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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回煞 文 / 三閒月影

    這個世上所有的人在這個問題上都是自相矛盾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絕對不相信世間有鬼的人,你讓他獨自去墳地守上一夜,就算膽子足夠大,他也肯定不會那麼自在。認真想一想,其實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故意在逃避「有鬼」這個想法。

    此時小賈輕聲的開口說道:「莫非是衝撞到了『回煞』?」我的心陡然一緊,前兩天來石門鎮路上小賈講的「鬼棺材」給我印象太深了。

    氣氛變得更緊張,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排除了幻覺的可能,而想到了鬼。顧光明大概琢磨張禿子是研究民俗的,民間奇聞異事接觸頗多,一定明白這些邪門的事兒,神色驚惶的問向張禿子:「要是真撞到了回煞,那該怎麼辦?」

    張禿子眼神發呆,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搖搖頭回答了一句:「不知道。很久前認識的一個江湖術士給過我一張驅鬼平安符,說是驅邪避禍,一直帶在身上,可也沒用過啊,難說管不管用。」我心裡不覺有些羨慕,好歹張禿子有個倚靠。我們幾個該怎麼辦?金兵有狼牙棒,我們有天靈蓋?

    張選呼了一口氣,說道:「不管怎麼樣,明天一大早我們就離開,現在還是睡覺吧。」

    張禿子和小賈回了屋。我一琢磨,把幻蠱石塞進了大頭床下的背包裡,說道:「老道士說這東西得放在離人別太遠的地方,才有驅蠱的效果,還是先放在你們這裡吧。」

    磨蹭了一會兒,我還是把回來前腦子裡莫名其妙多出來一些記憶畫面的事兒跟張選說了,顧光明也跟著點頭,大頭和張選詫異萬分,四個人誰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張選沉思良久,認為這事兒跟老林說的史前明一定有關,一切都等我們回去找了老林再說。

    這一天過的可真是太刺激了,回房間躺在床上過了好久,腦袋跟裝滿了漿糊一般沉甸甸地,慢慢才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感覺著應該是早晨了,昏昏沉沉地起了床,睡眼朦朧之間把窗簾拉開一半,看著外面還是天色漆黑,又倒頭躺了下去,還沒等再睡過去,屋子裡的燈卻「啪」地亮了起來,顧光明大聲地叫著:「快起來,這他媽的怎麼回事啊?」

    顧光明的調門拔得很高,尾音拖帶了滿是恐懼感的顫抖,像極了電視劇裡的公公在宣讀聖旨。我的睡意被他這一嗓子澆滅,不由大為光火,「呼」的坐起來剛要發飆,卻看見他臉色發青地坐在床邊,手明顯地抖動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手裡的手機。

    「……怎麼了?」我的怒意全無,迷惑悚然的看著顧光明,昨晚撞到的棺中鬼影還歷歷在目,眼見著他又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恐懼和擔心同時向我襲來,說的話也變得結巴起來。

    顧光明突然「霍」地一轉頭,兩隻圓瞪的眼睛直愣愣刷地盯住了我。

    「我……操!」我全身一震,雖然離了好遠,還是本能地向後躲去。我發誓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體會到被男人的「回眸」砸到牆上的感覺。

    「現在……幾點了?」顧光明的聲音忽然變得嘶啞,語氣低沉地問道。

    我心跳加快,不敢確定顧光明的狀態是正常的還是被什麼惡鬼上了身,下意識地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七點……十五分,你……沒事兒吧?」

    顧光明開始急促地喘息著,手抬起來一指外面,「早上……七點十五分?」

    我心說這不廢話嗎?睡了一宿還能是晚上七點十五分?一臉不解地轉頭看向顧光明手指的窗外。就在這時,腦子卻一轉勁反應過來,「嗡」地好像炸開來一般。

    這不對啊,早上七點多鐘了,天怎麼還是全黑的?我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慄了起來,問向顧光明:「你的表是幾點?」

    顧光明面色死灰,木然地搖著頭,嘴裡嘟囔著:「手機和手錶都是七點十五,時間沒錯。這次怕是真撞鬼了,昨晚那個回……煞。」

    我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嘴唇哆嗦著不知道從何說起,一股子寒意從裡往外透出。

    眉頭一皺,我突然緊緊盯著顧光明,說道:「你不是我的幻覺吧?我一定是在做夢。」顧光明沒理我,「噓」了一聲讓我別說話,耳朵豎著聽向了門外。

    「啪……啪……」一串輕微的腳步聲從走廊裡傳來,走的很慢。聚精會神地聽,聽得出來有人正在向房門走近。我的手顫抖著不大聽使喚,又不敢發出聲音,緩緩地伸向床下的背包,好半天才摸索出那把軍刀緊緊攥在了手裡。

    四週一片死寂,啪啪的腳步聲忽然停了下來,如果我倆都沒聽錯的話,有一個人或者說一個什麼東西正靜靜地站在我們的門口。顧光明手裡也哆哆嗦嗦地拿著刀,慢慢地站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向房門。

    我誇張了表情,拚命地向他搖著手,顧光明緊張地大口喘息著,睜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向我。未知的危險遠比看得到的更嚇人,我的意思是門口的那個東西既然它不進來,我們就別去招惹,而且我們一定也招惹不起。腦子在恐懼的狀態下飛快地轉著,我突然一指窗外,這裡是二樓,外面又沒有欄杆,我們兩個人翻下去並不困難。

    顧光明早沒了主意,惶恐地點頭。悄悄地穿上外套和鞋,我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房間的門,明明門口站著什麼,卻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招待所的窗戶都是**十年代的鋁合金推拉窗,時間一長滑道上積滿了土。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我費了半天勁才推開一扇,屋裡亮著燈從明處看向暗處,窗外是茫茫不知邊際的黑暗。調整著呼吸讓自己盡量平穩下來,我把頭先探了出去。

    藉著被雲彩半遮住的模糊月光,眼前的景象如同重錘砸在我的頭上一般,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弓去,緊接著「哎呀」一聲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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