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蛇林(1) 文 / 鍾無鹽
玄朱果在他眼裡都是俗物,天天都有人誠心叩拜著撿階而上,只為希翼能見這裡的主人一面。唯恐自己的寶貝不被挑中而誠惶誠恐。
這樣的人居然要為家用發愁?真是稽天下之大稽。
出了小院,在寒府內,夏夢再一次的見到了一身富貴逼人滿臉肥肉的周管家。
寒璽笑著將那包丹藥交給他,「周管家,一直讓你打理寒府,辛苦你了。」
「老爺,這是應該的。」點頭哈腰的接過東西。一眼瞧見夏夢似笑非笑的臉,肉臉一熱,直擦冷汗。辛苦不辛苦旁邊這位女子到是瞧在眼裡,低垂的眼看不出情緒,一抹冷意爬上他的嘴角。
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的問:「老爺這是要去那兒,若是救治人讓奴才帶著丹藥去就行了,老爺不是剛得了張單方麼,在家裡研究丹方就好。」下意識的瞟了眼寒璽的懷裡。
寒璽喜歡將十分寶貝的東西藏在懷裡,而且還會時不時下意識的摸摸。剛才他便頻繁的做著這個動作。而且他是個藥癡,得了個上古丹方定是巴不得立即潛心在家研究,若出去定是不願意的。
果然,寒璽看向夏夢,摸摸胸口,眼裡帶點祈求的意味。
淡淡的掃了眼周管家,夏夢看向寒璽,「走吧,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而且需要醫治的人正好內臟移位骨有碎裂,正好你可以拿那張丹方試試。」
寒璽一聽,立即雙眼放光,拉起夏夢就往外跑,「那我們快走吧,還等什麼。」
周管家無奈,只得跟在身後送他們出門。姿態擺得極低,標準的忠心不二的奴才樣。
夏夢挑起抹冷笑。
朱漆的大門外還是跪著黑壓壓的一片,見夏夢與個年輕人出來,沒有欣喜到是有些失望往門裡直探。
心下略一思索便是瞭然。
轉首對上周管家得意的眼,夏夢狀似無意腳下一歪,正好摔倒在那個衣有補丁的男子身邊。
「姑娘,你沒事吧?」男子連忙將她扶起來。
扶上她手的瞬間,夏夢輕輕的說了句話,男子立即臉色一變,看向她的身後,然後丟開夏夢,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寒璽的面前,「寒藥師,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子吧,我的女兒我已經送給了寒藥師,救你一定得救救我的兒子。」
「我什麼時候要了你家的女兒?」寒璽一臉的茫然。
「周管家明明說您缺個婢女,將小蝶帶走了?」
「我的起居飲食自有徒兒打理,從沒有過婢女。」寒璽不悅的道。
「小蝶。」剛開始只是懷疑,這一瞬更是確定是怎麼一回事了,臉色難看的看向立在府門口處,目送著主人離開的矮肥周管家。
場中有一半人將目光投向周管家,另一半卻是投向寒璽,一聽是藥師本人,大家都激動了,紛紛的起來表示願傾盡所有,只要他願意救治自己的親人。
寒璽的臉色越來越黑,他是藥癡不錯,卻不是白癡。冷冷的看向正被人拉著索要女兒的周管家。
「老爺,請你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周管家推開糾纏著他的人,撲到面前來想抱大腿。
被一腳端開,「周管家,念在你跟隨我多年的份上,你走吧。」
「老爺……」還想說些什麼,卻是觸到寒璽的目光,立即一哆嗦,閉嘴了默默的走了。
看來寒璽也非得她想像中的善良。
走過夏夢的身邊時,周管家說了句經典的台詞,「你給我等著。」
「小卓。」寒璽喊道,立即有個小童中跑了過來,對著他一躬身,「老爺。」
指了指場中的人,「將這些處理一下,剩下的等我回來再說。」
「是。」
***
正在考慮要怎麼回去,疾風靴帶她一人不成問題,加一個男人,她帶不成,而且夏夢也不希望有人知道疾風靴的存在。
夏夢聽見一聲悅耳的鳥鳴,轉首,立即有道強風吹來。
「上來吧!」寒璽將手伸到她的面前。
夏夢瞇著眼去看,只見他坐在體積龐大的雕身上向她伸過手來。那雕「呼哧呼哧」揮動著兩隻巨大的翅膀,將周圍的枯枝敗葉沙子石頭紛紛扇起,讓夏夢眼都睜不開。
「你的坐騎真拉風。」夏夢由衷的說。抓住他的手一蹬而上。
南宮夜的坐騎是雙頭妖馬,陸空兩用,那天她也弄個能飛的坐騎才好。
雕的速度很快,只用一天的時候便到了北棠府。
一路暢通無阻,連個盤問的人都沒有。
只是知道身後跟著的人是寒璽藥師時,看夏夢的眼神多了驚訝,皆是尊尊敬敬的招呼寒藥師,舉止更加慇勤。
北棠遺風還躺在床-上,如她離開的那天一樣,一張臉蒼白如紙,只是不同的是他時而皺眉,時而嘴角微彎,似是想起了什麼愉悅的事。
「夢兒。」
 
身後一聲喚,夏夢下意識的回頭,只見有個貌美面容憔悴三十歲上下的婦人立在她的身後,一雙灰濛濛的眸子在望向她時立即水光瀲灩,灼灼生輝。
很難將眼前的女子與腦海裡的影像相疊。記憶裡她是十分的貌美,也無如此的憔悴不堪,彷彿一陣風吹來便可將她吹倒。
但夏夢卻是十分的肯定,她便是北棠宰相的小妾,北棠夏夢的娘——雲青青。
心裡莫名的一陣難過,一雙兒女離開她後,這裡發生了什麼?
