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宇文成 文 / 倚樓觀雨
「是麼?」
得到李玄的回答，李世民的眼睛登時一亮。就在這時，高台上響起一道威嚴的喝聲。
「傳朕之令，擂鼓為麥將軍助威！」
話音一落，戰鼓聲立刻轟隆隆響了起來。校場上的隋軍將士們高聲呼喊，替麥孟才吶喊助威，更有人拚命用橫刀敲打起了盾牌。
「戰！」「戰！」「戰！」將士們一邊敲打盾牌，一邊大吼。
「鐺！」「鐺！」「鐺！」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震得人渾身血脈為之沸騰。
聽到戰鼓聲，僕骨豹和麥孟才心神都為之一振，互相對視著，同時擎起了手中的武器。
僕骨豹咧嘴獰笑道：「我僕骨豹斧下不留活人，死了殘了可怪不得我！」
「我麥家祖訓，不見血，槊不落地！」麥孟才高聲回應，白色戰袍隨風飄動，獵獵作響，氣勢絲毫不落下風。
「那我便成全你！」僕骨豹大喝一聲，往麥孟才衝去，七尺大斧高高擎起，怒劈而下。
幾乎在同一時間，麥孟才也往前衝去，手中的丈八長塑穩穩端平，猛地刺出，直奔僕骨豹的左胸口。他手中的長槊要比僕骨豹的巨斧長了無數尺，有信心在對方劈中自己之前，將對方刺倒。
「來得好！」僕骨豹不閃不避，直衝向長槊的頂端鋒刃，而他手中的巨斧竟也不回守，看得眾人不明所以，難道他要自殺不成？
「好！」檢閱台上的武百官，校場中的數十萬將士紛紛歡呼起來，為麥孟才喝彩助威，吶喊聲猶如雷動。
楊夢瓊偎依在楊廣身邊，小臉上本掛滿了擔憂，看到這一幕，不由高興地拍手道：「父皇，麥叔叔要勝了！」
「孟才的槊法傳自麥老將軍，雖是在馬下，這一擊也足有千斤之力，突厥勇士再猛，徒手也很難接住！」楊廣臉上也浮起了一抹笑容。他年輕時曾征戰沙場，也學過槊戰之法，自信從未看走眼。
「這下女兒不用嫁給那個死豬頭了！」楊夢瓊挽著楊廣的胳膊，一臉的興奮。
李玄本也以為麥孟才要勝了，但細心的他卻注意到僕骨豹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他心中一驚，連忙往僕骨豹空出的那只左手望去，這一看之下，頓時有些明白了。
僕骨豹的左手在蓄力，他要空手奪槊！
李玄猜對了。
在長槊刺中胸口前，僕骨豹猛地探出左手，將長槊的槊頭牢牢抓住。
眾人皆驚，這世間竟然有人敢空手接槊，要知道長槊槊頭的鋒利程度可不在鋼刀之下，普通人哪有勇氣去接。
看出僕骨豹的打算後，麥孟才先是一驚，接著低吼一聲，全身精氣血在這一刻爆發，灌注於雙手，握緊槊柄，雙腿邁動，向前發起衝刺。他不信對方能在手握長槊鋒刃的情況下，承受住自己的全力衝擊。
看到麥孟才這番動作，僕骨豹嘿嘿冷笑，左手向上一擎，直接將麥孟才連人帶槊舉在了空中。
「嘶！」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倒抽口冷氣，不敢相信僕骨豹竟然如此勇猛，力氣竟然如此之大，難道他不怕手掌被長槊的鋒刃貫穿嗎？
李玄微皺了下眉頭，也有些不解。他自信也能做到這一步，但握槊的手掌必定也會跟著報廢掉，若不到萬不得已，自己絕不會行此舉。但這個突厥勇士似乎毫不受影響。
麥孟才在空中掙扎，想要奪回對長槊的控制權，這一幕落在僕骨豹眼裡，讓他更顯得意。
僕骨豹一臉戲謔地看著麥孟才,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隻垂死掙扎的螻蟻。
「殺了他！」始畢可汗親自斟了杯酒，一飲而盡，得意大笑。
「不要！」楊夢瓊失聲大叫，哭著向場中跑去，卻被楊廣一把抓住，將她按坐在自己身邊。
聽到始畢可汗的命令，僕骨豹將手中長槊往地面猛地插去，幾乎齊根沒入，緊跟著他飛起一腳將麥孟才的身子踢飛到半空，他龐大的身子跟著高高躍起，戰斧橫劈而出。
「死！」隨著一聲暴喝響起，一道血浪高高飆起，帶著一顆圓瞪著雙目的頭顱滾落在地。
楊廣適時地摀住了女兒的眼睛，不讓她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此時萬籟俱寂，所有人都被僕骨豹殘忍的殺人手法嚇呆了。
「不……」楊夢瓊睜開了眼，看到麥孟才慘死的樣子，淚如雨下。
數名虎目含淚的侍衛奔到台前，要將麥孟才的屍首收攏，帶回去厚葬。
卻見僕骨豹揮手大喝：「慢著！」
在眾人不明所以中，他大步走出，嚇退一眾侍衛後，來到麥德才的頭顱前蹲下，左手如閃電，在空中連劃兩下。
只見寒芒閃了閃，他再次站起來時，麥孟才的兩隻血淋淋的耳朵已被他抓在了手裡。
「凡是死在我斧下的人，都有榮幸成為我脖子上這串白骨項鏈的一部分，你們中原人都有機會！」
