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集 新氣象 文 / 引玉
幽靈，從偽科學出發的話，釋義為：人死之後的靈魂。
幽靈，另義鬼神。
人類通常用幽靈來代表某件人事物的神出鬼沒。
但同樣，幽靈是死物，本身卻又不死。
這似乎已經超出了科學範疇，但合成人卻都知道這不過是量子態換了一個說法而已，凌炙翁就是明證。
不同的是，量子態也會死。
洛青在遇到凌炙翁之後，特意搜索了腦中儲存的聯邦數據庫，對該情況進行了深刻研究，知道那是特定情況下產生的量子層次變化，而最重要的地方共有三點。
第一：該生物或物體必須在一瞬間徹底毀滅，才會在時空中留下印跡一樣的量子雲。
第二：量子態的物體必須擁有自我觀察的意識，從而抵消第三方觀察者的觀察力場，才能以物體常態出現。這個條件就局限了量子態的常態出現，只能是擁有意識的生物。
第三：即便能自我觀察，但也不過是延長了量子坍縮的速度而已，在這期間必須有一個足夠強而且還得恰到好處的力場出現，與其自我觀察形成一個同步共振。
凌炙翁是以磁場囚禁了自己的量子態，同時處於毀滅和存活的兩個概率之中，這種形態又稱為：量子概率雲。他其實也是身不由己，磁場的共振強度決定了他的量子態和常態之間的轉換。所以只要西奧多羅等人調整磁場強度，就能讓他現身。不過這是一個無法逆轉的死亡之路，因為只有磁場的共振減弱到低於他的自身觀察力場，他才能以常態出現，而要想維持相當長的時間，則磁場需要以一個既定的勻速減弱，遲早會消失無蹤，量子態的人自然也就無法再以常態出現，繼而產生坍縮，整個人的每個量子單位都會隨機出現在宇宙的任何地方，再也不可能重聚。
第一點被飛船自毀裝置輕易完成。
第二點則比較艱難，因為那關乎到瞬間死亡之人的大腦量子計算，大多數人根本就沒有這個認知，自然就不可能產生自我觀察，而且即便對此有研究，也需要極為強大的控制力才能在死亡之後還能對自身進行觀察。
不過這一點也在洛青運用思感完全控制二十萬人之後達成，那等於人人都是洛青，區區自我觀察，自是手到擒來。
而至關重要的第三點，對洛青來說卻並不如何頭疼，遠沒有控制二十萬人對他的消耗龐大，幸好那二十萬人對他信任有加，不然組合起來的精神，即便是洛青也很難控制。
他用思感配合全息化的能量，在周圍的虛空中營造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磁場，起初故意讓磁場共振加強，二十萬人完全是看不見的，解決了主宰之後，隨著他口中幽靈艦隊四字落下。
磁場共振削弱到低於自我觀察。
二十萬人組成一個密密麻麻的軍隊，恍如天降神兵，憑空而現！
所有人目瞪口呆。
即便是已經猜測出來的合成人也一個個長大了嘴巴。
他們向來都認為凌炙翁的存在是一個奇跡，然而這個奇跡忽然變成了二十萬個奇跡。
但他們隨即釋然。
有洛青在的地方，再多奇跡，都是理所當然的。
這似乎已經成了和洛青接觸過的人都會產生的心理活動。
天使艦隊忽然跟主宰失去聯繫，想起這個忽然從底層一飛沖天的領導人說過，如果發生這樣的情況，立刻發動總攻。所以幾乎在二十萬幽靈軍隊出現的時候，天使艦隊恰好集結完畢，在領袖一號前上方的位置排列開來，遮天蔽日，本就稀疏的星星幾乎被艦隊全部遮擋。
這才是天使艦隊所有戰鬥單位展開後的龐大實力，多達二十萬艘大小飛船，領頭的五艘主力艦更是如烈陽般耀眼。
領袖一號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擋得住如此龐大艦隊的輪番轟炸。
但在所有人都心驚膽戰的時候，洛青卻大手一揮，說了一個字。
退！
領袖一號並不轉向，直接以船尾的副主控大廳操控，以尾為頭，迅速離開戰場。
這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了洛青的計劃。
他們再次行了軍禮，堅毅的眼神看著後方越來越遠的二十萬軍隊。
二十萬對二十萬。
一方是人，一方是飛船。
這看似根本不成比例的戰力，是否真能起到奇效？
就連西奧多羅也濃眉緊皺，他雖然知道量子態的人處於常態的時候與正常人無異，但他擔心的是這種狀態能夠維持多久。
不過接下來他就知道自己多慮了。