眼角的餘光瞟見角落裡坐著的一個身影,一眸銳利的眼睛盯著她,仔細的觀察著她的神色。
心思一轉,夏夢立即笑問,「夫人怎知我的名字?」
「夢兒,你……你不是夢兒。」似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灰濛濛的眸中立見水光,眼淚汪汪的看著她,柔弱消瘦的身子晃了晃,終於是扶住旁邊的桌子站穩,臉色略有些蒼白,水眸低垂,將裡面所有的華光掩去,「他們告訴我,你回來了,原來卻不是。」
「我叫夏夢。」
夏夢的聲音剛落,雲青青的身子晃了晃,副隨即就要倒下的模樣。
心中立即一陣揪疼,夏夢想也沒想的過去將她扶住,「夫人,你小心。」
手被一隻溫暖卻瘦弱的手緊緊的握了握又鬆,華光閃過卻是失望與悲傷,「看來我是空歡喜了一場,我的夢兒是真的去了。」
灰濛濛的眼睛看向床上的北棠遺風,一行清淚立即流了下來,「夢兒走了,我的風兒也……」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接著大口的開始喘氣。
贏弱的身子立即下滑,夏夢一把將她接住,「夫人,你怎麼了?」
「夫人。」北棠宰相似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她在此一樣,連忙跑過來將她接了過去。深沉銳利的眼深深的看了夏夢一眼,對雲青青道,「夫人,你別太難過了,夢兒是不在了,可我們不是還有風兒麼?你看寒璽藥師都來了,風兒一定沒事的。」
雲青青虛弱的點點頭,看了床那邊一眼,頗有安慰。看向夏夢時,眼裡卻又掠過一道失望,伸手拉住她的手,「你如果是我的女兒夢兒,該有多好啊!」
夏夢心頭一陣酸澀,卻不敢應。
「夫人,你身子虛弱,我送你回房休息好不好?」北棠宰相道。
「不,我要等風兒診治完。」雲青青搖搖頭,推開北棠宰相的攙扶,腳步虛浮的走向北棠遺風,「若今天我回去了,你又不知道那天才准許我出來看風兒。我要在這裡等,等我的風兒醒來。我不要像夢兒一樣,連她最後一眼也沒見……我不要。」
喃喃自語般的說著,虛弱的身子搖搖晃晃的走著北棠遺風的床邊坐下,癡癡的看著床上的那張臉,似是要將許久的份都補上一樣。
雲青青被禁足?
夏夢看向她的便宜爹,卻見北棠宰相眼裡有著內疚,看著那瘦小的身影。
這時,一直查看診斷的寒璽站起身來。
「寒藥師,我的兒子他怎麼樣了?」北棠宰相立即上前問道。
寒璽沒理他,直接將目光轉向夏夢,「他的傷我可以醫,但是他中毒了,需要赤練蛇王的膽才可以救治。」
「啊!」雲青青一聽,立即抓住北棠遺風的手哭起來。
「中毒?中了什麼毒?」她也看過了,怎麼沒看出來。不知道。
寒璽走過去,直接掀開北棠遺風的緊閉的眼皮,一雙極其滲人的血瞳。
「臉色蒼白,傷口出血量少,雙眼赤紅,有意識卻不能轉醒。這是中了西夏皇室的極瓊花之毒的最好證明。」
「極瓊花毒不是赤練蛇膽便行麼?為什麼非得蛇王。」北棠宰相疑問。
白了他一眼,寒璽不悅的說,「貴公子中毒多日,一直未得到很好的控制,現毒已深入骨髓,若不盡快,只怕是非死不可。」
雲青青一聽,立即轉身過來,一把將寒璽抱住,跪在她的面前,情緒有些失控的哀求道:「寒藥師,你是青郁第一煉藥師,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子,只要你救活他,要怎樣的都可以……我…我…我的女兒已經沒有了,不能再失去這個兒子了。」
寒璽極為不而煩,想要推開她,卻在觸及夏夢的眼神時沒這麼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