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戰火 文 / 蘇仙仙
須臾後,承歡就看到一抹皓白的身影夾帶著陰冷的氣息躍了出來。
「容。」承歡見歐陽孤容並沒有離去的意思,這才低聲喚了一句。
似是一早就知道承歡會出現一般,歐陽孤容並沒有絲毫猶疑,只是朝著承歡隱身的地方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還不待承歡發聲,歐陽孤容大手用力的一攬,就將嬌小的承歡整個圈進了自己懷中去。
歐陽孤容消瘦的下頜抵住承歡的頭,有一種無奈於倦怠自那個冷峻孤傲如魔君的男子身上輕逸出。
承歡也不管不顧現下二人所處的環境中,抬起一雙玉手緊緊回抱住歐陽孤容。
這樣整日親眼看著身邊的同伴受傷倒下,的確是無論如何也會疲倦的吧。
「歡兒,我害怕下一個受傷的就是你。」這時,歐陽孤容才弱弱的開口說道。
羸弱倦怠的話語間,全然沒有了先前那一種睥睨天下的孤傲氣焰。
單單只是一個王儲之位,就已經這樣累人。
承歡不能想像,那個雲天國中身居高位上的人,有著執掌天下蒼生性命的人。
將會擁有何其多無以言說的苦痛,竟會有著何其多常人不能體會的倦怠。
難怪後宮即便佳麗三千,亦然滿足不了一國之君的需要。
內心那樣的空虛無際,想來不是尋常女子可以彌補得了的。
「容,我們擁有過至為美好的過往,足矣。」承歡含笑著柔聲回道。
這一句話,似是有著無限的包容力量,令內心變得空寂的歐陽孤容復又燃起了希望的光火來。
緊緊相擁的兩個人,並沒有覺察到身後赫然溢出了一團烏黑,正隱匿在暗黑的夜色中,在虛空中迅如閃電一般消隱了蹤跡。
「我們走吧,你手刃了軍營中的統領,想必待會軍中定然會有一場大亂的。」見歐陽孤容的情緒微微平復下來,承歡這才又鎮定的說道。
承歡明顯感受得到,從前冷峻如玄冰的歐陽孤容,在十年前的一場分離之後,變得愈發依賴起自己來。
然而對於自己的這一改變,歐陽孤容似乎卻並不牴觸,他寧願這樣依賴著承歡。
歐陽孤容這才放開緊擁著承歡的一雙大手,拉著承歡往虛空中飛掠而去。
然而歐陽孤容卻並沒有帶著承歡回道山洞,而是朝著軍營愈發深遠的地方飛掠而去。
「既然已經進來了,我們就順道去看看兄弟們吧。」歐陽孤容的聲音又變得溫柔下來。
承歡看著恢復了從容鎮定的歐陽孤容,笑意盈盈的點了點頭。
歐陽孤容雖然心中有著千萬般不捨,但是對於整件事的部署上,卻還是有著額自己的一番籌劃的。
如今關押青龍和白虎的營房被毀,最高首領又莫名其妙的被斬殺。
軍營上下現在一定已經亂作了一團,還有誰能夠抽出多餘的經歷來看管被禁錮起來的鐵騎兵。
然而正是這時,軍營外卻赫然亮起了一連串的火光。
承歡的耳邊,隱隱響徹起了擂擂戰鼓聲。
「敵軍來襲!?」不等歐陽孤容開口,承歡就已經兀自脫口驚呼道。
這樣來勢洶洶的氣勢,無需任何人解說,承歡心中也有了幾分評判。
現下距離鐵騎軍被囚也不過只是三兩日的光景,沒想到敵軍的攻勢竟然來得這樣快。
他們已經算是日夜兼程的趕過來了,沒想到卻還是來不及部署,就已經讓對方長驅直入而來。
歐陽孤容不再言語,一雙狹長銳利的黑眸極目遠視,看著那一連串的火光反倒似是陷入了沉沉的回憶中去。
「歡兒,你去釋放出來鐵騎軍,體力能夠支持的,即刻換上戎裝到點兵場上待命。」這個時候,歐陽孤容才不得不放開緊握著承歡的手,鎮靜的說道。
承歡的面容上依舊是那一抹恬靜溫柔的微笑,一雙潑墨瞳仁中卻著了幾分從容而堅毅的神色來。
