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3章 拆遷難題 文 / 望霓裳
於江海無意和王麗娜糾纏太多,這個時候他只想趕緊把最後這條街道清理完畢之後回去泡澡睡覺,甚至連晚飯都不打算吃了,就抓過話筒打開擴聲器說道:「同志們,還差最後一條街,希望大家能夠一鼓作氣,爭取今天就清理出一個全新的城東新區,到時候我親自給大家請功!」
眾人早已經是精疲力盡,但是領導都沒有喊一聲累他們的臉上更不敢有絲毫表現,只能寄望著盡快度過這充實的一天,聽完於江海請功的話,這才稍微有了一點力氣,就紛紛埋頭苦幹起來。
於江海手拿話筒,目光敏銳的掃視過之前關注的幾個人,然後向王麗娜指著一個年約四十歲、身穿灰色絨布褂子和尼龍褲子的中年人說道:「你如果想要採訪的話,就去採訪一下他!」
王麗娜下意識的偷看了一眼於江海旁邊的譚漢宇,有些慌亂的說了聲「謝謝市長」便小跑著離開朝中年人走去。
於江海記得中年人叫做鄒俊剛,原本是城東塘口鎮黨委書記,後來項光沛提出城東新區的規劃之後市裡就扯掉了塘口鎮改稱繞城路街道,在這次「大掃除」活動之前只有原屬於塘口鎮的環境還算乾淨,而且鄒俊剛是為數不多的穿著勞動布衣服來「大掃除」的幹部,是以於江海就對他頗多關注,而在整個「大掃除」過程中,鄒俊剛無論是在指揮下屬分工、還是自己清掃接到的過程中,都顯得進退自如,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於江海也明白現在不比市裡面,做什麼事情都能夠事必躬親,有幾個能幹事、干實事的下屬才能夠真正的把工作做好,尤其是市城建工作和城東新區這兩大攤子事情他一個人無論如何也忙不過來,就尋思著是不是可以用一用鄒俊剛。
只是他不知道鄒俊剛有沒有牽扯到市裡面的爭鬥中,或者說他本人就有明顯依附於某一派系的傾向。雖然說「不拘一格用人才」,但是華夏國的官場大環境,能夠放手把工作交給別的派系的人來做的領導要麼是飯桶、要麼真的是大度無比。
於江海不想搞任人唯親這一套,也知道任人唯賢才能夠真正的把工作做好,但是有些時候、有些地方不用上信任的和親近的人還真不行,更何況如果鄒俊剛真的是其他派系干將的話,就算他有魄力去用、於系內部其他人也不見得就會配合啊!
這時候看著王麗娜已經走到鄒俊剛的近前,於江海伸手招過趙蘇城,小聲的吩咐了幾句之後便繼續埋頭打掃起來衛生。
王麗娜終究只是臨時起意,想要看看譚漢宇一直告誡她堅決不能招惹的於江海到底是何方神聖,所以對與鄒俊剛的採訪很快就結束了,只不過當她看到譚漢宇並無意讓她留下來的意思,儘管心裡很不情願,還是禮貌的和於江海等人打過招呼便坐上車離開了。
她是真心喜歡譚漢宇,經歷過李鵬偉的事情之後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是她所能夠招惹的,自然也不會再為譚漢宇惹什麼麻煩,只是看於江海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傳說中那個初來乍到就把煙城市攪翻天的主兒。
並不是不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只是於江海今天的打扮實在是土得掉渣,再加上帽子和口罩已經把大半個臉遮住,哪裡還有半分盛氣凌人的樣子?
王麗娜對鄒俊剛不感興趣,並不代表其他人不感興趣,於江海的秘書趙蘇城經歷過早上的教訓之後人學的聰明多了,剛才看到於江海刻意吩咐王麗娜過去採訪鄒俊剛的時候他就留了心眼,這個時候見到領導時不時的往鄒俊剛身上看過去,就湊近一點說道:「市長,鄒書記算是煙城市前副書記關逢明的學生,七年前就已經是塘口鎮黨委書記了!」
趙蘇城對煙城市近些年的高層爭鬥還是瞭解不少的,只不過作為秘書他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能無所顧忌當著於江海的面嚼其他人的舌根子,所以很多話都不能說的太過直白,不過他相信於江海絕對能夠聽出來話裡話外的意思。
於江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向鄒俊剛的目光不禁又變化了幾分,趙蘇城顧及到自己的身份沒敢把話說的太過直白並沒有什麼錯,不過話裡話外傳遞出來的意思卻十分清楚,鄒俊剛的身上早就打上了前市委副書記關逢明的烙印,也難怪干了快兩屆的鎮黨委書記還依然在正科級的位子上來回輪換。
到底說白了還是官場中的站隊問題,一個官員一旦做出選擇他的身上就會被刻上鮮明的印記,即便再有能力其他派系的人也不會毫無保留的信任和使用,尤其是像關逢明這種性子耿直、在任期內得罪過不少人的老領導,他之前提拔的人更是沒有人敢使用,大家都避之而唯恐不及呢!
