雲之巔
出來迎接的人,正是初枝,一臉的無措緊張,按理說來,她就那麼一直跟在遠籐凌子的身邊,也見過了許多的大風大浪,應該能讓自己冷靜一些才是,而這次,卻看到她眼神裡充滿了慌亂,足以見得,遠籐凌子受的,絕對不是小傷!
「人在哪裡?」星夜還沒等初枝開口,便直接開口問了一句,健穩的步伐已經大步的邁進了大門內。
「孫小姐!鍾先生!請跟我來!」初枝急急忙忙的幾個大步跟了上來,走在前面帶路。
穿過安靜的納涼走廊,沿著爬滿了蔓籐的樓梯往二樓走了去,越過一個大大的裝飾簡單別緻的大廳,遠籐凌子的房間就在大廳的上面一層。
「小姐還在昏迷之中,子彈打進胸口,擦過了心臟,所幸沒有打進心臟裡,失血過多,目前還處在昏迷之中,情況不太樂觀。」
剛剛走到遠籐凌子的房間的門口,就看到四個黑衣保鏢正神色嚴峻冷漠如冰的站在門邊,看到初枝的收拾,一個黑衣人很快就走了過來,倒是講了一口流利的漢語。
星夜點了點頭,按耐著滿心的擔憂,柳眉深鎖,望了鍾博一眼,發現他那張臉也是陰沉的很,黑眸裡儘是一片沉鬱。
星夜做了一個手勢,初枝便點了點頭,很快就伸手,輕輕的拉開了門。
穿過小客廳,遠籐凌子的房間就在裡面,星夜走進去的時候,她的床邊正守著一名女子,看到星夜走進來,很快就站起來,低著頭,瞥了初枝一眼,然後才安靜的退了下去。
輸液瓶裡的藥水正慢慢地往下滴著,潔白的手腕上紮著針,很纖細的手腕,美麗高的臉上早就沒有任何的血色,蒼白得跟外面飄飛的雪花一樣,秀眉緊緊皺著,連呼吸都有些虛弱,凌亂的秀髮灑在枕頭上,看起來,一點生氣也沒有,床頭那盞昏暗的壁燈在幽幽的亮著,這個樣子,隔著這朦朧的幽光,星夜感覺她隨時都有要飄走的可能。
心裡忽然就感到一陣蝕骨般劇烈的疼痛,隱忍著眼裡的灼熱,緩緩的走了過去,輕輕地將遠籐凌子那同樣冰涼的手緊緊的握在她那微涼的掌心裡。
「姑姑……」低聲的喚了一聲,遠籐凌子一點反應也沒有。
曾設想過很多次再次見到遠籐凌子的場面,都是喜悅的,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再次見面會是這個樣子,這些日子以來跟遠籐凌子感情倒是挺好,遠籐凌子幾乎每週都會給她打一兩個電話,姑侄倆倒是挺投緣的,聊的,一般都是一些旅行或者藝術方面的事情。
星夜從來沒有想過遠籐凌子倒下去的樣子,看到遠籐凌子那個毫無生氣的樣子,她忽然有些責備自己的軟弱,總是這樣,想要保護人,卻總是這樣無能為力,不管是母親,父親,還是現在的姑姑,她知道,遠籐凌子這麼做,都是為了她跟她的父親,她原本可以好好的在意大利過著無世無爭,無憂無慮的生活的。
「小姐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我的錯!請孫小姐責罰!」初枝十分自責的望著遠籐凌子,眼裡又是感動又是痛苦,若不是小姐,她估計就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清淡的雙眸靜靜的凝視著遠籐凌子那張蒼白憔悴的臉,星夜微微歎了口氣,「醫生有沒有說她什麼時候能清醒過來?」
「回孫小姐,沒有,他說要看小姐的意志,能清醒過來,就脫離危險,所以初枝小姐才會請您趕過來。」回話的,是剛剛那個黑衣男子。
「你們先下去吧,我想陪陪她。」星夜替遠籐凌子拉了拉被子,低聲的開口,語氣裡卻又不容拒絕的意味。
「是!」初枝應了一聲,然後便同那名黑衣男子退了下去,鍾博也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過來,在星夜身邊停住了腳步。
