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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你們等著瞧 文 / 劃月

    風之女神的哀歌唱響,縈繞在龍燁周圍的溫潤氣息當即凝結成一個強大的護盾升騰而起,毫不避讓地迎上那冰刃——嗡地一聲巨響,寒芒破碎四散,赤梟登時被反震回半空,臉上不由得寫滿了驚訝:這可是他的全力一擊,能夠抵擋到這樣的程度,說明對方的還手早已醞釀很久了。(最穩定)

    果不其然,龍昊一步步篤定地走向祭壇,口中默念起古老的龍族咒語,四周凝滯的空氣頃刻化作千軍萬馬奔襲而來,那氣勢磅礡的玄力直衝霄漢,以摧枯拉朽之勢衝向即將落地的赤梟。

    在場之人無不脊背發涼,紛紛緊急後退自保,暗暗感歎這位母親的可怕,她竟然使用禁咒燃燒自己的心血強行攀升至九玄境拚死護犢!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種行為無異於自殺,但對龍昊來說,這只是一種本能反應。

    赤梟哪裡能敵得過這如神罰降臨般的威壓,登時口鼻滲血,神色變得淒厲無比。

    好在一旁的白璇及時拼盡全力修築起了一道雄渾的冰霜城牆分擔了一大部分威壓,才讓赤梟贏得了脫身的短暫時機。

    在風之女神的咆哮聲中,冰霜城牆迅速擴散裂痕,轟然崩潰,白璇掌不住吐出一大口淤血。

    赤梟也沒有打算拋棄這個半輩子的老夥伴,就在城牆坍塌的那一刻,他全力引爆的那片熊熊火海已經奮勇地頂了上去。

    白璇獲得喘息的機會,登時召喚出一片凌冽的冰霜風暴從龍昊的另一個側翼奔襲而去。

    那是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

    風刃大軍不得不撤出一部分力量去防守那陰險的攻擊。

    三股浩瀚的玄力頓時勢均力敵,死死僵持在祭祀大殿中央。

    赤白兩人全力以赴,絲毫不敢怠慢,卻也不禁同時面露喜色:對手強行燃燒心血的禁忌之力雖霸道,但畢竟維持不了多久,只要頂過這第一波攻擊,基本上就坐穩戰局了。

    戰場外圍的看客無不臉色煞白,他們深深明白這時候只要有人出手,哪怕只是一點點的玄力輸出,就能徹底改變整個政壇的未來走向。

    但沒有一個人敢出手,這種行為可不是一般的拉仇恨,輸家暗地裡的守護者就算不讓你死也得掉層皮,更何況場上實力最強的那個人似乎也只是在圍觀。

    眾人的目光紛紛開始尋找青巖長老的所在,卻見他仍是一臉平靜地站在人群最後方,彷彿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都只是一部再稀鬆平常不過的鬧劇。

    就在這時,圍觀的人群突然爆發出了幾聲驚呼——眼尖的人們透過場上雙方力量平衡間的狹小縫隙,居然看到祭壇上的少年——那個足足癱瘓了十五年的主人公,已經顫巍巍地直起了身,並踉蹌著走下來了!

    地板上那個精密無比的流銀計時器也在這一刻走向了終點。

    在外人看來,那少年只是蹣跚著走到赤梟身後,柔軟地拍了一下,但對於死死咬住下唇苦撐這副身軀的龍燁來說,這已經是他所能發出的,最大的力氣了。

    赤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身後會突然冒出一個小鬼來,而且還是那個之前他最想消滅掉的小鬼,現在這小子竟然,真的甦醒了!

    如果這不是幻覺,那麼在這場爭端中,他們已經輸了。

    白璇也在同一時刻看向了龍燁所在的位置,不由得心神一凜,亂了方寸。

    感受到兩個對手的力量平衡產生了不小的波動,龍昊立刻加了一把力,萬千風刃瞬間刺透火海和城牆的圍堵魚貫而入,終化作兩隻無形的巨掌將赤、白二人扇飛出數十米開外。

    當看到自己孱弱的孩子已經瑟瑟發抖地站在風中,龍昊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奔湧而出。

    她等待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心中的滄海變成了桑田,久到夢裡的山峰磨去了稜角,久到讓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是真的。

    眾人不由得紛紛伸長了脖子,去仔細端詳這個早早便得到了神諭祝福的少年:柔順輕盈的中發,清秀堅毅的眉梢,澄澈犀利的眼眸,細如靜水的肌膚,神似龍昊而勝於龍昊。

    「媽媽。」如同清漣濯竹的嗓音,從少年平靜的雙唇中發出,幾乎令風之女神的聖歌也在頃刻間黯然失色。

    「燁兒。」龍昊沒有更多的言語,這一刻再多的言語都會顯得蒼白,她所能做的,只有上前把龍燁攬入懷中,輕輕撫摸著他輕盈的髮絲,在他的眉間深情一吻。

    龍燁緩緩閉上眼,盡情去感受眉間那如烙印般的溫暖觸感,呼吸也變得無比順暢起來,淡的芳香,真切地從母親身上散發出來,這份馨甜和安然是每一個孩子夢鄉的歸宿。

    身負重傷的赤梟忍著劇痛艱難起身,而臉上卻反常地掛上了笑容,他冷笑道:「龍昊,你休要得意,再過一年就是成人儀式,他若開不了玄眼,老夫照樣將他開膛破肚!」

    開玄眼是玄天大陸的每一個修煉者所要經歷的成人儀式,當玄力依次突破最初的一至十階感應期,內體的玄力就會選擇修煉者最適合的方向去成長,對於龍族來說,水、火、風三種玄眼是最為常見的,而雷玄眼則較為稀少,每一個玄眼又分為初、中、高三個等級,等級越高,在這個方向上的天賦值便越高。

