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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8章 凌家密室 文 / 劃月

    夜幕降臨,龍都上空如虹交錯的十九道空中走廊發出清幽的螢光,一直延伸向天空深處,虹橋之上的玲瓏閣宛若玉帶拱衛的明珠,散發著淡淡的光華。(最穩定)

    龍燁與凌風隱蔽在龍都最底層的民宅陰影中,快步前行。

    凌風走著,時不時看向龍燁,卻始終沒能在對方臉上找到一絲輕鬆的痕跡。

    事實上,龍燁正在運轉刺客心法中的動靜篇:靜寓於動,動始於靜,動靜相濟,形意無窮。

    凌風微微一笑,「你知道為什麼龍都上空的虹橋要用夜光石鋪設,從而讓它們在每個黑夜散發出清輝,照亮整個龍都嗎?」他的話語意味深長,成功地打破了周圍的寂靜。

    龍燁忽然被提問,不由得走出沉思,抬頭望向天空,卻只在那美輪美奐的夜景中看到了母親所在的方向,心中有些溫暖,卻也有些清寒,「也許是為了讓人們明白,即便他們身處黑夜,也能看到光明,看到生命的希望?」

    「不對。」凌風自信滿滿地搖了搖頭,鄭重其事道:「事實上是為了讓人們始終仰望天空,忘記腳踏實地,這樣大家就會不斷摔跤,然後把腦子摔壞,人民變得越來越笨,統治者自然就輕鬆多了。」

    見龍燁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凌風不禁得意地昂起頭,輕輕拍了拍腦袋,「所以我時刻提醒自己,一定要用知識武裝自己,只有頭腦聰明了,才不會被人愚弄,變成那種只知道打架惹事,用暴力解決一切的蠢貨。」

    龍燁沉了沉眼眉,「說得不錯,不過你好像是在變著法子地罵我。」從小到大,他似乎都是在靠打架惹事來擺平各種矛盾,他看向凌風,輕輕詢問道,「我聽小源他們說,我和你弟弟長得很像,就連性格脾氣都很像?」

    夏夜的微風把路邊的梧桐樹吹得沙沙地響,晦暗的樹蔭下,只穿著一件青色罩衫的凌風顯得有些單薄。

    他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眼中漸漸透過一絲哀傷:如果那時候的凌海不會打架,不會在外面惹出事端,也就不會引起暗夜神教的注意,更不會把災難帶給自己,帶給這個可憐的家……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可惜你不是他。」

    虹橋投下的清冷幽光灑向整片大地,帶來星輝般的寧靜。

    龍燁淺笑,「那或許,天神會用某種巧合的方式來補償那些珍重感情的人呢?」

    凌風心頭微微一顫,轉過頭看向龍燁,卻只看到對方眼眸中微微透出的光彩,在靜默的夜色中,有著靜默的模樣。

    忽然,遠處天空中傳來烈烈的風聲,夾雜著怒罵的嘈雜聲。

    「快走!」龍燁拉起凌風便朝更深的陰影中隱蔽而去,過了這條街,便是龍都中央公園。

    一道頹敗的人影帶著沉悶的痛哼從天而降,結結實實地摔在了路邊的草坪上,砸出一個大字型的淺窩。

    十幾頭獅鷲從天而降,紛紛張著嘴喘著粗氣——它們馱著一群成年人去追趕那頭汗血獅鷲,衝刺了太長時間,幾近虛脫。

    光頭腫眼男一躍而下,魁梧的身形令腳下的石板都為之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他緩緩走向草坪上的人影,提起腳尖將那人翻過身來:這個傢伙正是帶領眾人突襲青石樓的領隊。

