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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57章 另有打算 文 / 望霓裳

    「叔叔,你……你竟然打我?」榮光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甚至忘記了屁股上的疼痛,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反映過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我,我回家一定要告訴我嬸嬸去!」

    榮光看到叔叔榮晨明出現的時候,就像發現了救命稻草一樣,正準備呼救出聲讓叔叔狠狠地收拾一番這個剛才在審訊室裡面對他拳打腳踢的年輕人,不料還沒等他呼救出聲,這個年輕人只是和叔叔打了個招呼,叔叔反而對他又打又罵,他的腦子一時間怎麼也轉不過來這個圈。

    「小彭,還不把這個丟人現眼的傢伙帶回去?」榮晨明怒不可遏,對著身後的秘書怒吼道。

    秘書小彭身子頓時一顫,急忙答應一聲走上前去,伸手就要拉榮光站起來。作為副省長榮晨明的秘書,他對榮家的事情還是比較清楚的,雖然榮光打小就不學無術,但是因為榮晨明夫婦只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的緣故,榮晨明的妻子對這個侄兒那是疼愛有加,百般呵護,待如親生兒子一般,榮晨明又是個怕老婆的主兒,雖然明知道這個侄子經常在外面打著他的旗號胡作非為,但是每次要狠狠教訓榮光的時候,都被老婆死活給攔住。

    本以為這次調到齊魯省之後,榮光人生地不熟的性子會收斂一點,不料這才沒幾個月的功夫就勾搭了省城的一大幫子狐朋狗友,頓時連正經的工作也不做了,每天就是吃喝玩樂,泡妞飆車,不過倒也沒有惹出來什麼事情,沒想到今天竟然惹到了於江海這個煞星,而且還不自知!

    「慢著!」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在並不寬敞的審訊室裡面響起,秘書小彭頓時一愣,不由自主的向發出聲音的人望去,卻發現正是那個在轉椅上大大咧咧坐著,連見到榮晨明都沒有起身的年輕人,他身子頓時一僵,情不自禁的向榮晨明望去,卻見榮晨明的臉色瞬間也綠了下來。

    「還不快給於市長道歉!」榮晨明暗自咬了咬牙,向榮光怒吼道。他在來之前就已經瞭解到了事情的經過,但是因為當時於江海並不在車裡面,他就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煙城市政府公務車的主人是誰,畢竟剛來哪能夠對下面地市領導車子的牌號爛熟於心,也是剛才看到於江海才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擱在平時,莫說是侄子的車子撞到了下面地市副市長的車子,就是撞到市長、書記的車子,只要市長、書記不在車中,都完全可以低調的當成簡單的交通事故處理,最多就是罰點錢批評教育一番。

    但是今天侄子不知道發了哪門子瘋,不但撞了人家的車子,甚至還把人家拉到公安局裡面打了一頓,偏偏打的還是於江海的秘書和司機,這於江海是什麼人?那可是省委副書記的女婿,莫說是榮光,就是他榮晨明看在方宏進的面子上也得客客氣氣的啊!

    而且以於江海飛揚跋扈、睚眥必報的性子,如果揪著這事情就不放的話,說侄子是公然藐視國家機關、公然毆打政府工作人員都不為過,而且現在可是人證物證俱在,於江海秘書和司機身上的傷痕在醫院一驗就可以驗出來。

    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是,省長張明超費盡心力請到齊魯省的鐵道部副部長孫秉勝那可是和於江海有著非同尋常關係的,說不定齊魯省鐵路建設的事情最後還要著落在這個小子的身上,如果今天不能夠讓於江海滿意順心的話,隨便在孫秉勝面前說幾句對齊魯省不利的話,後果就不堪設想。

    而鐵路建設不但是他榮晨明分內的工作,更是省長張明超力圖打開齊魯省工作局面的著力點,如果在這上面出了岔子,莫說張明超這個主子會力挺他,甚至把他踢出來做替罪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形勢逼人強,於江海這個時候再飛揚跋扈、在無理取鬧他榮晨明也得忍下來這口氣,而且人家於江海根本就不是在無理取鬧。

    「什麼?你讓我給他道歉?」榮光一下子連哭都忘了,「他剛才還打我呢,你看他手裡還拿著警棍!」擱在平時他就算犯了再大的錯誤,只要一哭一鬧,保準讓叔叔榮晨明毫無脾氣,但是今天的情況好像不是想像中那樣。

    這個時候於江海突然笑了起來,對榮晨明說道:「榮副省長,這話你就說錯了,榮公子可沒有怎麼著我,他只是把我的秘書和司機給打了而已,向我道歉是哪門子道理?」顯然並不買榮晨明的賬。

    這時候不但審訊室裡面的一眾人瞪大了眼睛,就連隨後跟過來的王永生和劉一功兩人也有些迷惑了,按理說於江海剛才已經將榮光胖揍了一頓,又接連三番兩次的削了榮晨明的面子,該拿捏的態度也拿捏過了,該出的氣也出過了,又何必在這裡繼續向榮晨明叔侄發難?