    一個修煉者可能開出多個玄眼,也可能連一個玄眼都沒有,這與各人的天賦以及修煉的勤奮程度是息息相關的,如果是後者,那麼這個人就只能成為普通人,與成為玄境之上的高手再無緣分。

    剛剛甦醒的龍燁已經足足落後了別人十五年,不管他在這一年當中

    中如何苦練,由於玄力不足而導致開眼失敗的幾率都是非常大的,如果結果是這樣,那麼潛藏在他身體裡的仙魄也就失去了意義。

    仙魄乃是各族神靈遺留下的修煉至寶,每一次掉落都會自動選擇族內最有天賦的少年,並降下神諭昭示此人可能會有的作為。

    但也只是可能,被仙魄青睞而最終一事無成的人也不在少數,他們最終會被族內的反對勢力斬殺,從而讓仙魄重新分配,以求盡早出現新的英雄。

    這並不違反族規,因為一個英雄的出現將會讓整個種族的實力都能得到大幅提振。

    「哼,就算開了玄眼又怎樣?」白璇摀住心窩,操著一口沙啞的嗓音狠狠說道,「三年之後的天龍試煉,如若他不能憑借自己的實力進入議會,照樣要被處死!」

    不能成為英雄,那就成為灰燼,這個世界對天縱之才既充滿了無限的期待,也充滿了血染的殘酷。

    這種規則對於龍燁來說並不陌生,類似的故事,在比武的擂台上,每一分鐘都在上演:倒下的,都成了歷史的塵埃,只有站著的,才能被人記住。

    這時候的龍燁本該害怕地撲進母親懷抱裡放聲大哭,這是所有人都能猜到的最佳劇情,也是最能夠博取同情心的飆淚戲碼。

    但是所有人都猜錯了。

    龍燁澄澈的眼眸中沒有半點淚水,有的,只是平靜到極點的犀利銳芒,他輕輕推開母親的手臂,穩步走上前,凜然佇立在赤梟和白璇面前,沉聲回應道:「你們等著瞧。」他意味深長地淺笑,話語中不摻雜一絲憤怒與懼憚,只是這麼平平靜靜地一說,而後便禮節性地點頭轉身,重新回到母親前方站定,右臂微抬,做出保護的姿態。

    那言語,那舉止,從一個靈智初開的少年口中講出身上做出,著實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了無比的震撼。

    此人若有機緣踏入玄境,必成一世英豪!

    有些保持中立的長老已經在暗暗盤算著,如何與龍昊那一方的勢力搞好關係了,畢竟十幾二十年以後的事情誰都說不清楚。

    龍昊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神色,這些年來,她沒有白白堅持,所有不計成本不計心血的付出,都凝結成了一份最貼心的禮物。

    「我兒必將成為曠世之才!」她那自帶一番威儀的柔美嘴唇微啟,對人群冷聲發話,卻又忍不住輕輕摸了摸龍燁的頭,這份上天賜予她的禮物,是什麼都代替不了的。

    「哼,老夫拭目以待。」赤梟撂下一句狠話,便隨同白璇一起離開了大殿,經過這一戰,他們恐怕需要很久才能恢復實力了。

    反對勢力敗退之際,風之女神立刻唱響愛的頌歌,讓整個大殿的空氣也變得溫潤了幾分,對於剛剛才經歷過一場生死大戰的龍昊來說,這份飽含力量的玄力祝福,便是自己盈餘實力的最好證明。

    面對這份示威,眾人也都自知深淺,不敢再多言。

    唯有站在一旁的龍燁能深切地感受到母親的氣勢已經在急劇衰弱,心頭不免暗暗發緊,整齊的白玉牙輕輕咬住了靈秀的下唇。

    厚重的石門轟然打開,祭祀大殿的長老們紛紛退散,這場戲以意想不到的結局收場,不由得讓散場時分的討論顯得熱烈了不少。

    「一年的時間,要想突破十重感應期,這不是比登天還難嗎?」

    「說的就是這個,我那個不爭氣的外孫眼看就要滿十六歲了,現在居然還停留在六階,真是急死人了。」

    「那可不一定哦,人家昊王的兒子可是剛出生就融合了青龍仙魄的,凡事不要過早下結論,先看看再說。」

    「仙魄不是要等開了玄眼才能起作用麼?」

    「哼,你又沒試過,你怎麼知道?」

    此時空曠的祭祀大殿只剩下了母子兩人,龍昊一直穩穩掛在唇邊的威嚴笑容終化作一口鮮血湧出,她從懷裡掏出手帕摀住,很快背面便盛開出了朵朵怒放的紅梅。

    「媽媽!」龍燁關切地摟住龍昊已在瑟瑟發抖的肩膀,他並不知道,她之前那種通過燃燒心血強行突破境界發動攻擊所造成的創傷有多麼嚴重,他只知道,在他臂彎裡的母親也不過只是一個瘦弱的女子。

    得到兒子關心的龍昊勉強一笑,「沒關係的,不過是小傷,吃點藥就好了。」她忽然發現那個被她一直照顧著的男孩如今真的已經長大了,雖然傷痛難忍,但心頭也不免因此而漸漸寬慰起來。

    這哪裡是什麼小傷,龍燁心疼地皺起眉,正打算說點什麼,忽然感到身旁疾風驟起,等回過神來,一道黑色的人影已悄然出現在了母子倆的側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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