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狗剩傳說 文 / 逐雲之巔
那一夜,戰北城是一路背著星夜回來的,老徐開車過來的時候,星夜已經在他的背上睡著了。
而,自從那一天之後,戰北城每天都會準時的上下班,星夜一回到家裡,桌上總是已經擺好了飯菜,他則是坐在書房裡繼續他的工作。
幾場暴風雨過後,一陣涼意終於向這個美麗的城市發起進攻了,在微風簌簌搖曳的半黃的葉子也開始紛紛的從樹上飄落了下來,忽然一陣涼風襲過,幾片落葉便如同黃色的蝴蝶一般,舞姿翩遷。
原來是秋天到了……
一輛黑色的轎車像一股呼嘯的颶風一樣,穿過了那繁華的街道,最後在一棟高高的大廈樓下停了下來。
車門很快就被打開了,一個冷漠的中年男子緩緩的從車上下來了。
「總裁,您回來了?」首席秘書馬上就迎了上來。
冷漠的黑眸冷冷的瞥了眼前這棟大廈一眼,陰沉的氣息令人感到一陣刺骨的冷意。
沒錯,正是溫偉達,剛剛外出出差了一連好幾個月的溫偉達。
「嗯。」冷漠毫無溫度的語氣傳來,「你們先上去,通知下去,明早開會。」
說完,又面無表情的望了大廈一眼,又往車裡坐了去。
「去明月半清風。」
「好的,總裁。」
語畢,車子便又緩緩的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而風氏集團總裁辦公室內。
星夜正悠閒的坐在辦公椅裡,專心致志的批閱著件,這時,桌邊的電話忽然就響了起來。
素手一揚,緩緩的接過電話。
「喂?」
「風總,是溫氏溫總的電話,他說有點事情想跟你聊一下,請問您是否要接電話?」是劉姐那溫和的聲音。
溫總?星夜對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印象,在生意上也沒有什麼往來,心頭便浮起了一道警惕,眸光閃過了一道精銳的流光。
「接進來。」
「好的,風總。」
接到溫偉達的電話,星夜一直很詫異,本來並不打算過來赴約的,但是他竟然提起了遠籐凌川的名字,這下子,星夜的心就一下子提了上來,匆忙結束手頭的工作,急急忙忙的出了門。
獨自駕車來到明月半清風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一點多鐘,碧空萬里,雲也很白,就是風有點乾燥,帶著一股淡淡的涼意。
「星夜老闆,您來了?」黃姐還是一如既往的熱忱,「這位先生已經在這裡等了您一個多小時了。」
星夜幽然點了點頭,清淡的語氣飄了過來,「老規矩。」
「好的,你請稍等!」
淡淡的眸光一轉,望著坐在角落裡的那個黑色的身影良久,幽瞳裡閃爍著疑惑的流光,直到黃姐將咖啡端了上來,她才一身淡然地往那個專屬的座位坐了去,而她對面坐的,正是早已經等候了多時的溫偉達。
「讓溫總久等了,抱歉。」不卑不亢的嗓音夾著一絲清涼。
清淡的嗓音傳來,令一直低著頭沉思的溫偉達緩緩的回過神來了,徐然抬起頭,往對面望了去,僅僅是那麼一眼,死灰一樣的眼眸忽然就劃過了一道火花,星夜甚至可以看見他極力抑制著自己,卻怎麼也禁不住顫抖的雙手。
「像……太像了……蓮娜當年這般的年紀的時候,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顫抖的話語響起,誰又曾知道,這是自從知道風蓮娜死之後,溫偉達第一次露出除了冷漠之外的情緒,二十多年行屍走肉的生活,早已經把這個男人熬成一塊冰霜。
聞言,星夜腦袋裡乍然一驚,幽深的瞳孔裡迅速的凝聚著些許沉思,試探性的開口,「您之前認識我的父親跟母親?」
而,溫偉達並沒有回答星夜的話,卻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叫星夜對嗎?」
星夜淡然點了點頭。
「你的母親是風蓮娜,你的父親,是,是遠籐凌川?」
「是。」星夜簡單的應了一聲。
這時,溫偉達眼裡卻微微的濕潤了起來,有些欣慰的哽咽了起來,「你,你是蓮娜的女兒,她竟然真的給你取了這個名字,那,那本來是我們商量好給我們的第一個孩子的名字,她一直沒有忘記,沒有忘記……」