銳利幽深的眼眸直直的望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女子,劍眉微微有些擰緊了。
「我覺得我對不起她,我跟父親都欠她太多,我很少聽父親說過遠籐家的情況,當年父親跟遠籐家斷絕了一切的關係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提起過這邊的事情,直到去年他們找過來的時候,我才知道的。剛剛開始的時候,她來公司找我,讓我很意外,很多次,我看著她,彷彿就看到了自己。」星夜淡淡的開口,星眸就是靜靜地望著遠籐凌子。
「她是一個很堅強的人,一定能醒過來的,孫小姐不要太擔心。」鍾博的安慰道。
「鍾叔叔,其實我心裡很害怕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坐在這裡,心裡好像很平靜了,我想,她也一定會沒事的。」眼底的落寞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遮住了,星夜暗暗的垂下了眼簾,小心翼翼的將遠籐凌子的手放回被子裡,「鍾叔叔,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想單獨陪姑姑。」
鍾博點了點頭,囑咐了幾句,然後便出了門。
天空中的雪花像一朵朵飄飛的柳絮,屋角邊的不遠處的那座小小的山上,還依稀可以看到幾片還沒來得及凋零的火紅的楓葉,一種蒼涼的枯黃伴著微微的白色編織成了一張蕭瑟蒼涼的畫卷。
鍾博就是靜靜的站在樓角邊,雙手扶著那冷冷的扶欄,黑眸有些黯淡,冷冷地注視著山上那一片枯黃,久久的維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
「小姐也跟你一樣,喜歡站在這個位置看著山上的景物,這時候,她通常不喜歡有人站在她身邊,她說她想一個人靜靜的思考,堂主走後,她就經常這個樣子,你知道山的那邊是什麼嗎?」
知道鍾博的日語不錯,初枝交流起來就沒有那麼吃力,輕盈的身姿往前一步,就站到了鍾博的身側。
「是z市的方向。」鍾博低沉的開口。
初枝輕輕地點了點頭,歎了口氣,「你說得沒錯,確實是z市的方向,也是聖山的方向,小姐其實是一無所有的,除了堂主跟孫小姐,她,一直都是一個很寂寞的人。我記得,當年傑少爺背叛她的時候,我才十來歲,那一天,東京正下著冰冷的大暴雨,小姐拖著滿身的傷痕,剛剛回到門口就倒了下去,發了幾天幾夜的高燒,是夫人一直把她抱在懷裡安慰著的,那時候,小姐嘴裡總喊著堂主的名字,然後我們才知道小姐跟堂主的感情竟然這麼深,可是,那時候,堂主已經失蹤了。之後,小姐就開始一蹶不振了,知道後來的某一天,小姐收到了堂主從遠方寄回來的一個包裹,於是小姐才重新振作了起來,回到意大利開始新的航程。」
「我曾聽小姐說過,她這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就是同堂主一起度過的童年時光,那時候,夫人因為需要靜養,老爺特地在聖山腳下不遠的地方給她建了一座漂亮的房子,剛好,堂主跟小姐都才七八歲,他們經常去聖山那邊玩,小姐說,聖山的雪很美,櫻花也很美,小姐跟堂主一樣,最喜歡櫻花,暮春三月的時候,他們總會去那裡踏青,常常會帶回聖山的雪,還有美麗的櫻花,可是,後來,他們漸漸的長大了,堂主是內定的遠籐家繼承人,小姐是遠籐家的最尊貴的公主,必須接受最神聖的洗禮,接受最好的教育,於是,小姐就被送去了意大利,她就是在那裡遇見了傑少爺,是老夫人好朋友的孫子,單純的小姐就陷了進去……」
