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6章 順籐摸瓜 文 / 望霓裳
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的香煙閃爍著星星火光,一縷輕煙從煙頭處緩緩上升,最後在屋中飄散開來,於江海的臉色在淡淡煙霧中漸漸的有種朦朧的味道。
他仔細的回想著方才常委會上眾人的表現,努力的思索著想從其中找出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王乾的表現雖然在預料之中也還算正常,但是卻過於露骨,他為什麼要在常委會上接二連三的向自己示好?當著眾多常委的面誇獎自己一番是可以提升大家的士氣,甚至體現出他這個縣委書記的識人之明,但是這樣以來卻把自己放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就你於江海一心為民,就你於江海心繫百姓,我們其他人都是吃乾飯的?從其他人笑不由衷的鼓掌中就能夠看出,有不少人心中都是這樣想的。
那麼說是故意給自己使絆吧也不像,王乾不是一個沒有大局觀的人,他不會不知道現在面臨的主要矛盾是什麼,更何況在分配工作的時候它還刻意讓自己聯繫馬集鄉和魚莊鄉這兩個鄉鎮,這就有點為自己作嫁衣裳的、便利自己工作的意思了!
王乾這樣一前一後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到底意味著什麼?總不會是這傢伙腦子有問題吧?
伸手將手中將要燃盡的煙頭摁滅在煙灰缸中,面前的一張報紙頓時吸引了於江海的注意,這是今天加印的《濟州日報》,頭版頭條發表的正是省委常委、濟州市委書記方宏進在全市抗洪救災動員大會上的講話,其中有一段話十分引人注目:
其身正、不令則行,其身不正、雖令不行!我們要堅決杜絕領導班子只顧內鬥消耗精力的現象,一旦發現必須嚴肅處理,從而使各縣區擰成一股繩、勁往一處使,保證全市災後重建工作的順利進行!
看到這裡於江海心頭一震,方宏進這話是若有所指啊,難道他真的想要抓幾個典型不成?還是王乾已經從市裡面聽到了風聲。
他耐著性子把這篇講話稿看完,心中頓時篤定王乾在歸安縣待不長了!方宏進在講話中對於這次洪澇災害的客觀原因一語帶過,卻大談特談幹部群眾在這次洪澇災害中的負面表現,那麼只有一個原因,他對下面的人不滿了!
可是這樣一來抗洪救災的連續性就會被擾亂,究竟是福是禍?
憑良心來說王乾這幾年在歸安縣卻是無所作為,但是其人品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只不過因為能力和後台的問題而一直被齊志強壓著一頭!
那麼如果王乾調走的話,齊志強又將何去何從呢?繼續原地踏步?還是往前再進一步?抑或是交流到其他地方去?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最後一種可能性最大!畢竟方宏進最近和李通相處的還算不錯,兩個人在很多大問題方面都是步調一致的,但是齊志強顯然已經不再適合繼續在歸安縣待下去,那麼被調離就是最有可能的選擇!
想到這裡於江海心中也有點激動,自己來歸安縣已經半年多的時間,一旦縣裡換上新的縣委書記和縣長,那自己這個常務副縣長的話語權必定會大大增加啊!
沒有人會嫌棄自己的權力大,於江海也一樣,他並不是聖人,也不是完美的無可挑剔,但是他內心中一直秉承著師父交代的話:為官一世,一定要記住你所有的權力都是來自於人民,你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人民做事情!
兩年多來他一直謹記著師父方宏遠的這句話,從來未曾鬆懈!所以他才會不辭辛勞的來回奔波,只為了少讓人民群眾受到災害的傷害,所以他才會不懼生死的躍入水中,只因為堤外有一雙雙惶恐無助的眼睛!
捫心自問他自問對得起百姓對得起人民,更對得起自己頭頂的官帽子,他更加明白只有自己手中掌握更大的權力,才能夠為人民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剛來到歸安縣的第一天,於江海突然想起週一雨夜車禍的前前後後,趙玉龍詭異的出現,莫非和這件事有什麼關聯不成?