眾侍衛敢怒不敢言，收攏了麥德才的殘缺頭顱和屍身後，匆匆退了下去。
李玄面露森寒，冷冷地看著僕骨豹。李玄算是看出了端倪，終於知道僕骨豹為何會不懼怕長槊的鋒刃，敢空手去抓，原來他左手掌上另有機關。這突厥野人殺了隋朝的將軍，那是他技高一籌，李玄無話可說。可他卻又割下了戰死將軍的兩
兩隻耳朵，並視中原人如無物，這讓李玄極度不爽，若有機會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僕骨豹走到台前，高舉著開天斧，環視全場，大喝道：「誰敢與我一戰？」
其聲音有如獸吼，氣吞山河！
見久久沒人應話，僕骨豹囂張的大笑起來：「難道大隋所謂的雄師百萬全是一群軟柿子，經不起拿捏，哈哈哈…」
見到僕骨豹如此囂張，校場上的隋軍將士們群情激憤，個個窩了一肚子的火，恨不得立馬殺上台去將那突厥野人干翻在地。但沒有真本事上去只能是丟人現眼，弄不好連命也丟了，因此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希望有人能夠挺身而出，替他們舒這口惡氣。
「誰能上台打倒突厥野人，我願請他逛一個月的窯子！」一個軍官打扮的漢子振臂高呼。
「一個月怎麼夠？我再添銅錢三十貫，讓這位壯士一年三百六十天，夜夜留宿溫柔鄉！」另一個軍官扯著嗓子喊道。
有人不依了，高聲道：「你這是激勵人還是害人啊？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這麼搞，誰能吃得消？」
「若有人能打倒突厥雜種，我將我家小妹嫁給他！」
「張二娃，你真好意思，你家小妹那麼醜，倒貼給我我都不要，你還想讓她嫁給能打倒突厥野人的英雄……」
…………
儘管群情沸騰，都恨不得將台上的突厥野人弄死。但僕骨豹的勇猛他們可是都看在眼裡，因此沒有一個人敢上台去挑戰。
楊廣一臉鐵青，拍桌喝道：「宇述！」
宇述顫巍巍出列，小心翼翼道：「臣……臣在！」
「宇成何在？現在是你宇家為國爭光的時刻了！」
「這……」宇述頭冒冷汗，支支吾吾。他孫兒宇成確實勇武無比，只是昨夜喝花酒醉過頭了，現在還躺在軍營裡，他利用職權讓點卯的將軍沒有上報。現在皇帝問話，他如何敢隱瞞，正要一五一十說出，卻聽一道突兀的大喝聲在場中炸起。
「兀那野人，休得猖狂，看你宇爺爺來撕爛你！」
校場上，一騎飛速往檢閱台奔來，到了台前，馬上騎士一拉韁繩，騰身而起，在空中連續幾個翻滾後，穩穩地落在高台上。
「好！」看到來人一出場就展露出這等好身手，台上台下頓時響起一陣陣的喝彩聲。
李玄抬頭望去，只見台上昂首挺立著一員年輕小將，看他年紀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身高足有一米九，生得猿臂蜂腰，頭上戴鎏金鳳翅獅子盔，身披黃金戰甲，手持一條鳳翅鎏金鏜。面貌冷峻，威風凜凜。
他心底一驚，宇成的外表像極了演義裡的宇成都，莫非這個宇成才是歷史上真正存在過的人？看來，演義並非全假，歷史也並非全真。
「成兒！」看清來人後，宇述老臉頓時綻開了花。
宇成朝著楊廣拱手肅立，高聲道：「末將宇成，願為陛下出戰！」
楊廣打量了宇成一眼，見他高大威武，頗有自己年輕時的風範，心中極為滿意，點點頭道：「宇成，若你能打敗突厥勇士，朕便將瓊兒許配於你！」
聽到父皇突然做出決定，楊夢瓊頓時止住哭泣，抬頭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名叫宇成的男子。待看清他的樣子後，她俏臉微紅，咬著玉牙卻並未出言反對，能嫁給宇成這樣的威武男子，總比嫁到突厥，遭受那些野人的凌辱強。
楊廣站了起來，大聲道：「朕在此發話，凡我大隋勇士，誰能打敗突厥勇士，便能娶朕的愛女如意公主為妻！」
他話音剛落，台下一片沸騰。
數十萬將士齊聲高呼！他們多是年輕的小伙子，沒人不想娶當朝公主為妻，可那只在夢中出現過，如今現成的機會擺在眼前，誰不激動？雖說這個機會微乎其微，大多數人都沒那個膽量上台和突厥的勇士拚命，但畢竟讓他們看到了一絲曙光。
而且，雖然他們沒膽量登台，但能夠親眼見證大隋的勇士打敗突厥野人，最終抱得美人歸，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幸事，是他們回到鄉里後笑談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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