初枝就是想將壓制在她心裡講究的酸澀倒出來,因為那樣的小姐,她看得心疼,她也知道,對於眼前的這個男子,小姐的態度並不一般。
「人,總要經歷過很多的事情,才能夠真正變得成熟,不幸只是暫時的,現在的遠籐小姐不是很優秀嗎?時間會讓傷口癒合的。」鍾博忽然心裡掠過了一道異樣,想了想,也只能說出這麼幾句了。
初枝轉過頭,深深的望著一臉冷冽沉靜的鍾博,忽然笑了笑,「其實,我忽然跟鍾先生說這些話,是跟鍾先生說一些事情。」
鍾博微微詫異了起來,偏過頭,眸光有些涼,就跟天外飛舞的雪花一樣,「初枝小姐請說。」
初枝小姐雙手輕輕的搭上了那冰冷的欄杆,吸了口氣,「我家小姐喜歡上你了……我跟在小姐身邊已經很久了,不會察覺不到她看你的眼神。」
聞言,鍾博愣了一下,有些失神了。
「不瞞鍾先生說,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見過小姐對哪個男士這樣特殊,小姐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不喜歡的,她是絕對不去看一眼的,她跟孫小姐一樣,界限總是拉得很清楚,很乾淨。其實,我看得出來,鍾先生恐怕對小姐也挺欣賞的吧?」
初枝的話沒由來的讓鍾博怔了一下,身子頓時變得有些僵硬了起來,冷峻的臉上似乎浮起了一道可以的微紅,見狀,初枝臉上很快就拂過了一道勝利的微笑。
「大家都希望您能跟小姐在一起,堂裡的兄弟都認可了你,上次山口的事情,還多虧了您出手相助,小姐時候說了,她沒有跟你表達謝意。」初枝笑道。
「舉手之勞而已,你們無需客氣,與孫小姐有關的事情,那便是我的事情。」鍾博沉聲回道。
鍾博此話一出,初枝眼底的流光更是清亮了起來,欣然笑道,「恐怕,孫小姐跟堂主比誰都希望您能跟小姐一起吧?」
這下子,鍾博又沉默了……
天很快就暗了下來,風雪的天氣更是顯得天容易黑了,星夜就一直守在遠籐凌子的床頭,睜著那雙清眸寸步不離的望著遠籐凌子,兩隻緊握在一起,藏在被子下的手總算暖了起來了,臨近傍晚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遠籐凌子的呼吸聲慢慢的平穩了下來,眉宇間的忐忑也稍稍平復了下去,星夜偶爾也在她耳邊說說話,說她這些年去旅行遇到的一些事情,就像現在一樣。
輕輕地替她將凌亂的髮絲攬到了耳後,清涼的語氣有些溫柔,彷彿來自於空谷一般,帶著一絲悠遠的寂靜。
「離開了那個小鎮之後,我又駕車行駛了長達兩百多公里,很快就來了到了一座孤城,孤城裡的人很少,我也不知道他們說著什麼話,聽不懂,那是一座風沙很大的孤城,鄰近庫姆塔格沙漠,聽說那些風沙都是從沙漠裡吹來的,那裡的人很樸實,有一位老奶奶還送了一袋熱騰騰的煮熟的雞蛋給我,她的笑容……嗯,很和藹,也很親切,看到她,我就好像看到了外婆,還有一個補鞋匠,幫我補好鞋還不用錢,他的手藝很好,我那個破洞的鞋被他補成了一朵花,一點也看不出補過的痕跡,還有就是,那裡的小糖人很好吃,捏成各種各樣的小矮人,吃下去一點也不膩,我一個人就能吃四五串,你買三串,他還會多送給你一串……」
星夜的眼神微微帶著一絲朦朧的迷離,清涼的嗓音不停的刷過了遠籐凌子的耳際。
「現在想想,若是能故地重遊,那也挺好的……」
一直輕聲的講著,講著,外面的天就黑了下去了,星夜卻依然沉浸回憶之中,終於,手心裡傳來的微微的顫動,將她的思慮拉了回來。
「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挺想也學你一回……」虛弱而沙發的聲音響起,星夜乍然低頭,才發現,遠籐凌子已經睜開了那雙深邃的眼眸,眼神很是溫柔。