對於溫偉達的反應,星夜有些詫異,對於遠籐凌川跟風蓮娜他們之間的事情,她其實不太懂,就知道風蓮娜根本不愛她的父親遠籐凌川,而遠籐凌川卻愛慘了風蓮娜,風蓮娜對於遠籐凌川一直都是抱著一種感激的態度,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風蓮娜其實一直愛著別人,卻只把她的父親遠籐凌川當成了哥哥一樣。
難道,難道,母親心裡一直住著的人就是眼前這位溫偉達嗎?這個認知不禁讓星夜嚇了一跳,有些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你,你跟我母親是?」
溫偉達痛苦的仰起頭,深深的吸了口氣,低沉的聲音難掩著那一份激動,「我跟你母親,本就應該是夫妻,如果不是因為小人作祟,我們之間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有緣無分,陰陽兩隔,怪我當初太軟弱,連自己的女人都沒有辦法保護,到頭來只能讓她香消玉殞,如果我當初再堅持一下,一下子就好,她就是我的,誰也奪不走,誰也奪不走,你就應該是我的女兒。」
說到最後,溫偉達的一雙手已經控制不住的拍上了桌面,慢慢的咖啡飛濺了出來,浸濕了星夜那潔白的指尖,有點微微的燙意。
星夜並沒有答話,清亮的眼神淡淡的望著眼前這個瀕臨在失控邊緣的男人,緩緩的拉過桌上的紙巾輕輕地擦拭著指尖上那沾著的咖啡,然後才淺淺的抿了一口。
可能意識到自己失控了,溫偉達很快就用深呼吸來平復自己,黑眸那漲紅的血絲緩緩的被壓制了下去,眸光又恢復了一片平靜。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是她的女兒。」平穩的嗓音裡透著一股思念,飽經歲月風霜的臉上早已經染上了一道滄桑,「我想,你一定就是她留給我的最後的希翼。」
其實見到這一幕,星夜心底只是感到一陣悲涼罷了,一道苦澀慢慢地往喉嚨流淌了過來,讓她分不清是咖啡苦還是心苦,眼簾微微垂了下來,語氣有些飄渺,「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不,我就是想見見你。」溫偉達很肯定的回答道,眼眸裡已經開始浮出一道慈父般溫暖的柔和,「我叫你星兒,好嗎?」
星夜有了瞬間的呆滯,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知道你這些年也都是在外面流浪奔波著,轉眼間,你都這麼大了,也嫁人了,蓮娜泉下有知,也應該為你感到高興。」溫偉達合上眼,感歎了一句,隱忍的苦澀頓時找到了一個宣洩的缺口。
「我想知道你跟我父親和母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星夜淡然望著溫偉達,幽然開口,心裡若說沒有感覺那定然是騙人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對眼前的這個男子,其實是抱著一份同情。
「星兒,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就讓它過去吧。」溫偉達有些疲憊,其實他一直排斥去想起這段不美好的回憶,「遇見你母親,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美好的事情,跟她在一起的時光,是我生命裡唯一的陽光,我想,你父親應該也是這麼想的,你父親遠籐本來是一個桀驁不羈的人……」
「你知道我父親?」
溫偉達點了點頭,「一個不甘被世俗束縛的人,這一點,你和他很像,見到你第一面的時候,我就可以看出,你身上有他的影子。」
緩緩的押了一口咖啡,溫偉達才繼續,「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他,雖然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遠籐並沒有死。」
