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愛的代價 文 / 三閒月影
梧桐等了片刻,看著我猶豫不決的神色,緩緩說道:「秦教授最後也沒對你說的原因,是實在不想勉強你,你已經做得夠多了,為了一個難說有還是沒有的威脅,再去冒險可能不太值得……」然後略一停頓,長出了一口氣,「你先考慮幾天再說吧,如果現在就是要走,083不會攔著.」
梧桐的話不多卻瞬間把我重新拉到深淵的邊緣,我轉身走出那間辦公室,看著她輕手輕腳地掩上了房門,腦子一直在渾渾噩噩。和秦衛國完全不同,我肯定不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只是我真想幫秦衛國點什麼,我沒有拯救人類的雄心壯志,解除這個最後的威脅算是幫秦衛國完成夙願嗎?
太難了……我說不好該怎麼辦,可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躲掉先知的算計,那真的只有我。前幾次的冒險都是在我不知情的被動情況下,如果提前讓我選,我早逃得遠遠的,但是這次梧桐明著把選擇權交到我的手裡,這他媽的如何是好?
我的心情亂極了,在宿舍裡呆呆地悶了一個下午。晚上吃飯和大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早早地回屋又躺到床上,電視的聲音開得挺大,裡面演的什麼我卻一點不知道,不住的滿腦子胡思亂想,直到房門被「篤篤」的輕輕敲響。
貓眼裡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站在門口,俏生生地,正眨著眼睛對我羞怯的笑。咦?怎麼回事,笑得這麼曖昧?老天爺看我可憐,大晚上的要送我個艷福嗎?
我趕忙用高了八度的聲音喊道:「稍等一下。」隨後在兩分鐘之內完成了一次大掃除,打開窗戶放掉糜爛的氣味,又整理了一下頭髮,擺出迷人自信的笑容,這才打開了房門。
「你好。」女孩向我伸出了手,稍微有點臉紅。我連忙一把攥住,溫軟的觸感傳來,讓我捨不得鬆開。話說這種時候又會暴露我的性格,女孩雖然並沒有把手往回抽,我卻不好意思再繼續握著,訕訕地撒開手說道:「請進吧。」
其實這挺不公平,如果我的房間來了一個陌生男人,我一定會問明他的來意,而面對這樣一個楚楚動人帶了羞澀目光的女孩,我完全沒有抵抗力。女孩欠著身子坐在沙發的邊沿,把我遞給她的水杯用兩隻手握著放在自己的膝頭,款款一笑,「你就叫我美西吧,我是特地來感謝你的。」
感謝我?我摸不著一點頭腦,我根本沒見過這個美西,什麼時候幫過她?臉上擺出一副皺眉不解的疑惑模樣,正人君子般不帶一絲邪性地認真注視著美西,暗地裡卻幻想著電視劇裡的狗血情節……小女子沒什麼可報答的,就用身體來報答你吧……真要那樣,簡直就……太好了。
看神情人家肯定不是來以身抵債的,所以那個色色的肥皂泡不用捅自己就破了,美西慢慢地喝了一口水,她倒不怕我給下了藥,略略有些拘謹,「你還記得潘全章吧?」
「潘全章?」我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就在記憶裡卻又想不起到底是誰,忽然靈光閃現地「哦」了一聲,隨即驚訝萬分地輕喊道:「眼鏡潘?!」
美西肯定地點點頭,然後垂下粉紅的臉龐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聲音幾乎低不可聞,「他……是我男朋友。」
一年前西伯利亞地下冰川溶洞的情形瞬間就在我的腦海裡重現,現在提起眼鏡潘雖然談不上怒火中燒,但讓我對他有什麼好印象卻絕計不可能。可能注意到我的臉色有變,美西紅著臉,一副急於爭辯的表情,「你別誤會,他……並不是個壞人。」
一時間我有些煩躁,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眼鏡潘的女朋友對我會有什麼感激,再者說,世間不可能再出現另一個先知,李蕨那頭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眼鏡潘是好是壞和我無關,不自覺地緊蹙了眉頭,遲疑地看著美西。
美西低垂下頭,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膝蓋,兩隻手用力的絞著,過了半晌才說道:「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他也是被逼無耐。」美西的表情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的孩子,卻在替眼鏡潘解釋道歉,她慢慢抬起了頭,眼眶微紅,「不過他當時確實沒想置你們於死地,你仔細想一想。」
美西倒沒撒謊,我驀然間想起了地下冰川溶洞逃離時那道沒有撤走的繩梯,那看來是眼鏡潘故意留下的。神色緩了一緩,仍然不得要領,問道:「那你要感謝我什麼?」
美西扭捏著輕聲道:「他其實……就是那個克隆……如果不是你終止了冰下發生的那一切,他可能就完了。」
我心頭劇震,克制著沒讓自己驚叫出來,原來眼鏡潘就是成吉思汗的克隆人,怪不得我在冰下看到成吉思汗的眼晴覺得異常熟悉,那就是眼鏡潘一樣的眼神。隨後這一段所有的線索都開始理順清晰,成吉思汗明明預知到自己可以復活卻留下了另一個克隆人,是打算在現代醫學的幫助下,將原本衰老的器官都換成新的,毫無排斥現象,那樣他生命的延長恐怕不僅僅是二十年的問題了。而偏偏要眼鏡潘去冰下解救成吉思汗,是因為不論他當年怎樣失血過多,眼鏡潘年青的身體等於是一個流動的血庫。
我默然了一陣,雖然一切沒有發生,但想一想都覺得不忍,只為了自己可以活下去……簡直太不把人當人了,可是去譴責一個殺伐果決的天下第一梟雄如何殘忍……唉,幸虧我們活在當下這樣一個世界。
「我和他終於可以有一個未來,」美西純淨的眸子忽然閃起了光,「不論後來我冒了多大的風險把那些消息傳遞給083,這都是值得的。秦教授和你都是我們的恩人。」
一提到秦衛國,兩個人不由都黯然下來。過了良久,美西帶著不捨的神色說道:「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我和他要走了,到一個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可不跟你當面說聲謝謝就覺得內心虧欠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