    冤家宜解不宜結,更何況你於江海就確定以後不會有什麼事情犯到榮晨明的手裡?榮晨明再怎麼說也是分管全省交通工作的實權派副省長,又是省長張明超的親信,將來隨手在煙城市交通建設的問題上卡一下就夠人難受一陣子的,就算你於江海不分管煙城市的交通工作,就不怕別人在背後戳脊樑嗎?

    於江海當然明白這件事情根本就不值得這樣大動干戈,而且他把榮光胖揍一頓之後其實也佔不了太大的理了,他之所以這樣拿捏榮晨明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誰讓榮晨明的身份特殊,是省長張明超專門從他省挖過來的親信呢?

    榮晨明的身份和所處的位置,就注定了他的行為不可避免的會打上張明超的烙印,而張明超是公認的國家主席古月濤的第一智囊,是古月濤的左膀右臂,不管事實情況如何,榮晨明和張明超兩人的一舉一動總會被人解讀出來很多東西。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會理會榮晨明的侄子榮光知不知道於江海的車牌號,大家只會認為方家從方老爺子去世之後已經淪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甚至之前一直和方家交好的古系都已經開始挑起小規模、小範圍的摩擦,從而營造出來一種氛圍,或明或暗的鼓勵其他派系向方家下手,就像當初各派系對

    待李家時候那樣。

    如果這個時候方家不做出回擊的話,很多人自然而然就會聯想到最近一段時期方宏進在齊魯省的低調,從而解讀出來另外一番意味,而且前不久煙城市的紛爭和混亂,也會被人用有色的眼睛去看待,這時候總有一些人會蠢蠢欲動,總有一些人會當倒方派的急先鋒。

    所以,當於江海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榮晨光叔侄臉上的時候,也相當於對那些看好戲、有想法的拍戲一個很明確的信號和回應,尤其是當於江海百般刁難但是榮晨明依然低聲下氣的時候,更能夠給外界深深的震撼:方老雖逝,方家依然屹立不倒,華夏國第一紅色家族的地位並不是那麼容易撼動。

    於江海為什麼能夠吃定榮晨光絕對不敢把事情鬧大、絕對不敢對他的要求有任何質疑?除了因為秘書趙蘇城和司機牛鳳傑被打的時候確實是開著煙城市政府的公車公幹之外,也是因為今天發生在省政府大院裡面的事情。

    鐵道部副部長孫秉勝那番莫名其妙的話,不但讓省長張明超對於江海的態度大變,而且讓當時就在孫秉勝身旁的榮晨明吃了一驚,齊魯省如今複雜的局勢容不得榮晨明有一點的馬虎,不管怎麼著也要把孫秉勝伺候好了再說。

    但是孫秉勝偏偏是一個原則性極強、為人剛正不阿的人,齊魯省這邊如果用手段或者許好處的話反而更會讓孫秉勝不滿,尤其是於江海從張明超和他的談話中,敏銳的察覺到張明超和孫秉勝兩人在齊魯省鐵路建設的問題上並沒有達成一致。

    在張明超打算從交通工作這一點進行破局的風聲早已經傳遍整個齊魯省的情況下,如果就這樣半途而廢無異於是自扇耳光,而且省委書記萬明堅也絕對會抓住張明超的這個破綻進行猛烈的打擊,畢竟古系和褚繫在高層方面並不像外界所看到到那樣和諧,萬明堅又豈會允許張明超這個初來乍到者在他的地盤上撒野?

    在洞悉了各派系錯綜複雜的情況之後,於江海心中很快就有了決斷,而從榮晨明一忍再忍的態度也可以看出,榮晨明顯然也是一個有大局觀的人,而正是榮晨明的這種大局觀,才讓於江海的計劃完美展開。

    有時候怕的不是對手太聰明,偏偏是對手太愚蠢,倘若榮晨明對齊魯省的形勢沒有較為透徹的瞭解的話,仗著有張明超這個省長撐腰,還真有可能不買於江海的賬。

    「對對對,於市長說的對,」榮晨明強壓心頭的怒火道,「榮光這小子實在是太不像話,我這就押著他去給於市長的兩位下屬道歉!」說著狠狠地瞪了榮光一眼,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也不管榮光疼得呲牙咧嘴,狠罵一聲道,「走,跟我去醫院去,我可告訴你今天要是不能夠讓他們原諒你的話,以後你就別想再進榮家的大門!」

    於江海這次就沒有阻攔榮晨明叔侄,而是向王永生笑了笑,心裡卻暗歎一聲:「人在官場,還真是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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