    「我們損失了十幾名弟兄,還被人耍得團團轉,通通都是因為你的失誤!」

    領隊一陣哀嚎,「花蠍大人,冤枉啊!那小子厲害得很!」

    「一個未入玄境的小毛孩,能有多厲害?」酒渣男換了個坐姿,瞇著眼撓了撓臉。

    爆炸頭紅髮女則直接跳下獅鷲,手中的彎鉤從領隊的腰間一直滑向襠部,「你說,今晚這次是你的錯呢,還是我們的錯?」她說話時故意貼近對方的耳朵,輕輕咬了一口。

    領隊感覺襠下一涼,眼珠滴溜溜地轉起來:看樣子這三位大人是鐵了心要讓他背黑鍋了,那麼等回去,必定是死路一條……然而眼下如果不答應下來,馬上就要死……

    「紅蠍大人饒命,我的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領隊絲毫不敢動彈。

    彎鉤在他的襠下輕柔地搡了搡,這才戀戀不捨地移開。

    「收工。」花蠍滿意地點了點頭,重新躍上坐騎。

    「大人!」領隊從地上滾了一滾,便跪地不起,「小人追捕這父子多年,自問吃了不少大虧,也積攢了不少經驗,在此斗膽請三位大人再最後相信小人一次,小人有九成的把握在今晚逮住那父子倆!」

    紅蠍一掌便朝他臉上扇區,「廢話真多!要真有辦法,你還不早抓住了?」

    「慢著!」花蠍眼睛微微一瞇,「說說看,我如何信你。」無論如何,完成任務才是最大的勝利。

    領隊抬起頭,顫聲道:「我們合圍三面,卻未捕獲目標蹤跡,那麼目標必然隱匿於龍都之中,這是其一;目標已經知道自己的算法被破解,那麼他必然不會再繼續按套路出牌,這是其二;這小子最擅長的,就是反其道而行之,這是其三;那麼想一想,如果我們是他,會去哪裡?」他盡量引導著花蠍的思路,把最大的面子留給這位對他網開一面的大人。

    「直接回家?」花蠍恍然大悟。

    「大人英明啊!」領隊連連磕頭。

    今晚的損失已經足夠讓主子勃然大怒,就算讓這個嘍囉以死謝罪恐怕也難平其憤,反正試試又沒多大損失,說不定還就真走了狗屎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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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蠍摸了摸光禿禿的腦瓢,沉聲道:「都給我聽好了,目標,凌家大院,仔細地搜,不管是碰到大人還是小孩兒,下手都給我輕著點兒,一定要抓活的!」

    十數頭獅鷲沖飛而起,淒厲的鳴叫立刻打破了深夜的岑寂。

    此時的龍燁正跟隨凌風走進那座毗鄰中央公園的大院:這是一個由數棟精緻的建築和無數高低錯落的花台組成的院子,房屋不高,卻處處透著古樸的藝氣息,顯示出曾經這家主人的儒,花草長年無人打理,已變得極為茂盛而且潦草。

    建築物通通被鎖死,一道道白色石門的中央貼著破舊的封條,就好像在清麗的姑娘臉上刻意畫了兩道熏妝,顯得極為扎眼。

    穿過建築物較多的前院,再經過一道拱形石門,便來到了後院,那是一片碧綠而且開闊的草坪,上面反常地沒有長出雜亂的野草,仍是綠油油的柔軟模樣。

    草坪中央,有一間白色的平頂建築,厚實的房簷由兩根圓形的石柱撐起,寬闊的正門和微微傾斜的前坡顯示出它的功用:這是一間倉庫。

    庫門上沒有封條,只有幾行指印,說明這裡經常被人光顧。

    走進去便能清楚地看到,整個空曠的倉庫,只剩下一堆粗糙的石料,以及一尊未完成的雕塑:它雖然稜角分明,卻已隱隱有了幾分韻味,整體上看起來,似乎是在表現一位女子的端莊與溫柔。

    龍燁不禁由此聯想到那張照片上,凌風和凌海的母親。

    凌風在走過那尊雕塑的時候,眼睛裡透過一抹淡淡的溫柔,卻也不作介紹,只徑直走向那堆石料背後,轉過身,蹲了下來:那裡的地面上,有一塊地磚看起來特別新,似乎經常被人擦拭。

