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集 兵敗如山倒 文 / 引玉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兵敗如山倒。
現在曙光帝國和新星合眾國合二為一的人類艦隊就面臨著這樣一個局面，尤其是勢如破竹之後被摧枯拉朽了一番，巨大的反差更讓人難以承受。而且人類聯合艦隊本來數量和質量就不能和天使艦隊匹敵，加入了並沒有多少死戰概念的新星艦隊之後，由他們引導，開始了戰鬥以來第一次出現潰逃現象。
人類三國各有所長。
聯邦崇尚自由，但只要是自由意志加入軍隊的，都絕對服從命令，而且因為當初被殖民星計劃拋棄之後，人數稀少，後來就沒有計劃生育之類的法律。這導致聯邦的人口基數太大，雖然自願參軍的比例很少，可數量卻幾乎為三國之最，這也是聯邦隱約為三國之首的原因。
而曙光帝國擁有其他兩國望塵莫及的武士精神，戰場上從來沒有逃兵一說，有時候士兵的意願甚至決定戰場走勢。所以在這場前所未有的末世戰爭中，曙光帝國儘管毫無勝算，卻一開始就人人抱著必死之心決戰，儘管被殺得七零八落，陣勢和氣勢始終未亂。
反觀新星合眾國，可說是人類種族的大融合，幾乎囊括了人類基因種子的所有可能性。但也正因如此，這是一個最為混亂的國家，法律在大方面一統，小方面卻互相牴觸，各個種族雖然算不上各自為政，卻也相去不遠。他們和曙光帝國的戰爭，之所以有輸有贏，大多歸功於間諜系統，遇到這種大戰，就成了率先潰散的軍隊。
洛青對這些情況瞭如指掌，本來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在他看來，這一戰雖說必定是代價甚大堪稱滅族大戰，但有他在，總歸是有七八成以上勝算的。
可主宰的橫空出現，讓他罕見的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自己的一切手段，都被主宰有樣學樣，而且每次都借助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對本就不成比例的人類艦隊造成巨大傷亡。
這就讓洛青束手束腳了，本來準備對付天使艦隊的殺手鑭更是不敢貿用。
簡愛看著劍眉緊皺的洛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這不是一場所謂大戰二字就能形容的戰爭，這是人類存亡與否的戰爭，任何安慰的話都將失去它的意義。而且她知道洛青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大多是為了未來、或者說今日這一戰而準備。雖然因為重重原因，他這個幫助人類的人反而被人類牽制而損失了幾年時間，但按照洛青的性子，他絕對是不容失敗的。
而且她還知道對洛青來說，這場戰爭的背後還代表著更加重大的意義，但前提是，勝利！
簡愛畢竟是聯邦主席，在開戰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場戰爭背後的契機所在。這場戰爭不但是有關人類存亡，也是為了磨礪人類，讓洛青如願以償把人類聯合起來的契機。現在，她知道更深處的意義，這場戰爭也必將成為磨礪洛青的契機！
她幫不上什麼忙，也知道聯合起來的人類艦隊不管如何現在只有洛青能夠指揮，即便她的威望和實力都擺在這裡，但要想指揮新星艦隊和曙光艦隊，還是有點力所不逮，歸根結底，她沒有洛青那能夠以武力強行組合人類艦隊的實力。
外面的人類艦隊在潰逃，如熱鍋上的螞蟻，絲毫沒有方向感，團團亂轉。它們有很多都衝進了天使艦隊的包圍圈中，然後被強大的火力消滅。
同步的網絡中，時時刻刻都有飛船毀滅的警報傳來，每一秒鐘都有將士陣亡的淒厲慘叫。
太空中上演著無聲的殺伐。
無數人類化為宇宙微塵，永遠歸於漆黑寂寥的太空，回歸母親的懷抱。
飛船爆炸的火球，是太空中唯一的亮光。
這亮光如煙火一般，轉瞬即逝。
一亮一滅的光火，似乎是人類最後的心跳在掙扎，這人類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防線，正在因宇宙大爆炸而誕生後，步入了因大爆炸而結束。
一切似乎都是一個輪迴。
簡愛、洛神、西奧多羅、雲升、刀鋒、清秀、戰不停、大山、澤維爾·約克、青木佐和子、淺川禾豐……甚至是卡爾·貝利、邦妮、青木未央、羅天網等等倖存的人員，全都無聲無息的流下了眼淚。
他們已經失去了嚎啕大哭的勇氣和力氣。
淚水都成了不能控制的東西。
就像人類艦隊一樣。
