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回 玉蓮喂金蛛 元江起金船 文 / 蘇井城
白谷逸對此最為驚駭,當年峨眉與五台二次鬥劍,他也參與其中,看那時節混元祖師的道行,雖說是旁門中有數好手,然較之東海三仙等尚有不小差距,遠不能等量齊觀。
朱梅也是自己多年至交,其人道法、功行較之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且擔受天都、明河二位青城長老重開青城派的重任,授業恩師水晶子又與峨眉源出一門,就此而論,雖與自己並稱嵩山二老,實則是身負大氣運之人,遠在自己之上。
卻不想,與今世的五台掌教鬥法比劍,隱隱已然是勝券在握,居然被對手飛劍反噬,斷了一臂,元神亦是損傷不小。不及細想,先將朱梅救下,忙取出丹藥喂其服下,一面幫朱梅先行止住外傷,又用靈符裹好斷臂,日後在尋萬年續斷靈玉膏醫治,一面在後暗暗觀瞧。
妙一夫人也未想到此等局面,原以為有二老出面,對手不過孤身一人,其餘崑崙派兩位長老,自己與醉道人完全可以牽制,剩餘諸弟子也穩穩壓制一頭。哪知變生肘腋,矮叟朱梅這般功行,一個不防,已被重創。
她一貫行事謹慎,沒有十分把握,向來不會魯莽隨意,摸不透坤元深淺,不免有些躊躇。
朱梅被白谷逸扶住,退到身後,忍著劇痛,喃喃道:「小心妖道飛劍,大有古怪!」
妙一夫人先喝住諸位弟子,對坤元斥道:「趙掌教,你為何無故傷人,下此辣手,我峨眉對你已是多方忍讓,意欲兩家修好,你這般咄咄逼人,得寸進尺,難道真以為我峨眉是好欺負的不成?」
坤元行了險招,憑著對太平清寧劍的信任,放膽由其被朱梅奪取,再攻其不備,借用聖人劍意,內傷元神,外斷一臂,也實屬僥倖。見妙一夫人又言語不依不饒,將罪過一股腦算在自己頭上,心覺好笑,拱手道:
「夫人這是哪裡話來,貧道與峨眉親近之心,未嘗有變,彼此都是三清同門,便該互相提攜守望。今日之事,管他何人均不能是非顛倒,明明是朱矮子仗著一點微末道行,強要出頭,先以大欺小,後與我單打獨鬥,本是公平較量,何來無故之說?
況且貧道與他過招,並非與貴教為敵。朱矮子自有師承,乃是青城一脈,並非峨眉門下。又怎能說是與貴派為敵?」
醉道人幾番為坤元削了臉面,最是痛恨五台,聽坤元辯解,不由喝道:「師姐何必與他論理,妖道巧舌如簧,最是難纏,今日之事唯有手下見個真章,我等眾人合力,還怕殺不了這個妖道嗎?」
坤元被對面左一個妖道,右一個旁門,罵得心火漸起,乃冷冷喝道:「荀道友,貧道敬你是修道高真,自然不是那淺薄之輩。中秋五台觀禮,人所共鑒,我五台乃是上清正宗,截教嫡傳。
不管何人將我罵為妖道旁門,即便我不多做計較,損的也是咱們三清弟子的臉面,方才貧道僥倖以弱勝強,斷了朱矮子一臂,雖是人力,怕也有幾分天意。再有出口不敬,怕是災禍更大!」
他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有理有據,容不得反駁,對面諸人一時也不好反駁。
妙一夫人荀蘭因只得略緩語氣道:「朱前輩慣是言語無忌的,趙掌教斤斤計較倒是大大不該了。豈能言語不合,便斷了他的胳膊?我等修道之人,肉身乃是至寶,壞了他經脈,難免有損道基,怕是日後飛昇、避劫等是也有不妥。道友何必將人置於此等境況?有失慈悲之心!」
坤元不怒反笑:「荀道友何必強詞奪理,方才朱矮子的架勢可不是簡單要壞我肉身,顯是要叫我身死道消的。貧道再不奮起保命,怕是已然萬劫不復了。要說心狠手辣,遠遠比不了他!」
二人說話也是你來我往,互不信任,越說越僵。醉道人又在一旁叫囂,要圍攻五台諸人。荀蘭因思量半晌,沒有必勝把握,如何處置,不免左右為難。
便在此時,空中隱隱有風雷之聲,數道劍光破空而至,聲到人到,當場落下數人。眾人一看,正是前去岷山白犀潭商借金蛛的大荒二老與芬陀、優曇。另有一清秀道姑,週身雲氣繚繞,手捧朱盒。眾人中有不少認識的,正是大方真人神駝乙休的道侶韓仙子。
見他幾人到場,兩邊不好再互相謾罵。二老與神尼等乃各歸本隊,執禮相見。韓仙子因與嵩山二老也是舊識,頗有交情,先與峨眉諸人見面。見朱梅為飛劍所傷,斷了一臂,且元神受損,不禁暗暗詫異,心想以此老功力,放眼天下,莫說能傷他,便是堪堪平手也是罕見,今日受了這般重創實在出人意表。
