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萬法皆自然 文 / 馭風

    齊泰凝神出掌，楊真人先行避開，然後伸手就搭在了齊泰的快掌之上，但是，齊泰馬上又從楊真人的掌勁之中擺脫開來，自上午屢次被楊真人卸力之後，齊泰也在研究如何進行反卸力，可以說，這次切磋是兩人相互之間新功夫新招式的一種切磋。

    楊真人屢次試圖卸力被齊泰擺脫之後，心中闇然一笑，道：「這小子果然天資不俗，要不然也不會想到反卸力了，只是，他逃開我的卸力之後，所有的武功招式似乎都已經亂套了。」果然，每次齊泰反卸力之後，快拳快掌的招式完全就變了樣子，楊真人瞅準時機，右手一記直衝拳穿過齊泰凌亂的兩手直抵住他的胸口。

    齊泰見大勢已去，勝負已分，也放下了雙手，聳了聳肩，楊真人見他放棄了抵抗，也收回了自己的抵在齊泰胸口處的右手。

    見這門功夫有些奇怪，齊泰便問道：「師父，你剛才所使的是什麼拳法啊？」

    楊真人微微一笑，道：「還不是你那日偷竊所見的拳法，想必你所見的招式都已經練得滾瓜爛熟了吧！」

    齊泰臉一紅，點了點頭，低聲道：「不瞞師父，那些招式弟子都會了，只是還不會用！」

    楊真人看了看齊泰，道：「那你就在我面前將你那日所見功夫從頭到尾演練一番。」

    齊泰不敢怠慢，馬上調息運氣，左腿向左移了一步，與雙肩同寬，然後雙手垂直向上，手心朝下，慢慢地將那日所見的招式一招一式地演練了出來，楊真人在旁邊一邊看，一邊面露微笑。

    待齊泰演練完畢，楊真人用手一拍齊泰，齊泰一個沒站穩，向前一個趄趔，差點來了個狗吃屎，這倒把楊真人驚了一驚。齊泰慢慢站直身子，回過頭看了看楊真人，臉紅紅的。

    楊真人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已經學會了這些招式，但是你知道這個功夫有什麼絕妙之處嗎？」

    齊泰搖了搖頭，道：「弟子不知，當日只是覺得這功夫很新奇，所以才偷著學的，沒想到，練起來感覺一點都不自在，和弟子平常所學的功夫相差甚大。」

    楊真人點了點頭，道：「不錯，此功夫是本道翻心研練出來的一種新功夫，與其他功夫非常不一樣，也可以說是反其道而行，不知陰陽之道你是否知曉！」

    「陰陽之道！」齊泰一字一字地重複了一下，腦中忽然想起了當日惠成子贈予的那本《陰陽和合論》，同時也想起了裡面第一句話，也就是卷首語：「天地萬物，皆生陰陽，陰陽之道，關乎玄妙，陰不離陽，陽不離陰，若融陰陽於一體，靈活變通，則其力巨大無窮，且源源不斷，無所能及。」

    想到這裡，齊泰輕輕了點了點頭。

    楊真人接著說道：「這套拳法正在結合了陰陽之道而修煉出來的，拳法中蘊含著以陰克陽，以柔克剛之理，最後還要達到剛柔並濟，至剛至陽，再結合至陰至柔，這種拳法一定會名震天下！」

    齊泰聽楊真人說得激情昂揚，頭頭是道，但是從自己剛才練的效果來看，根本就沒有什麼效果，不僅如此，還讓自己身體僵直，十分不自在，不由得很茫然地看著楊真人，也沒任何語言，也沒任何動作。

    楊真人似乎知道齊泰所想，笑道：「你悟性不錯，記憶力更是不錯，居然能把本道這些招式全背記下來再強加練習，真可以說是世之奇才。只是……」接下來，楊真人話鋒一轉，道：「只是你太注重招式而忽略了招式的內含，所以強練之下，肯定是沒什麼效果的！」

    「來！」楊真人叫了齊泰一聲，然後讓他從第一招開始一招一招地練。

    齊泰左腿向左移動了一下，使雙腿與雙肩同寬，然後雙手快速伸出來，使之與身體垂直、與地面平行，並且掌心向下，楊真人在旁邊喊了一聲「停！」然後走過來用手拍了拍齊泰的身體，用腿碰了碰齊泰的雙腿，見齊泰渾身僵直，就如殭屍一般，不由得說道：「這門拳法是本道參悟天地之道而來，這一切皆是自然之法，要讓身體順從自己的心意，你把身體繃這麼緊做什麼，來，放鬆，放鬆！」說罷，楊真人用雙手捏了捏齊泰的身體，但是還是沒一點效果。究其原因，還是由於齊泰所練這兩門功夫有關，御龍聖心訣倒還好，沒有要求這麼多，但是最起碼也沒有讓身體太放鬆，人一旦放鬆了，真氣就會散，散了之後那御龍聖心訣的種種招式還怎麼使出來啊！而快拳快掌快刀快劍更是注重身體的緊張度，身體繃直之後，這四快絕學才可以發揮出自己快的威力和效果，這兩種功夫齊泰都已練了快一年光景了，要他馬上就把身體放鬆下來，他在這麼短時間內怎麼可能做到啊？再說了，武當的入門功夫也沒要求放鬆身體再行練習的，所以現在的齊泰一聽到要練功夫，身體的第一反應就是繃直，要說，這要讓齊泰放鬆身體練功，真還得再花一點時間！

    楊真人見齊泰的身體依舊是緊繃的，自己的語氣和揉捏的動作沒什麼效果，就換了一種方式，道：「你試試深呼吸一下！」齊泰依言而行，身體剛開始是有所放鬆，不過，一會兒之後又繃直了。

    楊真人搖了搖頭，道：「你先把手放下！」齊泰也是苦笑著將手放了下來。

    楊真人捋著鬍鬚，若有所思，齊泰則在甩著雙手，活動著雙腿，就這一個招式下來，齊泰就感到自己的身體太過於僵直和不舒服了。

    半晌之後，楊真人似有所悟，對齊泰說道：「齊泰，你過來！」

    待齊泰走近之後，楊真人問道：「你看我打這套拳法，感覺如何？」

    齊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師父打這個拳法的時候，弟子感覺如行雲流水一般，看著很是自然流暢，連弟子都在驚歎天底下竟然有這般奇特的功夫，只是弟子自己打起來時，又是另外一種感覺！」

    楊真人撫了撫齊泰的肩，語氣拉得老長，道：「還是那個問題，形似意不似，這樣吧，你先回去，今晚就不必過來了，明天早點過來，本道讓你領悟領悟！」

    「是！」齊泰答道，見楊真人對自己點了點頭，齊泰就慢慢離開了。

    「這是一個問題！看來還得再想想辦法！」楊真人在心中暗自說道。

    按照楊真人以前的做法，自己在未修成新功夫之前，是絕對不會傳出來的，這次在研習的過程中居然碰到了他自認為是絕世奇才的齊泰，一個偶然偷窺得見自己新功夫招式，並且還將這些招式強記下來還練得滾瓜爛熟的新進武當弟子。武癡不怕寂寞，就怕沒有懂自己的人；武癡不怕孤獨，就怕將來自己的一身好功夫找不到合適的傳人。看楊真人那細心思考的神色，就知他當是愛才之人，而齊泰似乎就是楊真人眼中一塊待雕琢的巧玉。

    徐徐輕風吹過，拂起楊真人的衣袖，忽地，楊真人會心一笑，縱身一躍，化為一個青影，片刻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