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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4武力征服 文 / 沐斂之

    寒氣倏忽而至,只這一瞬間,聶新月已心亂如麻。擋,她擋不住;接,她接不下;躲,她躲得開麼?縱然她的心思轉得飛快,但在這須臾之間又怎能想出對策?

    就在這時,沐楚出了手。他寬闊的衣袂在僵在原地的聶新月面前那麼一晃,寒氣立刻四散而去,在空氣中濺開一朵朵冰花。

    沐楚收回手,仍舊站在她的斜前方,沒有移動一步。「紫雲監家務事,沐楚自有分寸,不勞司業親自費心。」

    容止水哪裡肯聽他廢話,不由分說已第二次出手。

    這一次又和前一次不同,寒氣不再無形,而是化作千百支冰稜,交錯襲來。這手筆顯然不是為罰聶新月,而是為了對付沐楚了。

    沐楚自然也不肯示弱。雙掌之間微風鼓動,冰稜離著他兩米的距離,就全都錯亂了方向。

    聶新月在旁邊觀戰觀的鬱悶的很。這一場戰鬥好像是因為她而開始的?可自己什麼時候惹到了這麼個大麻煩?她不過就是從沐月居出來,無意間闖入禁地而已吧?容止水沒理由為了這個生這麼大的氣啊。

    如果不是為了她闖入禁地生氣,那他……聶新月心中一動,瞥向沐楚。

    若這裡真有什麼值得容止水生氣,那也該是沐楚,而絕不是她聶新月。這場戰鬥,以她入禁地為導火索,而容止水對沐楚不滿恐怕才是真正的誘因。雖是這樣大概可以解釋眼前的一切,可更深層更具體的原因,恐怕只有眼前這打著火熱的兩個人才知道,她就無從知曉了。

    看這個樣子,容止水並不想動沐楚。而沐楚又這樣護著她,容止水若是嚥不下這口氣,最後倒霉的還是她聶新月。

    沐楚是紫雲監的老大,容止水是整個五監府的老大。這兩個人一個管著她的當下,一個管著她的未來,誰也得罪不起。她不想當炮灰啊!

    聶新月一狠心一咬牙,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掌格開沐楚正準備發動法術的手,緊接巨大的衝擊力擊中她的右肩。她順著後傾的重心,趕緊退後,卻毫無防備地撞在沐楚的懷中。

    他的懷抱很溫暖。可身後那脈脈暖意,抵不住這冰冷的寒氣順著她骨縫一點點蠶食她的血肉,她的整個右肩又酸又麻,又好像有一千柄刀在剮她的骨頭。她自己都覺得她的臉肯定慘白慘白的。

    她強撐著從沐楚的懷裡走出三步,一點點咬牙抬起顫抖不已的右手,抱拳躬身,對著容止水道:「聶新月謝容司業輕罰。」

    容止水怔怔的看著她。

    聶新月偷瞄了容止水一眼。自己這樣冒險,是強為沐楚出了頭。她並非是沐楚交出來的,沐楚也沒有服軟,恐怕這容止水還是不滿意的。「沐掌理初任掌理,想必是事務繁多,尚未熟習,處理起來難免出錯。司業大人心胸寬廣,何必為這等小事動怒。」

    容止水瞥了沐楚一眼,眉梢一動,「如此,倒是我小氣了。沐楚,今日便罷了,你再胡來,小心家法。」他走至聶新月身側,斜睨聶新月,將她上下打量了個遍,冷冷道:「比起在仙障時,你更加有恃無恐了。」

    聶新月垂下眉睫,「司業謬讚。新月還未謝司業救命之恩。」說罷,她欠了欠身。

    突然一隻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他輕聲而又戲謔地道:「如何謝?以身相許?」

    什、什麼?

    聶新月大腦空白了。

    等她緩過勁來,容止水居然還保持著捏著她下巴的姿勢。夜色下,他濃黑的眼睛裡平淡無波,甚至焦點也不在她的身上。

    這是**裸的調戲!調戲!

