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留戀與懷念 文 / 三閒月影
湘西石門鎮我們得到的水晶帶來的史前字信息,就是那一次偶然,但卻不是巧合。當秦衛國最終把它全部破譯出來,他第一次陷入了被全盤推翻的混亂,按步就班的摧毀計劃幾乎徹底打斷。那是一篇來自遠古史前時代先知的預言,說它不是巧合,是因為這篇預言就是留給我們這個時代的。
預言裡提到在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一定會出現先知,如果這受到了任何其它因素比如未來的干擾,被強行打斷,那對人類的未來將是災難性的後果。
這與其說是一次先知的預言,不如說是遠古對現代的警告,秦衛國無從驗證這個預言的真假,在古老的預言和未來的壓力夾縫中被左右,現代人顯得如此的孱弱,秦衛國用以平衡歷史和未來的唯一力量,只能是自己的智慧。
這是一次瘋狂的冒險,秦衛國決定把顧光明送進史前明空間,讓他按照歷史規律成為先知者。這不僅可以把預言中提到的危機化解,尤其對虎視眈眈的李蕨來說,顧光明一旦成為先知者,「終極之門」就會關閉,她所有的努力會全部付之東流。
真正的行動就在紅山懸棺群考古的掩蓋下開始進行了,秦衛國在表面上將幾個關鍵的人物都放在了紅山懸棺群吸引李蕨的全部注意力,他在另一個方向上動用了真正的底牌,紅山懸棺考古的掩護一直持續到我們和張教授陳旭下到懸棺洞穴之前,老林顧光明隱瞞了所有人,在最後一刻直奔一處無人知曉的秘密隧道。
秦衛國在譯出越南古墓洞壁時,就掌握了直達史前明空間那道「終極之門」的準確坐標,他原本的打算是毀掉所有的通道不去打終極之門的主意,畢竟那引起的連鎖反應太大了,而且可能會有人要因此犧牲,但現在秦衛國已經顧及不到,經過大半年的努力,一條通往終極的地下隧道終於在紅山懸棺群考古的末期打通。
我沒有因為秦衛國安排顧光明成為先知而過於混亂,卻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老林和顧光明會是怎樣的下場?我不得不考慮秦衛國行事的堅決和果敢,他真會任由顧光明成為現實世界的威脅嗎?人的權欲都是一步步升級的,秦衛國當然瞭解顧光明的秉性善良,但誰又敢保證,得到那種可以支配天下的能力還能把持住自己?人性的複雜,甚至讓我們每一刻做出的選擇都會千變萬化,前一秒是天使,後一秒就會變成惡魔。假使換成是我,連自己都無法想像在那種權力誘惑面前會做出什麼。
秦衛國已經不再說話,站起身看向了窗外,臉色蒼白腰身卻筆直,眼神閃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不知道為什麼,我滿肚子的疑問一句也不敢問出口,更不用說之前準備的計劃了,瞭解到這麼多以後,仔細地回味琢磨,直面這個日漸衰弱的儒老者,他現在帶給我的壓迫感幾乎讓我窒息。
我的腦子一時空空如也,自己身世的疑問也漸漸被對顧光明的擔心取代,愣愣地瞅著秦衛國辦公桌上那個老舊的倒計時電子鐘,液晶屏顯示剩餘的時間是十五天,而且還在一刻不停地讀秒歸零,難道時間的終點才意味著結束?
秦衛國笑了,他大概猜出了我在想什麼,「我告訴過你,一切已經結束,現在每個人都安全了。不僅是你和083,包括李蕨和他的那些人,失去了目的也都解脫了。」
我悟不出禪機,卻忽然品味出了一點佛的意思,秦衛國不僅在拯救歷史和未來,也在拯救他的敵人。你永遠看不出他的悲喜,也無從知道他的內心深處有沒有溫情,但那裡卻一定沒有埋藏著恨,你能透視到的,是一種超脫了所有世間凡俗的真正的至上光明。
我的身世謎團仍然沒有揭開,也明白秦衛國不想告訴我的,我怎麼問也不會有結果,在南美那個島國終老一生大概也是我後半生不可逃避的宿命,或者可以樂觀地換個說法,人生的另一段開始。秦衛國最後給了我三個月時間讓我滯留國內,我反正也無從選擇,走出秦衛國的辦公室,對顧光明的擔心漸增,我不管他現在是什麼身份,他和老林的下落呢?
我一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覆想著秦衛國對我說的那些話,心裡像是被一塊漸長漸大的石頭塞住,秦衛國曾經提到過要有人犧牲,顧光明和老林一定是凶多吉少。
心頭忽然難過起來,我不怨恨秦衛國,只是覺得命運的不公平,顧光明的家世本來讓多少人羨慕嫉妒恨,可到頭來僅僅是表面的光環,他那個特殊的身份在出生開始就注定了悲劇的結局。驀然想起前些日子最後的晚上顧光明對我說的話,直到現在才想明白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感傷是什麼意思,酸楚一時湧了上來,對當時的他來說,可能只是不好的預感,在今天看來,那卻是和我的訣別。
我從沒有珍惜過和他的友情,因為那太容易得到了,對於白露或者默默,我可以整天的想,不要臉的想,但我心裡從沒給過顧光明一絲一毫的空間,我憐惜過自己,更憐惜過白露和默默,今天我終於知道,白露和默默都是生活的強者,她們主宰著自己,我身邊真正值得憐惜的人,卻是被命運捉弄的顧光明。
我隨後強迫自己樂天地看待一切,說不定明天顧光明就會微笑著出現,但他的臉卻在我的頭腦裡模糊,這時的眼淚已經不是我的多愁善感,而是真正的心痛。我還能見到他嗎?
……
隨後的兩天我恍恍惚惚地不在狀態,心情極差,秦衛國留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不知道該留戀什麼。想回家給父母告個別,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讓他們親口說出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嗎?這對我和他們都太殘忍了,我決定逃避到最後一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