他一把從桌子上抓起話筒,迅速的撥通了副縣長、縣公安局長丁順祥的電話:「丁局長,我是於江海!」他習慣性的在談論公安局工作的時候叫丁順祥的姓氏,而在通常情況下則叫他的名字。
丁順祥此刻正召開縣公安局黨委擴大會議,與會的除了公安局黨委班子成員之外,還有公安局個大隊一把手以及各鄉鎮派出所所長、指導員,目的就是配合縣委縣政府災後重建的工作,確保全縣的穩定,他一聽到於江海嚴肅的語氣,就急忙站了起來走到門外。
「縣長,您找我有什麼吩咐?」走到門外後他小聲的問道。
於江海聲音一頓道:「是這樣的,週一晚上的時候,也就是下雨那天我不是讓你把趙玉龍帶回公安局了嗎?這件事後來怎麼處理的?」
丁順祥一愣,怎麼在全縣都在一心搞好災後重建的時候於江海卻關心這個小事?莫非他要藉機對趙仕民下手了不成?心中一陣激動,急忙匯報道:「是這樣的縣長,回來之後我過問了一下,趙玉龍說那天晚上是想開車出去散心,結果不小心遇上了大雨;而他的母親說是海威市探親,我覺著挺奇怪的,但是因為沒有什麼證據,再加上縣裡所有人都忙著抗洪,24小時之後就把他給釋放了!您也知道我們公安局沒有證據拘留人不能超過24小時!」
於江海聽著丁順祥的敘述,心頭疑雲叢生,按照趙玉龍的說法,他出去玩半路上遇到大雨雖然聽上去合情合理,但是卻經不起推敲,自己從濟州到達寧武和歸安縣交界處用了三個多小時,又因為車禍而耽擱了半個小時由於,那時候大雨早已經下了很久。而從歸安縣城到兩縣交界的地方撐死也就是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如果趙玉龍沒下雨之前就出來的話,那個時候早已經過了寧武縣,怎麼會遇到自己,而如果他是下雨之後才從家裡出發的話,那還何談出來散心啊?
他母親的話更是漏洞百出,哪有人大半夜的出門探親的,再說了也沒有聽誰說趙仕民家有親人怎麼著啊!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趙玉龍和母親連夜離家出走呢?他們到底何這場車禍有沒有關係?
「那個死掉的司機的身份查出來沒有?」
「縣長,這個還沒有,我讓下面的人查了一下縣裡所有案件的卷宗都沒有他的記錄,也向兄弟縣市的公安局發出了請求函,不過最近都忙著抗洪救災,還沒有反饋回來具體情況!不過您放心,我一定親自督辦這件事情,一有小心就向您匯報!」
於江海無奈的搖搖頭問道:「現場還有其他可疑情況沒有?」他完全不報任何希望了,畢竟那天晚上的大暴雨足以沖走所有的證據,而最關鍵的是那個司機的身份還沒有確定,一切都無從下手!
丁順祥仔細回憶了一遍之後突然一拍腦袋說道:「對了縣長,您這麼一問我還真想起來一件怪事!」
於江海頓時來了興趣,道:「哦?什麼怪事?」
丁順祥略一整理思緒說道:「我聽當天審問趙玉龍的小崔說,他無意中聽到趙玉龍和他的母親在交談的時候提到美國和護照幾個字,當時我也沒有太在意,現在想起來你說會不會有那種可能?」說到這裡他就停住了話語。
不過於江海也依然明白丁順祥的意思,他仔細思索了一會兒,對丁順祥說道:「好了我知道了順祥縣長,這件事情你多留意一下,我總覺得其中透著怪異啊!」
丁順祥急忙點頭回答道:「好的縣長,一有消息我第一時刻向您匯報!」掛斷電話之後他返回會議室,對著台上台下正襟危坐的警察幹部們說道:「現在繼續開會!」
於江海掛斷電話,心中開始不斷思索開來,趙玉龍的行為實在太過詭異,但是以他不學無術的性格,絕對想不出這麼狠毒的手段來,他最多也就能夠狐假虎威的騙一點錢而已!
難道是趙世民這廝不成?想到這裡於江海心頭一震。
趙仕民這幾天的表現有點奇怪啊,說他收斂了不少吧,可是每次他看自己的眼神怎麼有種恨之入骨的味道?
但是自己和他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啊?他至於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嗎?
於江海想順籐摸瓜查出車禍的真實情況,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最近幾個月每週末往省城去陪方玉兒會被趙仕民認為是自己去走關心想要把他這個政法委書記扳倒!
正在這個時候,趙凡川輕輕的敲了一下門拿著一部新手機走進來說道:「縣長,這是縣網通公司剛才送過來的,說是市分公司的意思,裡面的手機卡還是您原來的號碼!」
於江海點點頭示意趙凡川把手機放到桌子上,心中卻是感動不已,剛才也就是隨口向方玉兒提了一句自己那個手機葬身車禍的事情,這邊方玉兒就給黃鶴飛那小子打過招呼了,不過縣裡的通信建設恢復工程還真需要市網通公司的大力支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