「你說什麼?我父親,你見過他?」星夜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雙手緊緊握住手裡的咖啡杯。
「我這次出差的時候,看到一幅黃昏大漠圖,圖的署名是『北川一粒』,日期是今年二月初九,是你母親的生日,你母親曾經說過,她想去看一看『大漠孤煙直』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幅景象。」溫偉達沉聲回道。
「那幅圖現在在哪裡?」星夜緊張的開口,星眸裡燃起的,是不滅的希望。
「已經被人買走了,我是從一個收藏家那裡無意中看到的。聽說,有人在聖彼得堡曾經見過他。」
星夜並沒有注意到溫偉達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從一聽說遠籐凌川在聖彼得堡開始,她就開始陷入了一陣混沌的恍惚之中。
「星兒在玩什麼呢?」
「星兒在畫畫,父親!你看,這是你,這是母親,中間這個是我,這是太陽,還有星星……」
「星星怎麼出現在陽光燦爛的時候呢?」
「哦,父親是說,星星只能出現在黑夜裡嗎?」
「我的星兒真聰明!」
早已經泛黃的畫面毫無預警的從腦海裡擦過,那是記憶深處最懷念,也是最令她難過的一幕。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手裡的咖啡已經變成了一道冰涼,終於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了過來。
「你已經坐了整整一個鐘頭,有時間在這裡坐著,為什麼連見我一面也不願意?」
星夜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緩緩的往對面望了去,蘇沐哲不知何時已經坐下來。
「怎麼是你。」平淡的嗓音毫無一絲情緒可言,不過是一句簡單的陳述句,沒有什麼起伏的漣漪。
「為什麼不肯見我?」
灰暗的黑眸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染上了一道隱忍的疼痛。
星夜微抬著頭,淡淡的瞥了蘇沐哲一眼,發現他消瘦了不少,冷峻的臉上染著一絲病態般的蒼白,週身的氣息變得更是寒冷了。
幽幽的收回視線,微涼的語氣飄了過來,「項目我已經轉交給公司的副總負責,蘇總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不相信你連我的名字都記不得了,風星夜!」黑眸裡很快就掠過一道沉痛,漲紅的血絲染上了那深邃的眼眸。
意興闌珊的蹙了蹙眉,她現在什麼也不想去想,只想快點回到家,正想站起身的時候,忽然一隻大手快過閃電一般迅速的抓住了星夜擱在桌上的小手。
「陪我坐一坐,不要走,星夜。」疲憊的嗓音裡帶著一絲懇求,曾幾何時,這個一向傲然冷漠的男子也會有這樣的語氣。
星夜微微用力,想將手給收回來,卻被蘇沐哲越抓越緊,「放開。」
「你保證你不走。」蘇沐哲冷然開口。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冷冽的聲音毫無溫度可言。
蘇沐哲沒有回話,大手緊緊地扣著星夜的皓腕,沒有放開的趨勢,星夜越是掙扎,他就抓的越緊,直到看到她那張冷漠的小臉上劃過一道痛苦,他才緩緩的放開了她,卻一把壓住了她的肩膀,不讓她離開。
淡淡眸光往腕部望了去,那裡已經是青紫一片。
「想說什麼就說,我還要趕回去。」淡淡的開口,吐出了這麼一句。
「為什麼不願意見我?」蘇沐哲還是重複著剛才的問題。
星夜淡淡一笑,釋然的語氣傳來,「我們之間本就不應該有太多的交集,我一直都在遵守你們的條件,不去打擾你們,我不覺得我有哪裡做錯了。」
「因為他,是嗎?」蘇沐哲的眼神很快的黯淡了下來。
秀麗的容顏劃過一道難以察覺的漣漪,雖然很淺淡,卻讓蘇沐哲捕捉到了。
「該講的,我想,我都已經跟你說過了,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先回去了。」
