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9、人為財死 文 / 三閒月影
這一段兩側的車馬坑很長,看來周元王即便是破落天子,也還有不少家底跟著陪葬,不肯墮了威風。各式各樣的車前後也有十幾輛,都配著用來殉葬的馬,規規矩矩的左右擺了兩大溜,徐媛說這還是好的,有的天子諸侯墓裡把車伕也都殺了陪葬。我心說專職司機得陪著老闆一起死,難道怕勾引了他的姨太太?看來那個年月的**絲比現在還要苦逼的多,嗯,原來還有不如我的,**絲自古以來都沒什麼好下場。
路過了車馬坑,前面的墓道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牆壁上的壁畫時有時無,與第一段的記事風格不同,大多是各種各樣的裝飾紋,看的人眼花繚亂,徐媛大概對於先秦藝術史也不甚精通,只是粗略地說這些都是典型的東周時期風格,她看不出太多的含意。
不管眾人怕還是不怕,前面的墓室還是不可逃避地出現了。幾個人相視一眼,然後彼此心照不宣地一起看向了大頭,大頭低低嘟囔了一句,左右看了看,極慢地向墓室中磨蹭著走去,剛剛走進幾步遠近,卻忽然「哎喲」了一聲停下腳步,用手朝前指著。我跟上幾步在後面看去,前面的地下卻隱約能看到躺倒著兩具屍體,我的心陡然一緊,不敢再往前。
大頭向前慢慢挪動著,看得出來他心裡也是些許的緊張,逐漸靠近了那兩具屍體,突然叫了一聲:「咦,這不是古代人?」
幾個人相互壯著膽,一起湊上前去,兩具屍體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裸露在外面的頭部和手的皮膚已經乾枯成一層皺皺的皮,看上去異常駭人。從屍體的著裝上看,的確和影視劇裡建國前後的款式差不多,眾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兩個人是誰,兩三個聲音先後驚道:「七十年前那兩個盜墓的?」
陳瞎子面色陰沉,說道:「仔細看看這兩個人是怎麼死的,身上有什麼傷,不要用手碰他們的身子。」
大頭拔出了軍刀,動作略顯僵硬地用刀尖慢慢挑開一具屍體的衣服,屍體身上的皮膚也都是薄薄一層緊貼骨頭,四盞礦燈一齊照著,沒看到頭上身上有什麼明顯致命的傷痕。大頭再如法炮製地檢查另一具屍體,結果也差不多,這具屍體懷中抱著一個十幾厘米高的酒樽,燈光下隱隱透出金色,應該是黃金打造成的。人為財死這話說的是一點不假,大頭費了半天的勁也沒能把那個金酒樽用刀挑出來,可見抱得有多緊。
「黃金樽應該是這間墓室裡的隨葬品,」徐媛直起身環視了一圈,指向一個角落,「別說黃金器,這些青銅器隨便拿出一樣都夠買房加買車了。」大頭聞聲一頓,隨後發了狠似的用刀撬著緊抱了黃金酒樽兩條乾癟的手臂,過了這麼多年屍體骨頭上就一層枯皮連著,也不知為什麼那麼脆,大頭「卡嚓」一下子把屍體上一條胳膊上的腕骨撬斷了。
「我不是故意的。」大頭的話不知道是衝著我們說的,還是衝著躺在地下的屍體,聲音裡帶著歉疚,「可這骨頭怎麼又黑又脆?跟木炭似的。」幾個人上前一步仔細一看,斷下的半截手臂露出的骨頭果然是漆黑的顏色,議論了幾句,陳瞎子一聽臉色就變了,道:「是被毒死的。這墓室裡的東西都別用手碰。」
本來越湊越往前,聽了這話,我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大步,生怕沾上什麼要命的東西,其他人的反應也跟我差不多,氣氛立時緊張起來,陳瞎子道:「不用這麼怕,這毒多半是塗在隨葬品上的,就算是毒氣,過了這麼多年,也早散盡了。」
我心想不管怎麼說還是離遠一點好,霧霾天大夥兒還戴著花花綠綠的口罩呢,不防身也能求個心理安慰,這毒可比霧霾厲害多了吧。抬眼向四周看了看,沒有直接的光亮看不太真切,整個一間墓室的地下,高高低低的隱約可見放著不少隨葬的器物,上面大概都塗了毒,這他媽的原來都是定時炸彈啊。
眾人都是一般的心思,畏畏縮縮地向後緩緩退著。陳瞎子拉長了臉,似乎對我們幾個大驚小怪的表現很不滿意,道:「我說不用怕就不用怕,你們聽我的,找點什麼東西裹著,把死人懷裡那東西撿起來給我。」
白露從身上掏出了幾張面巾紙,躍躍欲試地正要蹲下身去,我一看這不行,劈手搶了過來,把手上厚厚的墊了幾層,蹲在地下伸長胳膊撿起了那件黃金酒樽,份量沉重的壓手,忽然感覺這和大街上遛狗的老大媽撿狗屎的動作差不多,看來老子挺牛逼啊,視金錢如糞土。
陳瞎子讓我拿穩酒樽,自己把鼻子湊近了聞了一陣,神色奇怪地「嘶」了一聲,搖頭道:「這上面塗的是龍涎香啊,雖然沒見過有這麼做的,卻也沒什麼毒。」
大頭盯著我手裡的金酒樽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理智贏得了勝利,沒敢碰,轉過了頭用軍刀重新扒拉著兩具屍體,露出了壓在身下的一個大背包,用刀尖一帶把背包拖了出來,「看,有個背包。」
把金酒樽放在一邊,我小心翼翼地用紙墊在手中打開了背包的老式搭扣,再拽著背包的下面向上一提,裡面的東西稀里嘩啦地全被倒了出來。顧光明這時也蹲在我的身邊,問白露要了幾張面巾紙,三個人一起翻撿著倒了一地的東西。
大頭率先用刀挑起了一大捆粗粗的繩索,看了看,然後撂在一邊,下面壓著的鏟子和幾樣奇怪的工具都露了出來,看上去都是挖土打洞用的,一件件撿到一邊,最下面卻壓著一張皺皺巴巴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