無數天使艦隊圍攏上來，三艘領袖艦的防禦線在人類艦隊最後僅存的注視中一點點縮小，攻擊的充能逐漸接續不上，護罩開始成為被攻擊的對象。
這時候網絡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洛青，我不後悔。」
是澤維爾·約克的聲音，他的聲音落下之後，很快匯聚了新星艦隊僅剩的聲音，「洛先生，我們不後悔。」
這些聲音聽起來是那麼單薄無力，如人類最後的一息尚存。
一直低頭的洛青眉頭一挑。
「洛青，無可否認，我很想抽你。但人類有你，幸甚。我大山能有你這樣的對手……和朋友，更是覺得自豪，今日即便戰敗，也是在你的領導下人類最輝煌的一天。」
曙光帝國的聲音單薄的嘶吼起來，「洛先生，人類有你，幸甚！」
他們顯然得到了大山的教唆，但聲音中的充沛感情卻表明了他們話從心出。
洛青稍微抬起了頭，不言不語。
「洛青，合成人與你共存亡！」西奧多羅·歐的聲音第一次透露出感情，這是合成人第一次對非合成人說出這麼具
有重量的話。
「洛青，曙光艦隊與你共存亡！」大山立馬有樣學樣，但這樣的氣氛中，實在沒有半點幽默的感覺。
「洛青，新星艦隊我不敢說，但遠征艦隊與你共存亡。」或許是面對必死的局面，人們在沉痛中都受到自我保護而放鬆了下來，澤維爾·約克也大聲說道。
「洛青，劍聖攜三千弟子，與你共存亡！」劍聖的洪亮聲音也在網絡中響起，但此時此刻中氣十足的聲音，卻顯得像刀子一樣鋒利。
……
潰散的軍隊竟然開始凝聚起來，無人再逃。
每一次說辭，對人類來說都是狠狠的一刀刺過來。
洛青終於抬起了頭。
簡愛一直關切的注意著他，見他的眼神掃過來，忽然嫣然一笑：「聯邦就算了，我簡愛陪你共死。」
洛神顯然沒想到簡愛會有這麼一句跟表白無二的說辭，輕笑道：「洛青啊，我唯一遺憾的是沒真的跟你滾床單啊，在地球上你不是很想嗎？要不你過來領袖一號，就用這一百萬米長的飛船作為大床，滾一滾？」
羅天網吃吃一笑：「洛神姐姐，你可得小心點，他那玩意跟他的人一樣厲害，如果實在頂不住，記得叫上小妹我。」
網絡是同步公開的，不知道誰開口說了一句：「滾一個。」
然後一場沉痛的末日戰場上，響起了歡呼聲。
「滾一個。」
「滾一個。」
「滾一個。」
……
甚至有許多女戰士大叫著：「洛青，我要跟你生孩子。」
「這都要死了，你有時間生嗎？」
「船上不是有基因培育艙嗎？怕什麼。」
……
洛青的眼中終於閃過了一絲神采，不再是視而不見。
簡愛忽然靈機一動，把舷窗調整成了透明的，外面的光火跳躍著在舷窗中照射進來，直接射入洛青的眼中。
他瞇了瞇眼。
再睜開時，神采照人，戰意滔滔。
「親愛的主席，你可得記得你曾經向我表白過。哦，洛神小丫頭，現在我的技術可使很好的，保準讓你欲仙欲死而不會損壞床單。至於兩個一起來，這個可以有……」洛青略帶磁性的聲音在鬧哄哄的網絡中再次出現。
所有人齊聲歡呼。
聲音不再單薄，充滿了希望。
洛青，又是那個洛青了。
他們忽然發現，不知不覺中，所有人都喜歡上了言談舉止都透露著一股「賤」味兒的洛青，而他一旦正兒八經起來，反而讓人心裡沒著沒落的。
「你們方才說與我共存亡，此言當真？」洛青笑問。
「當真！」萬人齊口。
「意思是我死了，你們絕不獨活？」
「……」這次沒人應聲了。
「那我活著的話，你們都絕不去死？」
「……」這次顯然不知道怎麼應聲了。
「洛青，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了？」簡愛低聲問道。
「有一個計劃，本來我是想不到的，但你們不停的對我說死啊死啊什麼的，我就想到了。」洛青仍然用網絡同步說道：「最後放鬆的時刻已經結束，現在，我只問一遍，你們相信我嗎？」
「信！」
洛青滿意的點點頭，這不就是他追求的人類統一嗎？雖然只是戰場上的這些人，雖然戰場上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但這股精氣神將對所有人類造成影響。
他成功了？
也許。
前提是贏得這場大戰。
「全體都有，聽令！」
人類艦隊，寂靜無聲。
洛青也無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人人平心靜氣，任由飛船的護罩被攻破，只等洛青的命令。
這是絕對的信任——陷入死地之後的唯一信任。
而在寂靜之中，洛青迅速進出各個飛船，把人類的精英一個個帶到領袖一號上，然後他在領袖一號主控大廳數千雙眼睛的注視下，緩緩開口，一字一頓。
「除領袖一號之外，全體艦隊開啟自毀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