    聶新月一揚手,狠狠的擋開容止水的手,趕忙退開兩步,和他保持距離。當做完這一切,她才反應過來她打開的人是五監府的司業,這才閉上了準備破口大罵的嘴。她咬牙,她忍。

    那廝不緊不慢揉了揉被打的手,盯著聶新月冷哼一聲,「五監府自祭酒以下、助教以上,按名分,都算得你的師父。聶新月,你也太目無尊長了!」

    什、什麼?

    聶新月第二次震驚了。

    他居然還好意思反咬一口?

    聶新月咬牙切齒地瞪著容止水。感情這廝是故意找茬。她忍,她忍,她忍忍忍。

    可容止水卻沒準備忍。他手指虛彈,一股勁力冷不防地擊在聶新月腿彎。聶新月毫無防備,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容止水立刻上前,並指點在聶新月的穴位上,這才收手,「罰你在此跪一個時辰,靜思己過。」說完,他轉身走開了。

    聶新月掙扎地動了幾次,都沒能動彈半分。

    太欺負人了,她不能忍了!

    「容止水。」聶新月不客氣地直接叫他的名字,等他停住腳步,才壓住滿腔怒火,力圖不溫不火的張開嘴:「少給我上綱上線,你這是假公濟私。欺負我不算本事,武力也並不能使人臣服。縱然今天我跪在這裡了,可我打心眼裡不服你。」

    容止水慢慢回過頭。

    銀白的月光落在她倔強的臉上,在明與暗之間婉轉有致地劃下清晰的界限。她狠狠咬著唇,氣鼓鼓地看著他,鼻翼一起一落,連同著鼻側的陰翳也一漲一縮。最後她瞪了他一眼,偏開了頭,隨意地束在一起頭髮隨之一擺。她活脫脫的就是一匹野馬,對著想要征服自己的人喘著粗氣,蹭著後蹄,甩著馬尾。

    「修仙之路,漫漫無期。我又不是只做這一日司業,日後多的是時日,何必急在一時讓你心服。私闖禁地,目無尊長,口無

    遮攔,該罰。」容止水說罷轉開身,邁開步子的同時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他一怔,不禁抬手去摸唇角。

    剛剛是笑了麼?已經一百年沒有笑過了吧?聶新月,這個女子很奇怪。方才說出那樣的話來試探沐楚,對聶新月會不會過分了些?提到雙修時,沐楚的反應……是皺眉。僅僅皺眉?

    容止水的眼睛不自覺地瞇起來。

    眼前清風一旋,沐楚的身影陡然出現,攔住他的去路:「這可過分了。今日惹你的是我,何必拿不相干的人出氣,這不是你的作風。」

    「你在乎自己的命?我不想白費力氣。」容止水繞過沐楚,接著往前走。

    沐楚不滿的冷哼一聲:「我會盡快了事,也省得你在旁的人身上下力氣來威脅我了。」

    這話雖然不敬,可容止水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可他心裡卻還是不安。

    就算沐楚肆意妄為,也不該為了見這個女子,弄出那麼大的響動。畢竟那事若出了差錯,他自己也不會好過。難不成,他有什麼其他的目的?

    撇下沐楚不管,這個聶新月也有幾分蹊蹺。她單憑著他與沐楚間模稜兩可的幾句話,就將事情判斷得七七八八,不惜以身犯險為沐楚解圍。雖說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功力,可她凡體肉胎,恐要吃些苦頭。而她和滄淵,又是什麼關係呢?她的突然到來,沐楚似真似假的在乎,都顯得有些不同尋常。

    容止水暗歎了一口氣。

    要弄清楚一切,還得從聶新月下手才行。

    他當即釋然的一笑。

    過了千年的無聊生活,在不壞了大事的前提下,就當是為自己添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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