「一定要當心,我先行趕去部署防禦事宜。」不捨的撫著承歡的髮絲,歐陽孤容還是不放心的囑托道。
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承歡這才壞轉身形,在歐陽孤容的目送下,往他指引的方向飛身掠去。
歐陽孤容也沒有再遲疑,折身大步流星就往點兵場走去。
承歡往歐陽孤容指引的地方掠去,只見眼前的景物漸次變得蕭索稀疏起來。
然而承歡的一雙潑墨瞳仁卻愈發明亮起來,雖然是一片黑寂的深夜,但是到了這裡,承歡顯然感受得到眾多兵士所散發出的鐵骨忠魂。
看來歐陽孤容雖然已經離開北疆十餘年,但是對於這個軍營中的物事,歐陽孤容還不算是一無所知。
然而承歡四下尋找了數圈,卻無論如何也找尋不到囚禁兵士們的入口何在。
「真是不開竅呢,門怎麼可能輕易顯露出來。」承歡正在找尋的片刻,一個清亮恣意的男聲突地響了起來。
微蹙起的柳眉一舒,承歡反倒是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靨來。
「不是叫你好好保護天雋和南兒麼,怎麼會過來了?」承歡含
笑,來者正是那個永遠帶有頑童脾性的上古神獸螭龍。
青光一閃間,幻化成俊逸男子的螭龍就立在了承歡面前。
「敵軍大舉來犯,朱雀和玄武囑我過來幫一把手。」螭龍卻只是好整以暇的立在承歡對面,慵懶的說著。
承歡含笑,看著螭龍這一副慵懶的模樣,還真不能想到他能幫上什麼忙。
看出承歡臉上的無所謂,螭龍的面色頓時就沉了沉,似是不服氣一般,伸出了頎長的指尖就指向了一處雜草叢生的地方。
「那裡,就是隱匿的木門所在。」螭龍趾高氣昂的說道。
承歡含笑,沒想到螭龍果真還是這般孩童心性,稍微一激便沉不住氣了。
取出懷中的無量之劍,承歡逕自就朝著那一叢雜草走去。
「朱雀他們多慮了,單是你手中這柄長劍,就已經足夠你馳騁天下了。」螭龍看到承歡手中握著的無量之劍,顯然也有著略微的吃驚。
沒想到承歡這一趟的收穫,不僅是在武學的造詣上跨越進了一個無人能及的地步,就連手中的武器都變得非比尋常起來。
沒有限制、沒有止境的無量之劍,並非尋常人可以駕馭得了的。
除卻要與自身的力量想匹敵以外,無量之劍的主人素來都擁有著高潔的品性,否則也不可能操縱得了這一柄融合了天地上古精華的寶劍。
並不理會螭龍變相的誇讚,承歡手中的長劍上已經泛起了皎潔的光華,朝著被叢生野草掩埋住的木門劈斬了下去。
雖然她也很想放鬆下來,陪螭龍談天說地聊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但是現下的情勢顯然是不允許的,敵軍的火光已經臨近軍營外,鐵騎軍如若不能被釋放出來的話,只怕整個州泰關都得在這一夜之間失守。
單憑著外面那些懦弱消瘦的士兵,想要抵抗外族的萬千人馬,是決計沒有勝算的可能的。
隨著無量之劍凌厲的劈斬下去,一扇木門也在頃刻間碎裂成了數片。
「嘩,好大的手筆。」看著木門後燈火輝煌的世界,宛若另一個時空一般,螭龍也不自禁的脫口而出感歎起來。
承歡微微怔了片刻,這樣燈火通明的地方,就是專門用來囚禁八千鐵騎軍額的嗎?
這樣的造價,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然而卻正是這樣一件燈火通明的巨大牢房中,卻隱隱給人一種極之陰邪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