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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恩愛夫妻 文 / 黑天鵝王子

    要子花這話雖然讓我深以為然,但是對日精的解釋,我還是覺得沒能完全明白,遂又轉向要嬰,希望他能以我聽得懂的話告訴我。

    「日精這東西說白了其實也沒什麼。」此時的要嬰越發地顯得萎靡不振,他的頭髮掉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幾根也都是花白的,稀疏不齊地散落在疤瘌頭上,佈滿皺紋的臉上灰暗憔悴,我分明能看見一縷黑氣縈繞在他的頭頂,直直地連接著天花板,彷彿在不斷吞噬著他不多的活力。

    要嬰掙扎著站起來,強打著精神坐到我的身邊,我坐的位置正好是供著牌位的餐桌右側的椅子上,這個位置雖然也沒有陽光照射,但是光線比要嬰原來呆的那個角落好得多。

    儘管如此,要嬰身上散發出的瀕死氣息還是讓我覺得越來越強烈了,我甚至都能聞見他身上隱隱的卻是愈加濃厚的腐爛味道,那是一種只有屍體逐漸**才會產生的味道。

    我耳邊分明聽見要嬰的喘氣聲越來越短促,肺裡就像拉著風箱似的傳來呼呼的低吼聲,我驚愕地轉頭看去,卻見要嬰顫巍巍地晃著疤瘌腦袋,張嘴猛烈地呼吸著,然後又劇烈地咳嗽起來,一直咳嗽到腰彎得像只大蝦米,臉色漲得紫黑紫黑的。

    忽然我看見要嬰伸手摀住嘴,似乎喉嚨裡有什麼東西堵住了,拚命地想從他嘴裡嘔吐出來,我見狀趕緊幫著輕輕拍打他的背部,試圖減輕要嬰的痛苦,但是要嬰卻只管捂著嘴。好像不想讓肚子裡的東西出來似的。

    老爺子臉色凝重地和要子花對望了一眼,沉聲說道。「沒想到這麼快就急著要出來啊,要嬰你能忍得了嗎。如果實在忍不住就讓它出來算了,有我在此,午夜之前自能保得你周全。」

    我一聽這話也不敢再拍打要嬰的背部了,轉頭問老爺子,「有什麼要出來了?對嬰兄有危險嗎?」

    還沒等老爺子說話,那邊要嬰猛然哇地一聲吐了一地,旋即整個人就萎靡成一團,癱在了椅子上。

    只見滿地都是黏黏的紅白之物,估計昨晚吃的那些酒肉全都倒了出來。弄得滿屋子都是腥臊惡臭之氣。

    忽地一個胖乎乎巴掌大小的東西在粘液中慢慢拱了起來,不斷掙扎著蠢蠢欲動,我正待叫喊,卻見要子花已經快步上前,伸手一抄就拈了起來,隨手就放進一個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的玻璃瓶裡,旋即就擰上了蓋子。

    「這是什麼東西?」我好奇地想拿過瓶子仔細看看,要子花卻怒道,「你急什麼?還是先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吧——好兄弟就像你這樣不管他人死活啊?」

    我不由得老臉一紅。說實話,雖然和這位圓臉俏女郎才接觸了沒幾個小時,但過去要嬰嘴裡講了太多有關要子花的醜陋惡行,儘管明知道這對公母倆的感情很好。但是不知為什麼,我從心裡卻沒想過把她當嫂子看待,也許是先入為主地對這個有母夜叉情結的女漢子多少有些忌憚的緣故吧。反正這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的女人。

    要嬰此時彷彿被抽去了全身的骨頭,癱軟得像一灘泥。臉色灰暗慘白得彷彿死人一樣,只有兩隻大眼睛仍舊是炯炯有神。看著我一臉悲慼的樣子,忽地撲哧一笑,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齒,隨之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卻已經什麼都吐不出來了。

    又喘了好一陣子,要嬰的臉上才漸漸回過些許顏色來,他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看著我微笑著,卻對要子花說道,「把你手裡裝在瓶子裡的那玩意給老師兄弟看看吧,到了這時候,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

    要子花卻是一臉關切地看著要嬰的臉色,不無哀怨地說道,「給他看了又能怎麼樣,倒是日精提前出來了,我真怕你撐不到午夜……」

    要嬰仍舊是看著我微笑,眼睛越發地亮了起來,「撐不到又如何——反正是個死,早點晚點也無所謂,再說老爺子不也在這裡嘛,他能幫著我把未了的事情做完的。」

    要子花的語氣已經帶著哭聲了,「我不管,反正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你倒是能圖個清靜,一了百了,憑什麼就要我孤零零地在這世上受罪吃苦?」

    要嬰這才把目光轉到要子花身上,癡癡地盯了她足有兩分鐘,才笑著說道,「癡兒,你這是何苦呢,咱們夫妻恩愛一生,我已經很知足了,這四十魔咒咱們從兒時就有了思想準備,按說早就該放下了所有的包袱,怎麼真到了這一天,你還鬧死鬧活呢?」

    要子花越發地放聲大哭起來,「你不知道我的心疼得在流血嗎?放下所有包袱——說得倒容易,你做得到嗎?反正我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老公就要死了,卻連一點轍都沒有,這是什麼狗屁魔咒啊,這是什麼狗屁家族啊,還有沒有天理啊,老天爺為什麼要讓我姓要啊,為什麼要我注定年紀輕輕的就要守寡啊,這不公平!」

    老爺子厲聲喝道,「夠了——別盡說些沒用的,時間本來就不多了,還有那麼些個事情沒做完,你們兩個倒好,還為這些沒用的事情死啊活的瞎折騰,有意思嗎?我告訴你們,這個世界每天都要死很多人,每天都有無數的夫妻會失去自己的另一半,普通人都是如此命數,何況咱們要氏家族自古窺盡神機,早就遭了天忌,能讓解決人活到四十歲,已經是謝天謝地了,你們還不知足嗎?」

    在老爺子雷霆萬鈞般的怒吼中,要子花的哭泣聲越來越小了,最後完全變成了無聲的綴泣,要嬰也彷彿累脫了力似的,癱坐在椅子上默默地不做聲了。

    破屋子裡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只有火爐上燒開了的水壺在嘩嘩作響,白色的水蒸氣混合著餐桌上的引靈香和檀香木燃燒的煙霧,緩緩瀰漫到屋子的每一個角落,朦朧中似乎屋子裡的光線越加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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