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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簡單的迷惑 文 / 三閒月影

    看見我們幾個人走到近前,肖隊長朝著點了點頭,高童湊到旁邊,問道:「這墓……有什麼不對嗎?」

    「明代雙層墓雖然不多,卻並沒有什麼神秘的,我經手的幾座都是上層壘出一間矮小的空墓室,上下兩座墓室中間隔了厚石板,互不相通,上層是空的,起了防盜和迷惑作用,這是針對明朝時期盜墓賊多半從墓頂打盜洞的特點,然後下層放置墓主人的棺槨和隨葬品。和傳說中機關重重的影墓相比,規模上也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東西。」說這些話時,肖隊長一直緊皺著眉頭,「可眼前這一座結構並不複雜的雙層墓,喪葬的形制完全令人不能理解,不知道墓主人這麼做是出於什麼用意。」

    說著,肖隊長從坐著的那座土墳頭上跳下,把我們領到張義山墓的正面。

    和昨天相比,張義山墓已經發生了大變化,墓碑被拔出來放在了一旁,可以清楚地看到上下兩個墓門,像是躍層式的住宅,上層低矮,拱形的墓頂罩了厚厚三四層的墓磚,已經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拱形洞口。下層的墓門也已經打開,墓門外牆用精美的磚雕裝飾,門額上面用了斗拱飛簷的石製,一左一右兩扇墓門各刻畫了一個人物,雕刻得栩栩如生,一個手捧官帽,另一個懷抱了一隻小鹿。

    「象徵了官祿亨通,」高童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墓門,然後說道:「這題材也是明代常用的之一,張義山是被皇上處死,如果這墓是他死後才修的,後人是不會按這種形式修砌的,看來這墓的確是張義山出事以前,早年間就給自己修好的活人墓。」

    肖隊長有點驚訝地回頭看了高童一眼,認同地點點頭,「墓主人是被處死的?怪不得……」

    高童正接口要問肖隊長,卻從墓室裡傳來幾聲咳嗽,隨後鑽出來一個人,身材不高,嗆得灰頭土臉看不出本來的樣貌,一露面就嚇了站在墓門口的我一跳,心說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張義山不會活過來吧?

    那人一出來就拍著全身落滿的泥土,大聲道:「肖隊,這下面墓室也找不見什麼東西了,只剩了幾件打破的五彩瓷片,還有幾枚銅錢,看來早就被人搜**淨了。」

    「出來喘口氣,多歇會兒。差不多了再進去仔細找找,看看能不能發現其它有歷史價值的東西。」肖隊長狠狠強調了「歷史價值」四個字,然後給那人嘴上塞了一支煙,又親自拿了打火機替他點上。

    肖隊長這才用手指點著上下兩處墓道,轉頭對我們解釋道:「到目前為止,這座墓令人不解之處眾多。第一個就是墓主的屍體放在了只起防盜作用的上層墓室,這和所有記載裡的明代雙層墓葬制都不同。第二個……嗯,剛才你們也說過了,這墓主人下葬時是身首異處,脖後的頸骨明顯有被砍斷的痕跡。」

    我心裡不由得格登一下,如果這具屍骸是身首異處,那麼和歷史記載就相吻合,極有可能是張義山本人。不過越想就疑惑越甚,怎麼可能會是這樣,聰明絕頂的張義山生前給自己就修了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墓,連不成氣候的盜墓賊鑽個洞就能盜得乾乾淨淨?

    「對了,還有一點,」肖隊長忽然想起了什麼,接著說道:「上下兩層墓室內裡是相通的,這就等於完全失去了迷惑盜墓賊雙層墓室的作用,等到下午清理工作差不多,就讓人領你們進去看看,兩層墓室都不大,裡面也沒什麼東西了。其它的……這墓結構還是非常簡單。」

    五個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尤其是親自體驗過機關空墓的我和顧光明大頭,本來做足了思想準備,以為一定會遭遇難以想像的蹊蹺,可現在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這感覺就好像上學時老師提前告訴要出一道極難的數學題,你摩拳擦掌鋪墊了好幾天,等到顫顫巍巍地打開試卷,上面卻赫然寫著一加一等於幾,你敢把答案寫上去嗎?

    沒有肖隊長的許可,我們只能待在墓的外面乖乖地等著,又不敢離得太近妨礙到人家來回地進出,這也是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墓室的清理工作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其實也沒什麼太有價值的東西,本來陪葬品豐富的下層墓室已經被洗掠一空,考古隊幾個人先是從下層搬出了一塊石碑,遠遠看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刻了字,默默說那是墓誌碑,隨後一口掉了漆的大木棺被幾個人小心翼翼拖出來晾在一旁,看著有些陰涔涔的。

    肖隊長一擺手,高童連忙和我們幾個一起圍攏了上去,肖隊長指著那具棺材說道:「墓室裡原來的棺蓋被盜墓賊揭開,現在又被重新蓋上,打開看看你們就知道了。」隨即一扭頭,招呼了幾個考古隊員把棺蓋小心著挪開,一具白涔涔的骨骸慢慢顯露了出來。

    肖隊長吐掉嘴裡的煙頭,戴上一付白手套,走近前一隻手輕緩地拿起骷髏頭,另一隻手指向棺中骨骸的頸骨處,我還是有點打怵,離的距離有些遠看不真切。高童俯下身子,從我這個角度看去,頭都幾乎拱到棺材裡,看了好半天,抬頭說道:「的確是被砍斷的,可能下葬時擺正位置把皮肉強湊著縫合在一起。」

    肖隊長點點頭,又指著棺內的幾個角落說道:「盜墓賊搜刮的很仔細,墓主人身上穿的衣服都被翻成碎片,棺內應該有的陪葬品一件也沒有了。唔,墓誌碑還在,上面可能記載了一些生平往事,但估計不會有太多,墓主人前半生再輝煌顯赫,死的時候也是朝廷欽犯,家人不敢太張揚。」

    我扭頭看去,兩個人正用考古刷清理著墓誌銘上的塵土,原本塗了紅色的陰刻字跡,時間久了漆掉的斑斑駁駁,刀工似乎刻得也不深,看起來模糊,暫時分辨不出寫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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