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3、驛動 文 / 三閒月影
我很想跟她說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她的矜持我可以試著接受,我只是因為一時嫉妒了顧光明擁有徐媛直接了當的愛而我沒有,其實這種愛如果真的強加在我身上,我的性格決定也是無福消受,我錯了,真錯了,我太后悔了……但所有能想到的真心話卻鼓不起勇氣來說。懦弱有時的體現並不是面對對手的不勇敢,而是一句本該說出來的話卻張口結舌的說不出來,這大概源於我的自卑。忽爾覺得我和白露之間,那個真正矜持在骨子裡的人其實是我。
心亂如麻地呆坐著,我一口東西也吃不下,白露的表情看不出什麼,卻再也不瞅我一眼。我能體會到她心中的氣苦,也不知道該怎麼補償,又慢慢地想到我的初戀,比對之間,那一段的戀情卻遠沒有現在的刻骨銘心,就明白過來現在是徹底地掉進去了。
顧光明已經恢復了正常,這讓眾人欣喜起來,和大頭顧光明都不同,徐媛毫不掩飾對我的佩服,我卻惶然地逃避著她感激的眼神,就像魯迅筆下那個被搾出了皮袍下「小」字的市儈,除了羞愧,沒有一點成就感。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重新站在那道墓門前,眾人都有些忐忑。陳瞎子聽了半天說墓門後有通道而且很長,幾個人接著商議起來,至於說的什麼我也懶得琢磨和插嘴,跟著一起向內拉開墓門的時候腦子也還是一片空白,心煩意亂地打量著接續下去沒有變化的那條漆黑甬道。
大頭再遲鈍也看得出我臉上不自然的表情,卻難能知道為什麼。盯著正在楞神的我,以為是在打怵,「嘿嘿」一笑,說道:「看把你嚇的,來,跟在哥哥後邊。」我的氣正沒處使,橫了大頭一眼,大概犀利的眼神嚇了他一跳,小退一步扁了嘴嘟囔著什麼。我看了看還是有些虛弱的顧光明,三下兩下摘下了他的礦燈戴在了頭上,二話沒說幾乎小跑著衝進了黑暗的甬道之中。
眾人一楞神的功夫,我已經踏進去了十幾步,聽見幾個人齊齊地驚叫了一聲「快回來」,頓了一下,我雖然不是陳瞎子,也能分辨出這些擔心的聲音裡似乎並沒有白露的,心裡一陣絞痛,大步就向裡跨了進去。我後來的確仔細想過,這時的沮喪和懊悔是不是莫名其妙地轉化成為了勇敢,並且會就此讓我一輩子勇敢下去,可讓我頹廢至極的是,我分析著那心態大概還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失意。
……
眩暈感忽然襲來,緊接著我閉了眼睛一晃腦袋就清醒過來,這中間只相隔了不到半秒。但睜開眼來,眼前的一切卻讓我惶惑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是幻覺?我趕緊再閉上眼睛,足足等了四五秒鐘才又睜開。
不像是幻覺。我發現自己還是坐在那道墓門前原來休息的位置,墓門緊緊地關閉著,好像從來不曾打開過,然後我就注意到身邊偎依了一個溫軟的身體,下意識地低頭一看,白露正呼吸均勻的昏睡在我的懷裡,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我很希望時間凝固在這樣的瞬間,理性還是告訴我要現實一點,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而且出了大問題。
我掙扎了一下想要站起來,卻發現渾身上下痛的厲害,稍微一動就牽扯了從頭到腳無數個傷口,忍不住地叫了一聲,一扭頭看到墓道中間大頭他們幾個橫七豎八地躺倒了一地,我的心開始狂跳起來,可千萬別出什麼意外才好。
心裡一著急,咬牙忍著痛抽出了正摟在白露腰間的手臂,輕輕抱著白露讓她倚靠在牆壁,打著晃站起來的一瞬間,我注意到自己實在是太虛弱了,一手扶著牆壁都險險摔倒。
用當下最快的速度走到最近的陳瞎子身邊,還是耗費了許多時間,這期間我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的衣服已經撕扯的不成樣子,胸前從裡到外掛著一縷縷的布條,露出了血肉模糊並不發達的胸雞(這不是錯別字)。
喊了幾聲,陳瞎子沒什麼反應,艱難地俯下身去,用手指試了試陳瞎子還有呼吸,我暗鬆口氣,然後努力地走向每一個人,試探了半天,終於把懸在半空的心放進了肚子裡,大家都還活著。
看上去所有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卻遠沒有我這麼狼狽,我先嘗試把大頭叫醒,可幾乎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光了,無論連喊帶叫怎麼晃動也跟搬動著死豬一樣。放棄了大頭,再換一個也是如此,我有些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魘了。
身體上的疼痛有些麻木,不管週遭的一切是真是假,這半天也知道骨頭沒出什麼問題,我返身坐回到白露身邊,盯著她長長的睫毛看了好一會兒,覺著自己的心裡也漸漸安詳起來。體力在緩緩地恢復,我實在弄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也許在我跨進墓道裡的那一刻就昏了過去,現在的境遇都是假的?
我想了半天,覺得要弄清這處境是真是幻,還是應該努力先把一個人喚醒,摸到身後有些破爛的背包拿出水壺,準備用水先試著把大頭噴醒再說,他最皮實。
轉頭再看一眼白露,忽然間有些動心,那光潔白晰的面頰和微閉的嘴唇把我的心勾的癢癢的,不管了,老子……先親一口再說,一旦要是夢,醒來就全完了。
還是有些猶豫,心突突地跳著,閉上了眼睛發現這樣膽子就會變大一些。我慢慢歪著頭湊了過去,一點點地感覺到她溫暖的鼻息,輕輕用嘴唇一觸碰到她的臉頰,立刻就閃電般地把頭縮了回來,媽的,還是膽子太小,再來一次。
動作開始變得輕車熟路,這一次我直奔她微微翹著的嘴唇,離她面龐越來越近的過程簡直太美妙了,美妙到她的大眼睛……不對啊,白露的眼睛什麼時候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