「姑姑……你醒過來了……」星夜怔了一下,心底浮起了一道欣喜,繼而才感到一陣鼻子發酸,微微俯下身子去,輕輕地抱住了遠籐凌子,「太好了,我很擔心,你醒過來就好。」
遠籐凌子淡淡笑了笑,蒼白的臉色依然還是顯得很憔悴,「你怎麼來了?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沒有人發現你們的行蹤吧?」
星夜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連忙轉身倒了杯水,送到了遠籐凌子的嘴邊,一邊輕聲回道,「你都傷成這樣了……不過來,我不放心,沒有人知道我過來的消息,姑姑請放心,你現在還感覺哪裡不舒服?我馬上去叫醫生!」
「我沒事,小小槍傷而已,你不用緊張,你一個人過來嗎?」遠籐凌子有些吃力的挪動了一下身子,估計是想坐起來,可是卻牽動了傷口,讓她不禁眉頭一皺。
而這時,只聽見一個拉門聲,一道黑色的身影從眼前一閃而過。
「你醒了!」是鍾博的聲音。
說著,已經伸出雙手輕輕的扶住遠籐凌子坐了起來,快速的拿過枕頭塞到她身後。
「我是跟鍾叔叔一起過來的,父親才剛剛出院,過幾天再趕過來,你感覺好一點了嗎?先喝點水吧。」星夜小心翼翼的餵她喝水。
遠籐凌子低下頭,喝了幾口,「沒事,好很多了,只不過傷口有些疼罷了,星兒,你不應該過來的,小心你的身子。明天讓初枝他們送你回去吧,我沒事,過兩天就好起來了,那邊的事情那麼多,你們兩個都過來了,誰主持大局?」
鍾博直直地站在床頭,看到遠籐凌子清醒過來,也鬆了口氣,忽然想起了明天公司的年終大會,皺了皺眉頭,眼下,查理,他,星夜,還有公司的楊總都不在,大會很重要,也總得要一個人回去坐鎮的!
想了想,才開口道,「孫小姐,您還是回去吧,明天的年終大會需要您親自坐鎮。」
「姑姑,你剛剛醒過來,就不要想那麼多了,我已經讓初枝準備了一些清淡的食物,你也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先吃一些填一下肚子吧。」星夜緩緩的將杯子擱回櫃頭上,淡然一笑。
「聽姑姑的話,明天就回去,這邊有初枝他們就可以了,而且我現在也醒過來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現在還懷著寶寶,回到那邊,有北城他們的保護,我才放心。」遠籐凌子雖然有些虛弱,但語氣卻依然氣勢萬千不容拒絕。
星夜見狀,也只好點了點頭,「看到姑姑沒事,我也就放心了,那這樣,鍾叔叔就留下來照顧你吧,他對這邊也比較熟,我倒是幫不上什麼忙,鍾叔叔,姑姑這邊就麻煩你了,公司那邊的事情有我就可以,有你在,我才放心。」
鍾博一滯,望了星夜一眼,微微沉默了一下,自然也知道她的用意,眼角的餘光暗暗的掃了遠籐凌子一眼,很快就留意到了她那不太自然的眼神。
當天晚上,星夜就在遠籐凌川的房間睡下了,原本初枝已經為她準備好了房間的,但星夜說她想看看自己父親的東西,初枝便也不好阻止。晚飯的時候,星夜吐得很凶,晚飯根本就沒有吃下去幾口,看得初枝一行人也是擔心得不行,回到房間剛剛沖完澡,戰北城就打了電話過來了,都是拉拉雜雜的問了一大堆,搞得星夜又免不得一陣心煩,她發現他最近變得囉嗦了很多,難不成,他的更年期到了不成,想想,也對,都三十三了,也算得上老男人了!她最近就是因為這個看他特不順眼,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想著,胸口就悶悶的,於是就三句兩句應付了他一下,馬上就撂了電話,讓那頭的戰北城頭疼得不行!