來煙城市之前於江海專門瞭解過這裡的政治格局,大致上分為本地派和外來派,當然本地派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其中的齷齪一點也不比本地派和外地牌之間的矛盾淺薄,而作為煙城市本地人,一路從市中教師到鎮長、區長、副市長和市委副書記,最後還幹了幾年市人大副主任的關逢明來說,他對煙城市的影響力一點也不比常務副市長戴金紅小,只不過前年徹底退休之後才漸漸偃旗息鼓而已。
於江海倒沒想到眼前這個鄒俊剛竟然是關逢明的學生,不過看他的樣子到頗有幾分關逢明的影子,這個時候到有些理解為什麼鄒俊剛從關逢明退居二線之後就鬱鬱不得志了,性格使然有可能也是一部分原因,剛才接受王麗娜採訪時候的神情和動作就已經折射出他整個人的性格,所謂管中窺豹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趙蘇城看著於江海陷入沉思,就沒有去打擾,而是恭敬地站在旁邊等待著領導隨時召喚,這個時候整個城東新區的清理工作已經進入尾生,倒也不虞少了他們兩個人就不能趕在天黑之前完工。
於江海也知道城東新區如今存在著諸多問題,組織政府工作人員進行大掃除充其量也就是治標不治本的活計,不過看著比之前要整潔乾淨不少的路面,起碼能夠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
覺,也難怪如今很多地方都喜歡搞面子工程,倒還是有很大作用的,只要不偏離治理環境的本意就好。
大掃除只是治標的工作,但是治標能夠為治本贏得緩衝的時間,從而達到標本兼治的目的,況且要想徹底解決城東新區的問題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夠做到的,起碼要讓市裡面大部分大佬認可才行,要不然背後隨便使個絆子都夠頭疼一陣子的。
這些道理於江海不會去和別人講,今天有心多觀察一下鄒俊剛卻也沒有和他直接接觸的必要,畢竟兩個人的級別相差太遠,官場上從來沒有屈尊降貴之說,這樣只能夠讓人覺得沒有領導的樣子,而沒有領導樣子的領導是帶不好隊伍的,甚至會引發不必要的枝節。
眼看著一群人跟在後面如蝗蟲過境般掃蕩著每一個骯髒的角落,一天的工作就要結束的時候,於江海卻無意間暼到側後方不遠處的鄒俊剛之前剛毅的臉上有了一絲遲疑,心中就有些疑惑,順著鄒俊剛閃躲的目光暼去,前方不遠一處陳舊的老房子用泥灰刷過的牆壁上,一個大大的「拆」字顯得觸目驚心。
之前並沒有太多關心這方面的問題,畢竟相比這些紅漆刷出來的「拆」字,髒亂不堪的街道才更能夠吸引人厭煩甚至噁心的目光,只不過如今道路被清掃一空,原本不顯眼的「拆」字就有些喧賓奪主的意味了。
於江海知道之前城東新區的拆遷工作之前是由豪豐集團在做,也知道裡面有不少問題,強行拆遷、暴力拆遷的事情屢禁不止,這並不是煙城市一個地方的問題,華夏國到處都存在,只不過後來愈演愈烈的拆遷隊暴打抗拆者並引發流血衝突的情況逐漸引起市裡面的重視,後來也是因為發生命案,抗拆的聲勢才愈發強大起來。
拆遷過程中發生暴力衝突無非是幾個方面的問題,一是拆遷補償問題沒有談妥,二是有些人落地生根的鄉土情結很重堅決不願意搬走,還有一種就是某些人故意使絆子阻礙城市現代化進程從而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於江海此刻所擔憂和疑惑的並不是之前發生過的一系列問題,從秦繼凱被市公安局控制起來、豪豐集團黯然退出煙城市的時候那就已經成為歷史,令他疑惑的是在這條街上其他地方都已經被挖掘機、推土機砸的七零八落的情況下,盡頭處那座不起眼的小院子何以能夠巋然不動?難道這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不成?
不過於江海也知道今天並不是考慮和處理拆遷過程中的問題以及留下的後遺症,那是他下一階段所頭疼的事情,不過這時候能夠發現問題提前做準備起碼不至於臨到時候手忙腳亂,便暗中記下這一茬,回去要好好查一查其中的前因後果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