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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脫逃II 文 / 紫瞳

    31*脫逃ii十指緊握,何芳子盯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屋內的男人,久久無法言語,本以為再見到他她會失聲痛哭,然而當一切發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是哭不出來的。

    「你在……」他一步一步走來,她向他伸出雙手,指尖滑過他帶著血痕的臉,「痛嗎?」她心疼的問著,彷彿那些傷痕抽打在自己身上一樣。

    「不會……」他否認,身體上的痛,遠比不過他對她的所作所為帶給他的那種超乎一切的痛。他清楚的記得,他用毒將她擄了來令她險些喪命,她冰冷的身體,模糊不清的神智以及放棄求生念頭的意識,連日來無一不刺激著他的神經。在天牢中的這些時間,獄卒鞭笞他,刑官炮烙他,他都從未反抗,對他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他傷了她,害了她,他的所作所為令她背上了偷人養漢的罵名,他早已在她的心間劃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事到如今,他是否還有能力撫平她的痛,治癒她的傷?

    「芳兒……」艱難的開口,他已決心告訴她一切,那個緣由,那個盤踞在他心中的結,只要她想知道的,他都不會隱瞞。

    「你已經知道蝶夫人的身份了?」他曾幻想過對她講述真相時各種各樣的開頭,卻從未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畢竟,他從不認為那兩個人會再次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漆黑的夜,鮮紅倒地的身影,張狂的笑都該是那段禁忌的結局了不是嗎?

    「恩……」何芳子淡淡回答,蝶夫人身份明朗的一瞬間,她便已感知到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有多可怕,也同時明白了他對所有一切閉口不談的緣由,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那個曾經困擾了她無數個夜晚的東西已經不再重要,如果說出這段經歷對他來說是痛苦的,那麼她寧願讓它永遠不再浮出水面。「燕子,那些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她望著他,告訴他她不再在乎那個緣由,只要他一切安好,只要他不將她推離,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他亦回望著她,從她的眸中看到了她的真切,他看得出,她是真的不在乎了,然而對他來說,過往的一切始終是他心中的結,如若不對她坦誠,他將永生對她虧欠,他已做好準備,為她講述那些個故事。

    「奴婢給皇子殿下請安。」提裙福身,婢女向五歲的男孩行禮,沒等男孩開口,便自顧自的直起腰身離開,全然不顧男孩眼中祈求般的神情,「宮女姐姐……宮……」眼看婢女的身影就要從眼前消失,孟玄燕加快腳下步子追去,邊跑邊呼喚著,然而以他一個五歲孩童的身體,想要追上成人的步伐是不可能的,才跑了十幾步,腳下一個踉蹌便摔了下去,幼小的身軀『啪』的一聲拍在地上,此時正值深冬,石子鋪砌的地面凍得鋒利無比,瞬間在男孩的掌心劃出幾道血印。

    「唔……」孟玄燕吃痛的嗚咽,看著鮮紅的液體自手間流出,他害怕的發起抖來,可一想到病床上痛苦不堪的娘親,純淨的小臉立刻閃過堅毅,忍著疼痛握緊拳頭,男孩從地上爬起來再次向前跑去,跨過不算太高的門檻,他認得這裡是宮女們日常休息的地方,只要進到這裡,就不怕找不到人求助,想到這裡,孟玄燕馬上向著最近的廂房跑去,隨著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依稀聽到了廂房內人兒們的說話聲。

    「剛剛迴廊那個小子是誰?姐姐怎麼都不搭理?」

    「你說那個五歲孩童?」

    「是啊。」

    「翠翠你剛進宮當然不知道,那孩子是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就是那個蝶妃的……」

    「小聲點!」猛拍一下新來的婢女,蘭梅壓低了聲音,「你難道不知道蝶妃這個名字現在是咱們宮裡頭的大禁忌,這麼大聲嚷嚷,你想死我還不想死呢!」

    「咱們這兒就這麼幾個人,還能被誰聽了去?」

    「翠翠,這你就不知道了,什麼叫隔牆有耳,宮裡頭的牆裡邊不知道藏了多少只耳朵,你日子裡說話要是不小心,腦袋搬家是遲早的事兒。」

    「這……」

    「你沒看那小小的十三皇子,別說跟他說話,你就是多看了他兩眼,若是被人看見告到上頭去,指不定就被告成了什麼樣子。況且那十三皇子是個小賤種的,得罪了算不得什麼,可得罪了其他皇子妃嬪們的眼線,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他只是個孩子,只有五……」翠翠想著那弱小的身影,心中湧出陣陣酸澀,那麼小的孩子,卻遭受著這樣的命運。

    「翠翠!」手掌伸出制止了對方欲脫口而出的話,蘭梅繃緊了臉頰,「你要是再多說兩個字,可別怪我蘭梅絕情,當下告了你,也省的你往後連累了我。」說罷女人也不等答覆逕自提裙起身離開,然而當她推開房門,如蠟像般釘立在門外的孩童霎時衝入她的眼簾。

    「宮……宮女姐姐。」清澈的眼睛含著淚水,孟玄燕雙手垂在身側,從掌心處流出的血液混合著泥土印入布衣當中,他發著抖,由於雙手的痛楚,也由於剛剛聽到的話。

    他只有五歲,那些內同並非全都能聽懂的,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她們談論的內容與他有關,十三皇子、小賤種就像是標籤一樣伴隨了他五年,其中的一個詞他不明白什麼意思,他曾試圖問過娘親身旁的侍女,但話才出口,那個人便當場摑了他一掌,從此,他便明白,在這裡,那個詞是不能提的,也是自那以後,他開始害怕那個詞,每每聽到,他的全身都會忍不住的顫抖並且轉身逃跑。

    然而,今天他卻沒有,徘徊於耳邊的娘親痛苦的呻吟聲制止了他逃跑的衝動,他小聲呼喚著眼前的女人,幾乎將她當成了救命稻草般乞求的呼喚。

    「宮女姐姐……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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