掛了戰北城電話之後,星夜又去看了遠籐凌子一下,然後才回到房間,直接上床休息了,奔波了一天,實在是累得不行了。
而似乎,這睡眠的質量並不太好,中間斷斷續續又清醒了好多次,每次都是因為下意識的伸手往旁邊摸去,發現旁邊空落落的,就被驚醒了過來。
夜已經很深了,房間裡淺淺的飄蕩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知道是桔梗花香還是櫻花香,父親的房間裡似乎很溫暖,有父親的味道,星夜輾轉難眠的翻來覆去,實在是睡不著了,索性就拉了拉被子,睜著一雙清眸望著天花板,而很快,模模糊糊之中戰北城的那張俊臉就出現在天花板之上,不可否認,現在又開始想他想得不行了。
歎了口氣,素手一伸,往櫃頭上摸了去,緩緩的拿過手機,想都沒想就直接撥了戰北城號碼。
而這頭的戰北城才剛剛泡完澡準備上床睡覺,從老賀家裡吃了一頓回來,又專研了一番新引進的高門炮,等反應過來,都已經凌晨一點多了,這手機一響,他還挺意外了一下,很快就走了過去,一看,竟然還是小飯桶打來的,當下就直接按下了接通鍵。
「喂?怎麼這麼晚還沒有睡?」低啞的聲音很溫柔。
「你怎麼那麼久才接電話?」那頭立刻就傳來了星夜那不太愉悅的清冷的聲音,「睡得那麼死……」
「我剛剛在洗澡,怎麼了?」戰北城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我睡不著……你給我說說話吧,越睡越清醒的感覺。」星夜微微拉高了枕頭,歎了口氣。
聞言,戰北城立刻輕笑了一聲,「你這是茶喝多了,姑姑怎麼樣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嗯,好很多了,我明天就回去,直接回公司,可能晚上才回家,公司忙著年終大會,走不開了。」星夜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注意著點,不要太累,你要工作我不攔你,但你要量力而行。」低沉的語氣夾著一絲淡淡的心疼,他是怕她吃不消,本來身體就不是很好,還學什麼女強人沒日沒夜的拼著,他又不是養不起她!
「我明白,你不用每次都給我囉嗦,我發現你啊,最近話越來越多了,一點也不像當初我剛剛認識的你,那時候總覺得你挺帥氣的,繃著一張臉顯得很內斂深沉,連表白都不會,拿著一束破花直接塞我懷裡就讓我做你女朋友。」星夜有些鬱悶的開口。
語畢,就聽到了那頭的戰北城輕咳了幾聲,不滿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當初要不那麼做,你現在能嫁我?做我孩子的媽?看中目標就出手,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現在是關心你,你還嫌我囉嗦。」
其實,星夜現在想起來,才發現,當初她跟戰北城戀愛的時候,那哪裡叫戀愛?帶著她走了一條街,吃了頓飯,她就成了他的女朋友,再下次回來,直接就去了民政局,這事現在想起來,就覺得玄乎!她有點後悔不讓他跟她好好談一場戀愛了……
懷孕的女人,喜歡胡思亂想!星夜跟戰北城這麼一提,戰北城只當她心癢,婚都結了,孩子也快生了,還談個p戀愛,談戀愛還不是為了結婚?沒聽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嗎?沒了這一步,省了時間又省了精力,何樂而不為呢?淨瞎想這些東西,女人的心思,他猜不著!