「陪我坐一坐,我等下會送你回去。陪我說說話。」蘇沐哲開口道,朝服務員招了招手,示意她給星夜換杯咖啡。
低沉嗓音潛著幾分極力掩藏的煩躁與落寞,伴著一絲頹廢的色彩,她淺淺的吸了口氣,終究還是淡淡的開口,「來杯清茶。」
「好的,星夜老闆。」
一陣休閒的輕音樂傳來,是蘇沐哲跟星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曲子,兩人都陷入了一陣沉默裡,星夜輕輕的靠著椅背,素手一揚,拿過了桌邊的雜誌,隨意翻看了起來,而蘇沐哲卻是深沉的望著她。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坐在這個位置,手裡拿著畫冊,畫得很認真。如果不是王宇跟瑩瑩他們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只知道你是這裡的老闆……」
而蘇沐哲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一道清新的陽剛氣息襲來,對面的星夜那張淡漠的小臉上很快就燃起一道細細的柔和,頭都沒有抬一下,清淡的聲音沁著幾分溫柔,「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打電話去辦公室,你的秘書說的。」一個綠色的挺拔的身姿從眼前一晃而過,低沉的話語響起。
「吃飯了嗎?」星夜緩緩的合上手裡的雜誌,偏過頭,淡淡的望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剛從從訓練場回來,去給我整點東西,有點餓。」戰北城沉聲開口,將手上的帽子跟外套遞給了星夜,直接拿過星夜面前的茶一口氣全部喝光。
星夜眉梢微微一揚,淺淺的吸了口氣,將帽子往旁邊的椅子上擱了去,朝服務員招了招手。
「星夜老闆!戰首長!」
「你去把黃經理叫上來一下。」
「好的!」
很快,黃姐便端著兩杯清茶走了上來。
「星夜老闆,戰首長,您回來了?」
戰北城點了點頭,緩緩的接過黃姐遞過來的茶。
「廚房裡還有飯嗎?」星夜淡然問了一句。
「抱歉星夜老闆,今天大家都在外面吃,因為太忙了,趕不上煮飯。」黃姐歉意的望著星夜,「不然,我煮碗麵吧,很快的。」
星夜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去忙吧,我給他煮。」
眸光清淺,不期然一掃,才看到對面沉默不語的蘇沐哲,清淡像一股從楓林穿過的風,有些寒冷,「你要來點嗎?蘇總?」
其實蘇沐哲早已經用過飯了,但是似乎隱隱約約的有一股力量拉著他,迫使他點了點頭,回答了一聲,「好。」
星夜退下去之後,戰北城才微抬起那銳利深邃的黑眸,淡然瞥了蘇沐哲一眼,低緩的嗓音傳來,「你怎麼也在?」
「我是特地過來找她的,戰首長介意嗎?」蘇沐哲冷著一張臉,沉著聲音開口。
戰北城並沒有回話,背往後一靠,悠閒地靠在椅背上,瞇著那雙鷹眸,深沉的望著蘇沐哲,修長的手指則是執著茶杯,不鹹不淡的喝著茶。
「來送請帖的?婚禮是什麼時候?」公式化冷淡的聲音,大手緩緩抓過星夜剛剛擱在旁邊的雜誌,漫不經心的翻看著。
聞言,蘇沐哲那冷峻的臉上很快就閃過一道愧疚的神色,但很快就消失了,右手微微握成了拳,低聲道,「單純聊天而已,戰首長不必緊張。」
「我向來對星兒那個小飯桶很放心,這一點蘇總請放心。」戰北城燦然笑了笑,淺淺的抿了一口茶,黑眸夾著一絲深沉。
「戰首長還真是體貼。」蘇沐哲落寞的笑了一聲。
「謝謝你誇獎,星兒也經常這麼說我。」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再加上那漫不經心的神色,更是給他增添了幾分可信度,「不過,這可能比不上蘇總你,聽說你對你的未婚妻,叫什麼來著,溫,溫小姐,有求必應,隨傳隨到,在這一點上,我要輸給你。」
「戰首長說笑了,外面的傳言也不可盡信。」蘇沐哲漠然回了一句,冷冽的眸光冷漠的瞥了戰北城一眼,隱約夾著一絲火花。