醉道人在一旁加油添醋,將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越發搞得朱梅心中痛恨,也不住咬牙切齒。
韓仙子心思玲瓏之人,自然不會偏聽偏信,只是當面不好說破,忙好言寬慰,又將隨聲攜帶的丹藥取出一些,助其療傷。
芬陀、優曇也是大驚,萬萬想不到朱梅居然被趙坤元飛劍重傷,不由心中再作估量,今日取寶之事怕是不大順當。乃與妙一夫人相商,將大荒二老同借金蛛之事,一一告之。
荀蘭因慮及事情急迫,難於回三仙島,找齊漱溟等商議,忙請二位神尼定奪,拿個主意。
芬陀神尼歎道:「先前白犀潭借金蛛之時,貧尼已然與大荒二位道友議定,今日取寶,先請韓仙子指使金蛛發力,兩下各出氣力,等金船出水,便是一併完結了兩家之請。到時各憑手段、機緣,再看寶物落於誰手。」
妙一夫人見二位神尼俱是這個態度,也無別的法子,只得無奈贊同,指望到時見機行事。自己臨來之際,又天蒙、白眉二位神僧賜下的靈符,到時應有大用。
韓仙子又倒五台、崑崙諸人中,與坤元並鍾先生、韋少少見禮。一見坤元,韓仙子心中十分驚詫,萬難想到,昔日不過道術平平的混元祖師,如
今是這般模樣,且道氣磅礡,正而不邪,遠非前世旁門左道可比。
乃對坤元道:「久聞掌教大名,又為二位師伯介紹,當面一見,還在眾人讚譽之上,貧道幸會了。只是金蛛只有一隻,體弱力小,即便全力襄助,怕也是力有不逮,尤其是所需蛛糧,未曾齊備。一意驅使金蛛,恐其力竭而亡呢!」
坤元忙道:「韓道友勿慮,所說蛛糧一事,貧道早有計較。前日機緣巧合,偶得了幾粒天府玉蓮。本來門下一個弟子還要靠它增長功行,不過事急從權,先將玉蓮喂金蛛享用,必不會害了它的性命!」
韓仙子一聽,已有妥當辦法,不由高興,笑道:「它雖是個無知毒物,也隨了我多年,一貫無有犯錯,怎能沒有些感情,道友能保全它的性命,貧道先在此謝過了!」
坤元忙止住道:「原本就是借大荒二老的臉面,欠下韓道友的天大人情,怎麼反過來倒要謝我了?」
等兩邊見禮畢,大荒二老與芬陀、優曇作為見證,趙坤元、鍾先生與荀蘭因、鄭顛仙作為首腦之人議定取寶之事。反將朱梅受傷一節,輕輕揭過,矮叟心中越發怨恨。白谷逸心知老友心性,只得暗暗歎息。
眾人準備妥當,荀蘭因領著峨眉諸人飛至元江對岸,遙遙監看水眼。江岸這邊,坤元也與崑崙諸人悄悄吩咐佈置。
算定吉時,韓仙子手捧朱盒,飛至江面半空之中,揭開盒蓋,金蛛飛向水面箕踞。這前古異蟲天性避水,踏浪不沉,且能借力。按照坤元所示方位,韓仙子口能御蟲咒語,命其依眼而行。
只見那金蛛將口一張,一股股粗如兒臂的銀亮蛛絲,直向江心水底射去。過了許久,蛛絲去勢一緩,乃是尋到了金船所在。金蛛巨口往回便吸,嘶叫連連。江面水花翻滾,有若沸騰。眾人眼見蛛絲慢慢上行,只是金蛛氣力將盡,升速越來越是緩慢,難以為繼。
坤元乃飛至江面,懷中取出玉盒,內中便是在小南極光明境中所得的天府玉蓮。此物對普通修道之人倒還罷了,對異類成道者,最有奇效。故而當日坤元承諾為龍猛催化蓮實,助其修補元丹。
今日因為沒有七禽毒果作為蛛糧,只得將此寶取來一用。坤元將玉盒中蓮實取出一粒,輕輕拋送到金蛛口中。得了蓮實助力,金蛛乃回復了不少元氣,不住卯足力氣,將蛛絲不斷往上拉起。
等金蛛又有力竭之象,坤元再講玉盒中蓮實拋去。反覆三次,玉盒中天府蓮實已然告罄。水面上不住翻滾江濤駭浪,隱隱已有寶光上衝霄漢。尤其此時,早就入夜,孤月殘星映照之下,越發顯得寶光通明。水底,金船已快吸出水面。
這是,對岸峨眉諸人中,飛出一道姑,立於岸邊,將一漆盒打開,內裡居然也飛出一獠牙毒蛛,與韓仙子的大金蛛形容相似,未有身量略小。那小金蛛也是怪口一張,一股雪白銀絲也是直入江水,將金船越發加速升起,且往岸邊而去。離對岸峨眉諸人越來越近,自然較之此岸越發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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