第二天一大早,星夜就起來了,看到遠籐凌子的氣色慢慢的恢復了回來,一顆吊著的心也算平穩了下來,順便去了公司那邊視察了一番,然後便被遠籐凌子催促著上飛機了,而一回到z市,星夜便直接奔公司了。
等忙完會議的事情,已經是傍晚了,員工們也早就下了班,冬天下班是比較早的。星夜原本也打算回去早一點的,畢竟也都兩天一夜沒有回去了,她有點想快點見到他,可惜天公不作美,才剛剛散會,外面便下起了瓢潑大雨,豆大的雨滴伴著呼嘯的狂風,盡情的拍打在落地窗上,形成一條條小溪,陰暗的天空中掛滿了一條條銀色的線條,晶瑩美麗,綻放著淺淺的銀光,一陣陣寒風肆虐的狂吼著,路邊的樹都被壓彎了腰,眼看著就要被壓斷了一樣,無數的落葉被捲入了風中,不斷往天空中飛了去,如此狂風暴雨,還是冬天以來,遇到的第一場大風大雨,寒冷刺骨的冰雨,令人恐懼的寒風,行人根本就不敢出門,除了一兩輛快速駛過的跑車,路上根本沒有什麼人影。
看來,不等雨小一點,肯定是走不得了,可是,這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呢,連一把傘也沒有帶,回到軍區總不能冒著雨回去吧?星夜蹙著眉,望著外面那片灰茫茫,抬手喝了一口水,只好轉身又往辦公椅坐了去,默默的拿過了一份件……
這時候,『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了。
「進來!」頭都沒有抬一下,星夜淡淡的應了一聲。
「風總!」走進來的,是劉姐。
「嗯,怎麼了?」星夜行雲流水般的在落款處簽上自己的名字,才幽然抬起頭望向了劉姐。
劉姐笑了笑,輕聲道,「風總,吃些餅乾喝杯熱牛奶吧,這雨那麼大,一時半會也走不了,擔心您餓著,戰首長前幾天都說了,你正懷著寶寶呢,我那時候懷著我兒子的時候,也是吐得特別的厲害,不過,相信過些日子就沒事了。」
說著,便將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跟一包餅乾送到了星夜的桌上。
星夜淡然一笑,感激的點了點頭,「謝謝你,雨停了就趕緊回家吧,東西就暫時放著,我現在沒有什麼胃口。」
劉姐微笑的點了點頭,知道星夜估計還要忙著什麼事情,於是便很識趣的退了下去,而星夜微微偏過身子,正想拿過桌角邊的那一疊件,一聞到那股牛奶味,頓時又受不了的乾嘔了起來,無奈之下只好拿過手邊的水,喝了幾口才將那道噁心感壓制了下去。
吃什麼就吐什麼,星夜有些無奈的伸手摸了摸那依然平坦的小腹,星眸裡卻盈滿了幸福的光輝,幽幽的望著那小腹,不帶你這麼折磨著媽媽的,現在就這麼皮了,以後生下來,一定會更皮的,寶寶……
想著,就忽然輕笑了起來,她無比的期待他們的孩子生下來……
而就在星夜一個人傻笑的時候,放在抽屜裡的手機終於震了起來,鈴聲是專屬的,不用看就知道是誰打來的,很快就拉開了抽屜取出了手機。
「北城?」一按下接通鍵,星夜就直接喊了戰北城的名字。
「嗯,星兒,你快點收拾一下,下樓來,我就在門口,雨太大,我不放心,小心一點,地上都是水,很滑,回休息室再加一件大衣再下來,我就在樓下等著。」一聽到星夜的聲音,戰北城便直接開口了。
