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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朝聖之旅 文 / 三閒月影

    老林不溫不火地繼續著他的思路,先是在會議室的大屏幕上點開了一張圖片。我瞪大眼睛仔細一看,還真是一條白色的河流,這也……太不可能了吧?

    緩緩地放大了圖片,老林跟我們解釋說這條河流的河道是天然的白色鵝卵石鋪墊,加上周圍鋪滿了植被黃綠色的反襯,遠處看去才會有奶白色河流的錯覺,如果是被冰雪覆蓋的冬天,就沒有了這樣的視覺反差效果。這種河流在世界上並不少見,白色鵝卵石是火山噴發後的產物,預計中的薩滿聖地周圍就存在著很多條這樣的河流,有的斷斷續續,有的整條都是被這樣鵝卵石鋪滿的。

    嗯,這倒能說的過去。我暗自點點頭,好奇地等待著老林怎麼繼續往下圓。

    老林卻突兀地轉了話題,先給我們一張圖片看大概是為了照顧我們的好奇心,也避免我們一直懷疑他接下來要說的。然後他開始著重講述那一次神秘之旅發生的時間,大略上的分析,從規模看人數可能上千,同時這次朝聖之旅可以肯定發生在蒙古族的一個強盛時期。老林先排除掉成吉思汗前後,強大到那樣一個背景下轟動整個蒙古部族的朝聖之旅,歷史上不可能沒有隻言片語的記載,即便正史給故意隱諱掉,野史雜史甚至家史也早披露出來了。由此再向前上溯推算,應該發生在蒙古族史料並不詳實的公元七世紀,也就是中原唐朝時蒙古族的另一個鼎盛期。

    再切回到神話長歌,長歌中提到的不論綠油油的草原,還是人們出發時的穿著打扮,斷定這次朝聖之旅出發時是夏天,用兩個月左右時間到達了聖湖,再由聖湖緩緩行走一整天,薩滿聖地就在聖湖附近一處被「冰雪覆蓋的玉宇瓊樓」。

    枯燥無味的老林是不擅長講故事的,從來不像南派三叔那樣給我們留坑,轉而就開始解謎(我一直認為從這點來看,老林還是比三叔善良的)。從長歌中一再出現的行進方向上看,朝聖之旅是一路向北,推算時間足夠到達北極圈,北極圈內夏季的極晝也可以解釋為「太陽永不落」,「五彩斑斕的天空」是靠近北極特有的極光現象,盛夏時節的「冰雪覆蓋的玉宇瓊樓」在西伯利亞面積廣大的永久凍土帶,零下二三十度的地下或者山脈之中隱藏,再正常不過……

    靠!我怎麼沒想到?雖然**絲的臉皮通常比較厚,可我還是有些自責,極晝現象、永久凍土帶和極光這些我都是知道的,很簡單的自然現象……好吧,我們什麼都懂,我們只是沒想到而已……

    看來這首神話長歌應該叫做敘事長歌才對,很多隱藏在裡面的神話情節換一種方式就會得到不同的解讀。根據長歌中斷斷續續提到的行走路線,一些不經意間提到的自然景觀,再加上蒙古族薩滿化史的大量研究,聖湖的位置可以確定,同蒙古族薩滿巫師說的「最遙遠的聖湖」是同一個地方。聖地按照被排擠出水份,還原成歷史真相的長歌,範圍也逐漸縮小。我明白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什麼,到達聖湖以後,復原一千多年前的這次朝聖之旅,爭取找到準確的薩滿聖地。

    可聖湖聖地實在有點遠,我們想和上次一樣,大張旗鼓地去偷墳掘墓不可能,蒙古族薩滿的聖湖位置在俄羅斯遙遠的西伯利亞,深入北極圈內,地名聽著異常陌生,靠近北冰洋泰梅爾半島上的索羅湖,一個在北西伯利亞充滿了傳奇色彩的淡水湖。和世界各地很多湖泊一樣,還流傳了湖中有怪獸的傳說,而且應該不是旅遊景區無良的炒作,那裡附近百公里內從來就沒有居民。

    至於目的老林又重複了幾遍,和考古的性質差不多,找到聖地甚至發現「長生天」活動的遺跡,期望獲得有關史前明的另一條線索。

    我的手心裡粘粘地攥著汗,探險的渴望和對於被預知了一切結果的懼怕同時作用在一起,說不出是緊張還是興奮。我們四個一次意外同牛耳嶺洞群地下的史前明遺跡擦肩而過,是曾經離這些真正遺跡最近的人,加上我從此以後出現的奇怪血液特徵,和解讀水晶信息的能力,決定了無從逃避。忽然覺得這才是我真正走不脫的宿命。

    這一次顧光明被留在北京,可給他樂壞了,屁顛屁顛地巴結著老林,靠,還不是為了整天和徐媛鬼混?……呸,氣死我了。

    這會開到很晚才算散伙,直到現在我才從幾個人的話裡話外知道,083的總部還是在北京,過後琢磨琢磨也合理,秘密知道的越多,我越覺得083恐怕並非自己以前想像的那種單純學術研究機構。

    連續兩天雜七雜八的信息灌輸,最大的後果是我吃了晚飯就昏昏欲睡,早早躺在床上閉了眼,其實我也是害怕一閒下來,見到顧光明看著徐媛時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總觸動我想起周元王陵墓裡和白露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自己給自己心裡撓得滿是血淋淋的細碎傷口。

    第二天的白天我和大頭都沒出門,北京該旅遊的地方早就去過了,而且天氣晴朗的北京簡直太熱了。上午徐媛來過,囑咐我倆這幾天不要亂走,然後和顧光明歡蹦亂跳地不知去了哪裡。我跟大頭看了一上午電視,中午隨便找了附近一家小餐館點上幾樣菜,一人一瓶56度的小二鍋頭,邊喝邊侃,二兩酒喝不醉,稍稍迷糊著正好下午再睡上一覺,差不多過上了一種退休的生活,而且咱也是公款消費住賓館。

    已經放了那麼長時間的假,老林可不甘心讓我們繼續這樣享清福。兩天以後徐媛把護照發到了我和大頭手裡,當天晚上一堆人集合在北京站,踏上了北京到莫斯科的火車。八個人佔滿了幾間包廂,著實熱鬧。

    果然沒出意外,還是老林親自帶隊。可我心裡總覺得有點怪,每一次老林帶隊不說有沒有什麼危險,他一直就平安無事,倒霉的總是我和大頭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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