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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2封印中的人 文 / 沐斂之

    金色明珠緩緩的飛向聶新月,聶新月正閉目專心吐納,絲毫不曾察覺。而在一旁看著一切的容止水,早就緊張得握得滿手是汗。

    陣眼就這樣簡單地被破掉了,法陣潰散,他們即將能從這個該死的墜仙崖中離開,他本應欣喜。然而一直以來他所擔心的,並非是如何掉陣眼,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此時金色明珠已飛至聶新月的胸口,稍一停頓,猝然進入聶新月的身體。

    容止水一驚,一個箭步飛奔上前,將聶新月拉退到身後。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沉醉於吸收靈氣的聶新月驚醒,而她睜開眼時,原本懸浮著石蓮的位置已又綻開一朵倒置的金色蓮花的幻影。容止水就站在她身前不遠處,嚴陣以待。

    「這是?」聶新月納悶地望著那朵金蓮,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景象到底是如何產生的。

    容止水立於她身前,並未回答她的問題。他並指祭出冰劍,斜指地面。

    就在這時,倒置的金蓮幻影如被重擊了的玻璃般倏地裂開一道裂痕,淡淡的黑霧從裂痕中竄出。裂痕越來越多,黑霧也越來越濃。直至幻影再也無法保持完整時,金蓮轟然破碎,碎片以墜落的姿態向上飛揚,最終化為齏粉消散。

    墜仙崖中突然迴響起尖銳的笑聲。黑霧漸漸刻畫出一個人影。

    聶新月此刻似乎有些明白,墜仙崖法陣到底為何而存在於這裡,又為何被說得那般重要了。

    黑霧中的人影漸漸清晰。他懸浮在空中,淡紫色的長袍在黑霧的交纏下慢慢變為墨紫。原本精緻乾淨的面容被暗紅的唇映襯得妖邪無比。他狐狸一樣的眼睛慢慢睜開,濃黑的瞳孔此刻也變成了正在嗜血般的紅色。

    他整個人都比從前要更加邪魅。看著他,如同在看著無盡的黑暗,使人不由地就生出難以言喻的負面情緒來。

    聶新月驚詫的望著那個正在俯視她的人,「他難道是……仙障中的那個辛漠?」

    辛漠笑著將視線從容止水身上一掃而過,隨即嘻嘻地沖聶新月道:「你的記憶力還算不錯,還算對得起我為你在司業大人身上動的心思。」他將「司業」兩字咬得極重,似乎在有意諷刺些什麼。

    被他的視線這樣一掃,聶新月瞬間覺得身上冷冰冰的,從裡到外冒涼氣。渾身都不舒服地哆嗦。她蹙眉,將視線迎上去:「你這是何意?」

    「呵呵,難道你不知……」

    「閉嘴!」容止水猝然出聲呵住辛漠,手中冰劍一錯,冰藍色的長劍上頓時騰起火焰似的藍色霧氣,冰稜似的語氣中滿是殺意。

    然而他的憤怒卻只換得辛漠陰測測的笑起來。笑罷,他無所謂地聳聳肩:「算了算了,反正你們間的恩怨情仇我也了無興趣,我所關心的只是那個女人而已。何況今日還要多謝你們為我破了這土脈封印。我便不與你們糾纏,先告辭了。」

    見辛漠作勢要走,容止水並指於胸前,同時將冰劍在身前劃過一個圓。冰藍色的劍氣在圓圈內交錯,締結成繁複的符圖。他並指指向正要離去的辛漠,符圖突然化作條條冰龍。猝然衝向辛漠。

    辛漠狐狸眼一縮,身形左閃右避飛快的向崖上移動。所過之處,只留下黑色的霧氣。

    冰龍一條接著一條的撲了空。後面的仍舊鍥而不捨地緊追辛漠。

    已至半空的辛漠驟然停住,猛地一轉身,雙手在胸前猝然合十。崖間黑霧也就在這一瞬間緊縮,如同繩索一般捆綁住所有的冰龍。冰龍在黑霧的束縛下猛烈的掙扎,然而它們越是掙扎,黑霧就纏得越緊。黑霧不停地緊縮,直至空中冰龍整齊劃一地一生哀嚎,「啪」地碎為冰晶,紛紛揚揚地散落大地。

    漫天的晶瑩中,辛漠冷冷地勾起了嘴角。

    而容止水身體一顫,後退了一步。他僵硬地收回後退出去的右腿,扭頭遞給身後的聶新月一個眼神,低聲道:「你快走。」說完,他的身子晃了一晃,顯然是受了傷。

    聶新月趕忙上前扶住他。

    墜仙崖的法陣已然破除,土脈封印中所蘊藏的大量土靈氣雖然法陣的破除溢滿了墜仙崖。但這對於容止水來說並非好事。本身靈力早已匱乏的他,無法突破五行相剋的壓制,在這充滿土靈氣其他靈氣極度微弱的環境下正處於完全的劣勢。更何況敵人養精蓄銳,而他為救她已到極限。