    凌風把手掌輕輕按上,便有一絲清冷的玄力沿其掌心掃過,噗嗤一聲,地板輕輕滑開一條通道,露出直通地下的台階。

    兩人相繼走下,頭頂的石塊便緩緩閉合,從地板變為天花板,同時投下熒熒的亮光。

    龍燁耳際柔軟的髮絲微顫,有一絲微風由下面吹來,從頭頂那道漸漸縮小的縫隙中鑽了出去。

    「這是我們家的地下室,所有的石門都由掌紋鎖控制,只有在裡面的玄魔系統中錄入過掌紋信息的人才能打開。」凌風介紹著,又打開了台階盡頭的另一道石門。

    明亮的燈光隨著石門的開啟倏然射出,令人眼底為之脹痛。

    小憨和小源無比興奮地迎了上來,「太好了,太好了,我們終於團聚了!」小憨樂不可支地笑起來。

    小源也難掩喜色,然而激動之餘,卻不由得轉過頭去看向不遠處那個被捆在座椅裡的中年男人,「凌博士的情況越來越糟了。」

    那是一個身形傴僂的中年男人,眼簾低垂,神色萎靡,目光全無焦點,鬍子似乎才剛剛被人刮過,透出些許青色,身上的灰色線衣已經舊得有些發白,卻依然乾淨。

    龍燁不禁微微皺了皺眉:眼前這個男人,與照片裡那個高大英俊的形象格格不入,只有那依然硬朗的劍眉還能隱隱證明他也曾英氣過。

    「他一會兒憂鬱哭泣,一會兒發瘋打人,我們都沒轍了,才不得不把他捆住。」小源說著,用手摀住手臂上的幾道暗紅色抓痕,「我們想餵他吃藥,可他根本不聽勸。」

    凌風輕輕歎了口氣,便從小憨手裡接過曼陀羅藥劑朝父親走去。

    龍燁環顧四周:這個百餘平米的地下室擺滿了各種大型實驗儀器,這些設備看起來已經非常古舊了,但從構造上來看,卻可以稱得上是凌風實驗室那些精密儀器的雛形。

    此時的凌家大院,正遭到花蠍分隊的地毯式搜索。

    前院那些被封存完好的建築物很快被排除——他們已經來這裡搜過很多次,對這裡的環境異常熟悉。

    沒過多久,所有人員就都搜完了各自負責的區域,通通集中到了後院。

    而眼前草坪上這座沒有封條的倉庫他們早已搜查過很多遍:除了一堆粗糙的石料和一尊尚未完工的雕塑,這裡連半件能令人提得起興趣的東西都沒有,這一次也不例外。

    「懇請大人再搜一次,這個院子必有蹊蹺啊!」領隊登時跪地磕頭,「我們每次都搜得太倉促了。」事實上,他也沒什麼底氣,只想藉著這個機會拖延回去領死的時間。

    紅蠍不以為然地橫笑了一聲,表示非常不屑:有這功夫她寧可回去嘗試新買的染髮劑和口紅。

    黑蠍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已經習慣了空手而歸,但比較舒服的是這座陳舊的大院裡到處都是灰塵,只消輕輕一揚,就能讓他的過敏症狀緩解不少。

    「收工。」花蠍失望地搖了搖頭,他剛開始還對這個領隊的說辭抱有一絲希望,現在卻只能企盼此人背黑鍋能背得更踏實一點。

    地下室裡,凌風拿出一管清亮的液體,輕輕撫了撫父親的後背,「阿爸,吃藥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凌宇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眼睛迷迷糊糊地搜尋起來。

    不偏不倚,龍燁的身影正好映入了他的眼簾。

    忽然,凌宇如遭雷擊,萎靡的眼睛如擴張的海綿般迅速打開,死水般的眼眸突然有了生氣,每一縷目光都集中到不遠處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身上,化作難以企及的驚異。

    他一眼便認出了自己死去的兒子,從天塌下來的那天開始,這一晃,已是八年。

    「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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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他蒼白的嘴唇瑟瑟發抖,清瘦的身體如烈弓般繃得越來越緊……終於斷了弦。

    「凌海!凌海!凌海!」

    他熱淚狂飆,拚命掙扎,聲音一浪高過一浪,聲嘶力竭的哭喊幾乎要把整個地下室掀開。

    凌風嚇了一跳,手中的藥劑啪的一聲掉在地板上,摔成了無數玻璃碎片,濃烈的曼陀羅氣味立刻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等一等!」花蠍當即叫停了所有人的動作——他的耳朵極為靈敏,從未誤判過敵情。

    此時此刻,似乎正有一陣異響自地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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