傍晚時分,他才剛剛回到家裡要做飯,天就下起大雨了,風雨那麼大,實在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回來,索性就直接過來接她了。
戰北城話令星夜驚了一把,深瞳下意識地往落地窗外面望了去,快步的走到落地窗邊,伸著頭往下看,灰茫茫一片,根本就看不到樓下的情況。
「你,你說你在哪裡?」星夜姑娘有些傻傻的開口問道。
「我就在公司樓下,趕緊加件衣服收拾一下馬上下來,小心一點,聽清楚沒有小飯桶!」戰北城沒好氣的開口。
星夜這才恍惚的點了一下頭,「嗯,我馬上就收拾!」
說著馬上就合上了手機,開始匆匆忙忙的收拾好桌上的東西,倒是挺聽話的回休息室拿了一件厚厚的格子紋底的米色大衣披上,然後才提著手提包跟一個公包大步的走出了辦公室。
剛剛走到風氏的大門口,一陣凜冽的寒風就迎面撲了過來,披肩而下的整齊的秀髮立刻被吹得狂亂,星夜差點睜不開眼睛,只好微微瞇著眼,往外面望過去,天都已經開始黑了,『唰啦啦』的雨聲傳來,風狂嘯的聲音一陣緊接著一陣,而仔細一看,便看到了門前不遠處的廣場上正停著一輛軍用悍馬,還亮著車燈。
星夜很快就打開了劉姐送過來的傘,小心翼翼的將包包都抱在懷裡,拉緊了衣服,微微彎著腰,往門外走了去,而戰北城自然也看到了向他走過來的星夜,立刻就拉開了車門下了車,手裡舉著一把大黑傘,大步的朝星夜走了去。
風好大啊,將手裡的傘都要吹翻了,星夜吃力的拉著手裡的傘,小心的走下了那幾步階梯,而『嗖!』又是一道狂風吹過,星夜手裡的傘立刻就被吹翻了,星夜一驚,下意識的想追回傘,冷不防,腳下一滑,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往階梯坐去了,星夜大驚,立刻就嚇得面如土色,素手一滑立刻往小腹摸了去,臉色大變!
「冒冒失失!」一個嚴厲的低喝聲傳來,一隻鐵臂很快就往星夜腰間撈了去,星夜只覺得一陣溫暖迅速的包裹住了她那冰冷的身軀,頃刻之間就被戰北城緊緊的鎖在懷裡。
聽到有力的心跳聲,星夜才從恍惚之中回過神來,素手依然還按在自己那小腹上,嚇死她了,臉上那驚駭的神色還在,身後都驚出了一身冷汗,心有餘悸的抬起那雙依然還充斥著一絲恐懼的星眸,望著深眸裡明顯跳躍著怒火,又是夾著一絲心疼與慌張的戰北城,這才後知後覺的伸手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撲進他那寬闊溫暖的懷裡。
「對不起……」略微有些哽咽的聲音傳來,剛才有那麼一刻,她感覺自己的一顆心都要破碎了,還好他來得及時,嚇死她了。
「沒事了,以後要小心一點,給我記住了!」戰北城深深的吸了口氣,將星夜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然後才別過頭去,沒有去看她那雙清亮的眼眸,害怕洩露了他眼裡的害怕,要是寶寶出了什麼問題,她不崩潰才怪!剛剛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絕望感,戰北城忽然有些討厭她肚子裡的小東西,真是上帝專門派來折磨人的小東西!