    「呵呵。」空中傳來辛漠的冷笑,空蕩的山谷使得這冷笑聲不停地迴響,令人毛骨悚然。笑罷,辛漠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既然司業大人不想我走,那我便陪你們玩玩。」他俯視這聶新月二人,說這話時的語氣,彷彿幹掉聶新月和容止水就如同抬抬手指頭那樣容易。

    聽罷這話,容止水立刻推開聶新月,喝道:「快走!」

    聶新月哪肯聽他的話,再度上前拉住容止水,死死不放:「你說過的,我們要一起活下去。」

    容止水微微一怔,烏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欣慰,他抿了抿有些發乾的唇,一根一根地掰開聶新月緊抓著他小臂的手,盯著聶新月的眼睛道:「我定會活著。」隨即身邊靈壓一彈,將聶新月甩出去老遠,直至她撞到了石壁。

    可他的話在聶新月眼中只是勸慰而已。她相信那個瘋狂的辛漠不會手下留情。她知道在這個世界裡殺人並不是多難的事情。

    聶新月靠在石壁上,背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心裡也跟著微微泛起疼痛來。她抬頭便看見容止水的目光追尋而來,也就在這時發現一直默然看戲的辛漠雙手在身前結了一個簡單的印。沒有過多的修飾,黑霧像趕潮的

    巨浪一般向容止水拍去,直接而有力。

    她想提醒容止水,但已經不可能來得及了。

    慌忙之間,她抬起手,猛然展開手掌。

    墜仙崖下的土靈之氣受到感召,瘋狂地湧到容止水的上方,形成一道堅實的金色護盾。只是,隨著辛漠雙手印的壓低,聶新月的手不由地發顫,土靈護盾也跟著越來越靠向容止水。

    此刻的容止水當然已察覺到辛漠的進攻,他手中冰劍瞬間劃過異樣的光彩,脫離他的手掌,以閃電般的速度穿透土靈護盾與黑霧,眨眼間便到了辛漠身前。

    就在聶新月以為容止水的攻擊會成功的那一刻,冰劍忽然停頓在了辛漠面前,距離辛漠的心臟只有一寸的距離。

    辛漠高高在上地冷哼了一聲,用嘲諷的語氣慢慢吐出了四個字:「強弩之末。」

    語落,前一刻還直指辛漠的冰劍被抽去了靈魂一樣突然無力地墜下,容止水猝然躍起,如離弦之劍般刺入聶新月的土靈護盾與辛漠的黑霧。

    有那麼一瞬,他被淹沒在黑霧中,被吞噬了似的了無聲息,而下一剎那,他已突破屏障,在黑霧外留下一道金黃色的光影。灌了風的衣袖獵獵翻飛,他孤傲孑然的身影在空中極快地衝向辛漠,接過下墜的冰劍的動作與劈向辛漠的動作一氣呵成,毫無瑕疵。

    辛漠一皺眉,手掌間劃一道黑光,擋住了容止水的攻擊,然而仍是不由自主地滑退了一步。

    但相比之下,容止水顯然退的更遠。他停在那裡,與辛漠對峙在半空,靜默而立,身體週遭泛起濛濛金光,穿透漫天的黑霧,就像破雲而出的太陽,不容直視,卻為依舊撐在黑霧下的人指明方向。

    鋪天蓋地的靈壓一**的盪開,聶新月一邊按住越來越悶的胸口,盡量放緩呼吸,一邊強撐著控制土靈牆抵禦黑霧。她仰頭看向那若隱若現地光芒,稍稍心安。

    可如此一來,此刻實力的強弱不言而喻。辛漠分心對抗著容止水和聶新月兩個人似乎還游刃有餘,可容止水正如辛漠所說的一般,他以精血為聶新月吊命多日,又處於相剋的環境之下,已是強弩之末了。

    聶新月心下一緊。高壓之下,竟極其熟稔地催動土靈氣,在十數丈外辛漠的背後形成一排金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辛漠的身體。這一排金針已是她隔這麼遠的距離能控制靈氣化為實體的極限了,從前的她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知道為何,聶新月總覺得這一系列的變故下來,她的修為似乎提升了。

    辛漠不曾防備,猝不及防地硬挨下了這一擊,在空中的身體不由地向前一晃。但也僅此一晃而已,這幾根靈氣金針顯然未能對辛漠造成太大的傷害。

    只是似乎因此辛漠不再向聶新月施加壓力。他很專注地看著完全在黑霧壓制下的那道靈氣盾,又透過這些若有所思地看向聶新月。

    隔著金光流轉的靈氣牆,辛漠瘋狂而妖邪的容顏似乎變得清俊素起來,恍若他們第一次相見時,他也是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微微蹙眉,隨即勾唇。只是那時濃重的殺意,這一刻換成了淡淡的哀傷。

    地久天長的生命中,終是有什麼將他改變了。而他,卻剛剛察覺。

    或許,還不晚吧?

    他默默的問著心中那個已不知在何方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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