戰北城沒有再說話,銳利的視線投落在手裡的雜誌上。
很快,星夜就端著兩大碗麵條上來了,先是給蘇沐哲端了一碗,然後才將剩下的那一碗連同托盤挪到戰北城的面前。
「水煮麵,你將就著。」淡淡的聲音裡夾著一絲柔軟。
「嗯,你要不要來點?」戰北城快速的接過筷子,吃了一口,才低聲問了星夜一句。
「我用過午飯了。」清瞳裡流光泛泛,緩緩的挨著戰北城坐了下來,「等下還要趕回去嗎?明天是週末……」
「任務完成了,這個週末回家。」戰北城頭都沒有抬一下,半含著食物回道。
蘇沐哲深深的望了對面的兩人一眼,默默的執起筷子,優的夾著麵條往嘴裡送了去,而麵條才剛剛進入嘴裡,他便立刻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抬頭往戰北城那邊望去,卻見他正一臉淡定的專心的吃著碗裡的麵條……
『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
剛剛吃到一半,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震了起來。
俊眉一皺,臉上劃過一道凝重,火速的掏出口袋裡的手機。
「喂,什麼情況?」森冷的嗓音傳了過去。
「好,馬上就趕去,你讓呂師長馬上過去接人,我三十分鐘之內趕到。」
合上手機,幾大口吃完碗裡的麵條,接過星夜手裡剛剛抿了一口的茶,幾口喝光,一把扯過桌上的餐紙拭了拭嘴,深眸沉澱著一絲凝重,低沉的嗓音卻沁著一絲溫柔,「我要趕去駐地,可能很晚才回來,你直接回戰宅,明天陪你,你下了班趕緊回家,奶奶說做好飯等著,我走了。」
身子一偏,一手越過星夜將自己的帽子拿了過來,將外套往自己的肩頭披了去,大手往星夜的腦後摸了去,一個冰涼的輕吻蜻蜓點水般的落在星夜那玫瑰般柔軟的紅唇上,然而還沒等星夜反應過來,高大挺拔的身影便已經消失樓梯口。
「那你晚上回來吃飯嗎?」清冽的嗓音伴著一道清風般的柔軟傳了過去。
「看情況,晚點給你電話。」悠遠的聲音傳來,人已經遠去。
很快,星夜便聽到了樓下傳來了汽車啟動的聲音。
緩緩的將那淡淡的視線從樓梯口拉了回來,悠然落在只剩湯水的那個大碗裡,清眸絢爛如紅,每次過來似乎都是這麼匆匆忙忙的,而且是來解決溫飽問題的!
蕭蕭落葉嬪紛如雨,秋風一掃,漫天飛舞,像一隻隻來自遙遠的西伯利亞的蝴蝶,承載著夢幻般的希翼。
披著愜意的秋陽的餘暉,黑色高級跑車像一股呼嘯的勁風,伴著龍吟虎嘯的呼聲,車後迅速的飛舞著幾片黃葉,一陣淡淡的塵埃飛揚了起來,和著片片黃葉不斷的旋轉著。
『嘀嘀!』車子終於慢下了速度,對著緊閉的大門按了按喇叭。
很快,大門緩緩的打開了。
「少夫人回來了!」守門衛恭敬朝車裡的人笑道。
星夜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回應,然後才緩緩放開離合,將車子開了進去。
「星夜回來了!累嗎?先去洗一下手,喝點水吧,你媽在廚房裡弄晚餐,飯很快就好了。」
星夜才剛剛踏進大廳內,正好迎上了從樓上走下來的於政委,老人家瞇著那雙精銳的眼眸,深深額凝視著星夜,唇邊掛著一絲狐狸般的笑意,看得星夜一陣毛骨悚然,頭皮微微發麻。
「奶奶……」星夜淡然開口,星眸裡卻染著一絲詫異。
「小北城不跟你一塊兒回來嗎?」老人家很快就發現了少了戰北城那高大的身影。
星夜抿了抿唇,清冽的開口,「他臨時去了駐地,說會很晚才回來。」
「哦,這樣啊,那我們就不管他了,你趕緊去洗洗手吧,快要吃飯了,你爺爺昨天剛剛讓人從新疆捎了兩個哈密瓜回來,味道不錯,挺新鮮的,你等下試試,留著一個給你們帶回軍區。」於丹和藹的望著星夜,臉上掛著慈祥的笑意。
星夜心底一暖,感激地望著於丹,聲音很輕,「不用了,奶奶,他又不喜歡吃這些東西。」
「他不吃,正好都是你吃!傻啊!好了,我去找你爺爺回來吃飯了,你上去洗洗吧。」於丹瞇著眼笑道,然後便越過了星夜下了樓,星夜若有所思的望了於丹那身影一眼,偏著頭想了想,總感覺她今晚的表情不太對,但問題出在哪裡,她也說不出來。