洛青之所以選擇這個方式，顯然早就做好了完全準備，而且勝券在握，他再一次表現出強悍的控制力，磁場共振在他的控制之下，如臂使指。
當天使艦隊百萬炮火齊射而來。
磁場猛然增強，二十萬軍隊消失無蹤。
再出現，已經是艦隊的飛船之內。
沒錯，洛青選擇了肉搏。
他的思感把所有的影像傳回領袖一號，讓二十多萬人都能看到雖然並沒有飛船戰艦，卻仍然被洛青稱為幽靈艦隊的人類大開殺戒。
天使人的個人戰鬥力普遍是超出人類的
，但洛青控制之下的二十萬量子人的自我觀察極為強大，所以磁場的消耗就變得微不足道。
而更讓深知其中難度的西奧多羅震驚的是，洛青並非只控制龐大磁場讓二十萬人同時消失同時出現，而是在磁場之中形成了二十萬個小磁場，並且精微控制每一個人的神出鬼沒。每個量子人都時隱時現，全都以奇襲為主，一擊不中，立刻消失。再出現時，可能已經在另一艘飛船之上，並且成功刺殺了幾個天使人。
在磁場之中，量子人可以隨著洛青的念頭到達任何地方，無需時間！
五艘天使主力艦率先淪陷，被常態的量子人把控之後，掉轉了龐大的火力，根本不做任何保留，劈頭蓋臉就是一通齊射。
密密麻麻無法統計數量的高能射線凌空拋出，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線條，落在領袖一號上的人類眼中，不亞於有生以來最美的風景。
次聲波攻擊緊隨能量攻擊而至。
當頭數百艘飛船的護罩如紙糊的一般被強行擠壓破碎，船毀人亡。
在上面大殺特殺的量子人在飛船爆破之後，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虛空中，二十萬人，一人不少。
這的確是一支幽靈艦隊。
他們有飛船，更不死。
但人類之中，又有誰真的能興奮起來？
量子人每多殺一個天使人，多增加一份勝算，領袖一號上的將領士兵都會多一份責任感，沉甸甸的，卻充實。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他們都把目光通過不同的渠道投注在主控大廳中那個微小卻偉岸的身影上，他為全部人類帶來了改變數千年面貌氣象的契機。
面對幽靈一樣神出鬼沒生死交替出現的幽靈大軍，天使艦隊這讓人類聞風喪膽的惡魔，變得像是紙糊的老虎，一捅即破。
惡性循環很快發生。
局部微不足道的破壞，很快以倍數上升。
洛青分出的一縷思感這才收了回來，徹底鬆了口氣。
主宰對洛青的重視，洛青心知肚明，他唯一害怕的就是那傢伙也跟自己一樣狡猾，並不單單只是派出了一股精神。
現在，大局已定，有沒有第二股精神，對他洛青來說，已經無傷大。
再說他已經知道主宰的本體並未出現，失去了心理壓力，他擁有擊敗主宰的把握和實力。
當最後一艘天使艦隊在舷窗中如遠處的一顆星爆炸之後，星星並沒有出現。
它們被爆炸後融化為更加龐大的金屬雲遮擋在背後，四周蕩漾的星光灑在火紅的金屬上，放眼望去，一片金紅。
似乎是傳說中神聖的鮮血的顏色。
不知道由誰開始，領袖一號充滿了歡呼聲。
在歡呼聲中，洛青倒在地上。
倒在人類煥然一新的氣象中。
舊的人類倒下去，新的人類站起來。
洛青呢？
再次爬起來的洛青，是否還是「舊的」那個？
簡愛拋去了矜持，繼洛神和羅天網之後撲在洛青身上，滿臉擔憂。
……
洛青的擔憂並沒有錯，主宰或許誰都看不起，但作為能讓他動心甚至動殺心的洛青，的確足夠讓他分出多一股精神，因為洛青是人類。
天使艦隊攻打人類，本就是主宰的計劃之一，他一直都是幕後的推動者。優勝劣汰，就是他所做一切的原因。
這一點他曾經對洛青說過，他的目的就是在宇宙大毀滅到來之前，挑選出宇宙中最強的種族中最強的人，成為他的「轉世宿主」一類的東西。
而攻打人類，正是逼迫洛青進步的計劃。
所以他第二股精神一直冷眼旁觀，而且他相信洛青已經有所察覺，當天使艦隊全軍覆沒，他本就無形的精神在虛空之中遁去，對失去抵抗能力的洛青並沒有再起貪心。
和洛青的幾次交鋒，讓主宰深刻領略了這傢伙的妖孽智力，唯恐這又是一個引他入彀的圈套，更何況除了第一次見到洛青的衝動之後，他已經有了培養此人成為宿主人選之一的新計劃，所以並沒有趁虛而入。
他還有更重要的計劃要進行。
人類，絕對不能喘氣！
壓力使人進步，好像是這麼說的。
這是主宰在銀河系中留下的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