星夜用力地點點頭,她知道他捨不得責備她,看他那臉色也是有些鐵青了,攬在她腰間的大手很緊,淺淺吸了口氣,才輕輕地靠著他的胸口,「我以後一定會很小心很小心,謝……」
「再說下去,回去就給我寫五萬字的檢討!」星夜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戰北城那低沉而嚴肅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星夜這才乖乖的閉嘴,像個知錯就改的乖寶寶,緩緩的低下頭去,似乎在等待著大人的責罰一樣,暖融融的溫度包圍了她一身,將所有的寒風冷雨都盡數的屏蔽在那綠色的軍大衣之外了,偉岸的身軀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將所有的風雨險阻都給她攔住了,慌亂不已的心終於緩緩的平靜了下來,換上了一抹淡淡的甜蜜,秀麗淡的容顏上立刻就掛上了一抹新月般皎潔美麗的淺笑,sbsb的仰起臉,問了一句讓戰北城就直接想把她就地撲在身下解決的話。
「你是不是很緊張?看你臉色都下的蒼白了!」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女人果然還真是最沒有良心的動物!看著那張笑得得意的明澈的小臉,戰北城有些咬牙切齒的扣緊了環在她腰間的鐵臂,微微拉低了那柄大黑傘,腰一彎,微微低下頭,二話不說,就直接往星夜那兩片柔軟的紅唇吻了去,星夜微微一愣,心底很快幽幽笑了起來,欣然踮起腳,緊緊的環著他那精壯的腰,任他不顧一切的索取。
熾熱的吻頓時就將這寒冷的空氣給燃燒了,狂野而清新的氣息緩緩地從鼻間流過,戰北城拉低著傘,遮擋住外來的視線,將星夜吻得一顆腦袋變成了漿糊,直到她呼呼的喘著氣,他才滿足的放開了她。
星夜深深的喘著氣,伸手摸了摸被他咬得微疼的唇,卻依然還是理虧的低下頭去,因為,她知道,是她做得不對,鬥不過他,所以只能服軟。
「再有下次,你看我怎麼收拾你!」戰北城繃著一張嚴肅的臉,盯著星夜,低沉的開口,粗糙修長的指尖卻輕輕的替星夜整理著那滿頭凌亂不堪的秀髮。
「要不是你催著我下班,我也不會……」星夜感到有些委屈了。
「你還有理了!我千叮萬囑讓你小心一點,敢情都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看你是我夫人,要我那些兵……」星夜還沒抱怨完,戰北城便立刻低斥了起來。
「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你為什麼總拿我跟你的兵比?」星夜小臉一板,雙眸微微染著一些星星小火,十分不滿的望著戰北城。
戰北城可不吃這一套,伸手輕輕的捏了捏星夜那潔白的臉蛋,一臉的沉穩淡定,嚴肅的語氣響起了,「少跟我貧嘴,你能成為我的兵,那是你的光榮,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行了,你別給我擰著一張臉,難看死了,不信你自己掏鏡子照照!」
「再難看,你還不是得看?而且,看不到我,你一定覺得心裡不踏實,我說得對不?」星夜微微壓低了聲音,踮起腳尖輕輕的湊近他耳邊開口。
聞言,戰北城那俊朗的臉立刻就染上一抹微紅,深深的望著星夜一眼,語氣平淡得不像話,「繆論。」
真是一個嘴硬的爺兒們!星夜在心裡暗暗的翻了個白眼,腦袋裡迅速的閃過一道亮光,繼而對著戰北城淡淡的笑了笑,「那我晚點回家,你幹嘛緊張?還自告奮勇的過來接我?」
「家裡煮了很多飯,我擔心一個人吃不完浪費了,得讓某只小飯桶回來幫忙解決,這個答案你滿意嗎?」戰北城沉著一張臉,緩緩的開口。
星夜一聽,一張臉頓時就黑了下來,有些生氣的提起腳正想往他那蹄子上踩去,而戰北城卻反應迅速的把腳一收,鐵臂摟緊了她,星夜腳一踩空,被他這麼摟著,腳的受力不大,但腳尖卻傳來一陣微微的疼痛……
撲空的星夜頓時一陣惱火,二話不說,直接捏了他腰間一把,滿意的欣賞到他那隱忍著疼痛的樣子,這下子才算氣消了一些。
「滿意了?」無奈而溫和的聲音傳來,戰北城寵溺的拍了拍星夜的肩頭,「我們回家吧,天都黑了!給我們拿傘!」
說著,將手上的傘遞給了星夜,星夜很快就接了過來,戰北城很快就彎下腰,輕輕鬆鬆的抱起了星夜,然後穩穩的往車邊走了去,星夜對著戰北城淺淺一笑,害得戰北城春心都有些蕩漾了起來,冰涼的素手一伸,輕輕的扣住了他那微暖的手,十指緊扣,悄悄的往他肩上靠去,這才發現,他的背後的衣服,早就濕了一大半,然後,某個傻姑娘,又是一陣感動,又是一陣甜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