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3正月十五 文 / 沐斂之
新月，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眼前的這個人如是說著。
可是說這話的人眼中卻見不到半點柔情，聶新月看見的只有戲謔和揶揄。看著那個人不認真的樣子，她沒來由的生氣。剛欲甩上門，手腕便被抓了個正著。
「同我來。」沐楚一手抱著翠翠，一手拉著聶新月就往外走。
聶新月踉蹌得隨著他走了幾步，待重心一穩，便立刻停住步子，另一隻手掰開沐楚的手指，然後甩開沐楚的手。微怒道：「我還在當值。」
沐楚回過頭來，想了一想，才笑道：「今日十五，我給你放假。正月十五一年僅這一次，我不想你今年只一個人度過。」
這一次，不是戲謔，也不是揶揄。他瞳孔中劃過的柔和，於夕陽中，綻放出炫目的光彩。
心弦微微一顫。聶新月輕輕的抬起眸子，眸中光彩閃動，不知是驚訝，還是感動。
這一年，無論是除夕，還是十五，本該團團圓圓的日子，於她來說，都並不團圓。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感覺，獨在異世的她，異常的強烈。想要回家，想要回家。這個念頭，每當她閒下來，就會在她的腦海中盤旋。
可是，其實她並不孤單。
其實，都有他在。
聶新月又淺淺的垂下眸子，埋下稍有些濕潤的眼，然後笑了。甜甜的，發自內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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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正月十五，還沒天黑，靈墟鎮上已掛起了排排的燈籠。一條主街兩旁。三三兩兩的出了幾個小攤，大都掛著各式的紙質燈籠。畫著不同的圖案。
聶新月拉著翠翠，跟著沐楚來到上次的布店。
布店裡的老闆見了沐楚。趕忙從櫃檯後面繞出來，連叫夥計去沏些好茶，然後引他們三人到後堂待客的地方坐下，慇勤的親手為三人倒滿茶。
沐楚舉起茶杯禮貌性的品了一口，便側頭望向那鋪主：「店家，我說好了今日來取那樣東西，你可弄好了？」
「弄好了弄好了。仙人交代的事情，小人怎敢怠慢？」說著他便喚了夥計，去後堂取沐楚的東西。
便是這幾分鐘的事。翠翠也不肯好好坐著。她突然掙脫聶新月的牽制，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前面的店舖裡。
聶新月欲制止她，卻慢了一步，只好隨著翠翠回到前鋪。
一邁入前鋪，她就看見翠翠眼巴巴的望著一塊翡翠色的錦緞，點起腳，伸手來回夠了半天，卻只拽到個角。肉呼呼的小手拉著那錦緞的一角。往下拉了幾拉，都沒能拉動，可她還是不肯放手。
被她這舉動逗得樂了一樂，聶新月便笑著上前把翠翠抱起來。剛抱起來。她就皺起眉頭，有些後悔了。
唔，這翠翠又沉了。抱著都有些吃力了。也就是沐楚，抱著翠翠。還能與她談笑風生。整日見翠翠在她身邊，所以一直不覺得。今日這一抱，她才發覺，原來翠翠不止沉了，還長了個子。抱在懷中，竟已與她一邊高了。
這時沐楚也從屋裡走了出來，看見聶新月抱著翠翠，趕快跟上來，一邊從聶新月手中接過翠翠，一邊笑：「你當翠翠是誰都抱的動的？」
聶新月撇了撇嘴，心裡腹誹：翠翠是劍靈，理應輕若鴻毛才是，都是被沐楚養的太肥了。心裡想著，她卻懶得和沐楚爭辯，視線早已移動到之前翠翠抓著的那塊錦緞上去了。
那翡翠色的錦緞上繡著的是雲紋，繁複高。用手托起錦緞，隨著光線的變化，錦緞上絲光滑動，宛若雲層變化紛繁，瑰麗萬分。
錦緞這樣莊重絢麗的料子，穿在一個小包子身上似乎奢華了些。若是以素錦製衣，以這翡翠錦緞鑲邊，倒是會淡許多。給翠翠做件衣服，也未嘗不可。反正出來前便說好了，今日的一切花銷都由沐楚出錢。
只是……這樣的一件衣服，穿在沐楚身上，似乎更為合適。聶新月抬起頭看向沐楚，傻傻的想著沐楚穿上之後的樣子，嘴角剛剛揚起，便又落下。他沐楚的衣服還需要她來操心麼？
聶新月自嘲的一笑。視線從沐楚身上掃過，最後定格在翠翠的身上：「翠翠喜歡這料子？」
翠翠環著沐楚的脖子，重重的點了點頭：「喜歡。」
聶新月寵溺的拍拍翠翠細嫩的臉頰：「那給翠翠做件衣服，可好？」
然而翠翠眨了眨眼，奇怪的望向聶新月：「翠翠不需要衣服。翠翠只是喜歡這塊料子。因為爹爹穿在身上一定好看。」
聶新月一怔，笑容跟著就扭曲了。
爹……爹？又是爹……爹？
一直站在他們身旁的老闆身體明顯僵了一僵，維持著他那笑容，好奇的望了眼翠翠，又望了眼沐楚。
聶新月從他恍然大悟的眼神中看出了這樣一句話：原來仙人也能生孩子的啊！她本是想笑，可又笑不出。因為在這老闆眼中，為這孩子提供另一半基因的，很有可能就是她。
果不其然，那老闆立刻道：「難道這位便是夫人？」
她輕咳一聲，緋紅了臉，轉開視線。
沐楚默不做聲，只笑了一笑。
那老闆便當他是默認，連忙低頭哈腰的道歉：「小人眼拙，小人真是眼拙。像夫人這樣國色天香的美人，自然只有仙人才配的上。想必上次定制那件青紗飛鳥絲衣也是為了夫人吧？仙人待夫人真是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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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新月臉上發燙，又羞又怒。羞的是這店主拍馬屁拍的驚天響，怒的是沐楚也不解釋。不過想想也是，若沐楚真的解釋了，這八卦店主，還不得把她當做小三看？
聶新月長呼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商人，將你捧上天，自然是要將你送到他的那個目的地。這老闆也不例外，立刻抓住商機，道：「這大正月十五，仙人能帶著夫人與小姐出來也是不易，既然夫人和小姐都看上了，仙人便做件衣服？」
沐楚看向聶新月，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大手一揮，做吧。然後便要店家將他訂的東西趕緊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