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5、玉俑 文 / 三閒月影
存在的即是合理,儘管這接受起來很困難,眾人還是慢慢從愕然詫異的情緒中緩了過來。陳瞎子長舒一口氣,聲音仍然不失沉穩地說道:「還是先看看中間的玉俑。」
一步步接近了玉俑,開始逐漸看清玉俑身上的一塊塊玉片,我心中的恐懼不由自主地一點點高漲,雖然前面遭遇了兩具盜墓賊的屍體,按理說神經也應該大了一些,但那和接近玉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我甚至在胡亂設想一旦這個人形玉俑突然跳起來,應該如何拉著白露一起躲避。
陳瞎子停了下來,道:「你們看看這玉片的顏色有沒有什麼異樣。」眾人一邊搖頭一邊說沒什麼變化。陳瞎子點了點頭,「如果塗了毒,玉片的顏色多半會發黑,看來這玉俑沒什麼問題。」隨後把手輕輕放在了玉俑身上,從頭到腳細細地摸了一遍。然後伸手順著玉俑兩側腋下到了腰部,用手一扣一掀,玉俑的腰部向上就被揭了開來,連綴的玉片下蓋了絲綢,還看不到墓主人的屍體。眾人稍稍鬆了口氣,暫時連屍身還沒看到,不至於有什麼危險。
我這才知道這綴玉俑和凱甲的原理差不多,上身是前後分成兩片,在腰肋部用搭扣一類的東西繫上,胳膊卻藏在玉俑的裡面,並不像金縷玉衣那樣整體用金線連在一起,整個兒成了人形,但也是極精巧的設計。正在暗自比對之間,陳瞎子已經揭開了玉俑衣的前半片,順勢向上將連成一體,覆蓋頭部的玉片連綴成的面罩也緩緩摘了下來。
再將玉俑的下半身除去,墓主人的屍身完全顯露了出來。從頭到腳都用絲綢緊緊裹住,陳瞎子用手摸著一層層掀開,絲綢過了兩千多年,已經脆化,用手輕輕一碰就一大片一大片地脫落。徐媛心痛地輕呼了一聲:「可惜。」顧光明也跟著無比惋惜地搖頭道:「的確太可惜。」
大頭輕蔑地嗤笑一聲,「靠,人家徐媛是考古的,你懂個屁。」
我不斷猜想絲綢下會藏著什麼,帛書或者一卷竹簡?083和張義山各自認為這古墓裡隱藏的終極秘密顯然不同,如果結合起來,難道說史前明創造出了讓人長生不死的方法?又搖頭否定掉,真有這樣永生不死的辦法,周元王也就不用死了,還弄什麼勞什子的玉俑。
包裹屍身的絲綢層層被揭掉,一具枯骨一點點地顯露出來,眾人猶豫一陣,終究沒見到周元王活蹦亂跳地坐起來,一直壓抑的氣氛終於開始輕鬆,湊上前去打量這具屍骨。我正詫異著屍骨旁邊什麼也沒有,越走越近之際,陳瞎子卻突然伸手一攔將我們幾個人擋在身後,面色陰沉地說道:「不對,有一股子怪味,退後等等再說。」
眾人齊齊一驚,和陳瞎子一道向後退出了幾步,還沒等腳步站穩,那具屍身卻「噗」地自行燒了起來。
火勢並不算旺,可著實嚇了幾個人一跳,眼看著整具枯骨在火光中慢慢化成了灰燼。徐媛驚道:「是磷之類的東西,一接觸了空氣就會自行燃燒。」
陳瞎子「嗯」了一聲,道:「開棺以後,墓主人的屍體自燃或者用機關沉於地下的並不少見,大多是害怕後**害他們的屍身。」
我的疑問卻不在這裡,張口問道:「既然說周元王的墓裡有秘密,怎麼打開了玉俑什麼陪葬品也沒見到?莫非這具屍身不是周元王的?」
陳瞎子和徐媛同時搖頭,徐媛道:「除了天子諸侯級別的墓主人,不管是陪葬還是合葬的都不可能用綴玉俑,綴玉俑是那個時期規格最高的,周人重禮,連出行的車馬都有著幾乘的分別,明顯的僭越禮法是不可能的。」
我沉浸著迷惑了一陣,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不管083項目組還是張義山,都不可能無的放矢,古時候墓主人最珍視的秘密往往伴隨身側下葬在棺內,什麼也沒有太說不過去。
顧光明這次和我想到一塊去了,用手摸著鼻子,看著我緩緩地說道:「會不會因為張義山後來知道周元王墓裡什麼秘密也沒有,所以他才不進來?」還沒等眾人說什麼,又搖頭自答道:「不會。要是真這樣的話,張義山弄出機關空墓和藏寶圖就沒什麼意義了,可究竟為什麼要故意害死依照他的寶圖,在民國年間進到這裡的那兩個人?」
問題不知不覺地又回到了昨天。對於張義山害死兩個盜墓賊的目的,我們終究也沒有想出一個能解釋過去的理由,我剛要開口,卻被顧光明一伸手阻住,然後自己低下頭許久沒說話,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你們想沒想過有這樣一種可能,」顧光明抬起了頭,神情忽然嚴肅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張義山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自己不進古墓,可他後來留下這樣一份藏寶圖,都是為了讓這兩個人趟開一條進入古墓的通道留給後來的人,通道打通了,這兩個人也就沒了價值,必須得死。」
「打開通道?」大頭接口說道:「張義山騙兩個人打開通道要留給什麼人來用?怎麼被七十年以後才進來的我們撿了現成的便宜?」
大頭的反詰頓時讓顧光明啞口無言。我雖然覺得顧光明的猜測有些靠近真相,可再往深裡想,不論如何都是前後的邏輯相悖,腦子亂糟糟的,本來周元王這座建在地下的陵寢已經夠詭秘了,再摻和上張義山,更是複雜到了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