悄悄的回到房間內,換了身家居服,洗了把臉之後便緩緩的下了樓,可是剛剛走出房門,樓下便傳來了戰老首長那咆哮的嗓音,憤怒之中帶著粗魯,「他媽的,這分明合夥起來和弄老子!」
「誰讓你蠢!你自己去跟小北城和星夜交代吧,這事我幫不了你。」是於丹那咬牙切齒的憤怒聲。
「孫媳婦他們回來了?」戰老首長的聲音低了下去。
「在樓上呢!我看你怎麼辦吧!」於丹那沉悶聲音分明帶著一絲抱怨。
「爺爺,奶奶。」星夜蹙著眉,望著氣得一臉漲紅的戰老首長跟於政委,「你們怎麼了?」
一聽到星夜那清和的嗓音,戰老首長立刻抬起頭往星夜望了過來,深沉的老眼裡隱約的潛著一道愧疚,粗狂的嗓音傳了過來,「孫媳婦回來了。」
說著,深邃的眼眸深深的掃了星夜那平坦的腹部,卻被於丹的胳膊碰了碰。
「幹什麼呢!動手動腳的!」有些窩火的瞪了於丹一眼,戰老首長一語驚人,「孫媳婦,你可一定要爭氣,跟我們戰家生個丫頭吧,下次再生個男丁,第一胎就生個丫頭吧。」
「爸,你不是說生男生女都好嗎?只要有孫子抱就行。」戰無極那溫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
星夜微抬著頭往門口望了過去,正好看到戰無極提著公包從外面走了進來。
「爸。」星夜的喚了一聲。
「城兒那小子呢?」戰無極大步的往偏廳的沙發旁走了去,一邊開口問道。
「他晚點回來,然然呢?她說過去找您有點事情,您沒有見到她嗎?」
「哦,本來說一起回來的,但臨時又被一個電話給叫走了,聽說是朋友的生日宴會,不管她,喜歡瞎鬧騰。」戰無極隨手倒了杯茶,眸光一轉,朝對面一臉沉悶的戰老首長望了去。
「爸,您臉色不太對,怎麼了?」戰無極關切的問了一句。
「你們別理他,讓他好好的反省一下,氣死我了,好事不成敗事有餘,老糊塗了,什麼都敢拿來跟那幫老傢伙做賭注!」於丹一個氣憤,拍著大腿,兩眼冒火的瞪著戰老首長。
戰無極跟星夜相互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臉的迷惑,幽幽的望著於政委,在等待她的解釋。
「我怕我一說出來,不僅星夜會不高興,連小北城也會被氣死。」於丹歎了口氣,無奈的望著星夜。
星夜星瞳裡閃過一道驚訝,素的容顏染著一絲淺淺的漣漪,青蓮般清淡的語氣傳來,「奶奶說說看,出了什麼事情?」
於丹吸了口氣,才沉聲回道,「你爺爺啊,跟胡同口的那幫老傢伙下棋,賭注是,誰輸了,誰的曾孫就叫做狗剩,還說什麼名賤好養。結果呢?戰章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狗剩?戰狗剩?風狗剩?遠籐狗剩?星夜頓時滿臉黑線,差點沒被嚇了一跳。
「爸!這種事情你怎麼能跟他們拿來開玩笑呢?這名字,是人的名字嗎?說出去,人家不笑死才怪,您這回真是失策!」戰無極也忍不住抱怨了一聲。
「越老越糊塗,我要是哪一天死了,一定就是被他給氣的,無極,就他這德行,我們這一家都別想安生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那幫老傢伙給我下了套,你不是自詡棋藝不錯嗎?誰知道你半途跑掉了?要不然我會輸嗎?」戰老首長理直氣壯的嚎了幾句。
「媽,不會真叫這名字吧?」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鬧出這麼大的一個笑話,暗暗的掃了星夜那張沉鬱的小臉,戰無極俊眉深鎖著。
「你問我,我找誰問去?」於丹橫眉怒目瞪著戰老首長,看著他那副愧疚的樣子,心裡才軟了下來,沒好氣的開口,「你看吧,能想個什麼辦法?總不能真讓孩子叫這麼一個名字吧?」
「我現在不是在想辦法嗎?」戰老首長鬱悶的開口,說著,抬頭看了星夜一眼,補充道,「只要孫媳婦生個丫頭就沒事。」
星夜忽然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如果現在給她一道風,她估計她馬上會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