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長安,長安!(上) 文 / 天道一念
人生就像是一場漫長的旅途,途中歷經山河大川,峽谷溝壑,不論花團錦簇,還是楓葉紅遍,不論萬物勃發,還是櫻雪漫天,總是一場過客,一場繁華,當驀然回首,才發現無論多麼漫長的旅途總是那麼短暫。
來不及說再見,更來不及多看一眼。
夢迴大唐,總有一種不真實感在徐陽的心底,竭盡全力的想去握住,可又擔心最後握住的只是一場靈幻,南柯一夢。
這世間種種,如同繁華過眼,兩世為人,卻更看不清生命的意義。
人說:「強者,就是站在所有人的頂端。」前世的徐陽十分信奉這句話,把所有人踩在腳下,讓他們仰望自己,這就是成功人士該做的事情。可是徐陽現在卻迷茫了,他有很多錢,產業無數,身價萬貫,他也有權利,一位爵爺,可以贏得百姓們的敬仰。
這在後世,他可以洋洋得意的開著跑車,摟著嫩模,大把撒錢,渾身土豪之氣,囂張的讓所有人羨慕,讓所有人都稱他一聲成功人士。
可是,為什麼他一路上看到的那些窮苦的大唐百姓,非但沒有因為自己比他們錢多而有絲毫興奮的感覺呢?為了一塊鹽巴,親兄弟可以持刀相向;為了十貫銅錢,親生父母可以把女兒賣為妾婢;為了幾頭耕牛,就能做出鄉民械鬥的事情;山東旱災最嚴重的地方,易子而食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唐初,絕不像史書上記載的那樣繁華惹眼,李世民大殺四方的基礎,是建立在這些窮困百姓們困頓一生所貢獻的基礎上的,某種意義上來說,國家所謂的崛起,根本不是某個人的政績,而是那些被剝削的人民,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百姓。
李二現在仍是年輕氣盛,還說不出「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種帝王洞悉人民之力量的話,不僅是他,就連後世的毛太祖也是在多年的積澱之下才說出:「歷史是人民創造的,並不是那些英雄宰相創造的。」這種看破真理的話。
人走的遠了,就該停下來,總結前路的得失,這樣才能走的更穩,走的更遠。偶爾拾起一片心得,才能更加欣喜的繼續這場旅途。
徐陽掰著手指靜靜思索著來到大唐四個月自己的所作所為。
玻璃,炒茶,釀酒,造車,製衣,修路,建館。
平均不到一個月完成一件事,如今,這些東西都在幽州形成了產業,唐朝的人很愚昧,但也很聰明,愚昧是因為他們不懂得創新,一直堅守古法,遵循祖宗古訓;說他們聰明,就是一旦告訴他們一個東西,他們就會竭盡全力的去完善,不論前路有多少荊棘與風雨,他們總能找到最好的解決途徑。
建造體育場的時候,自己告訴工人,使用滑輪可以把東西吊道高處,結果沒過幾天,自己去工地時就看到了多個滑輪組的組合,而且不斷的有工匠在改進,聽說現在居然幽州的鄭都已經製造出蒸汽機帶動滑輪工作的機器了,只是穩定性還有待商榷。
不過這也是讓徐陽有些大驚失色了,他沒想到這些人這麼快就把蒸汽機給運用於實際中了,在歐洲從1679年尼丹斯`巴本發現蒸汽機到瓦特改良蒸汽機,再到1807年第一輛蒸汽火車的出現,整整歷經了一個世紀,歐洲人才從發明蒸汽機過渡到運用蒸汽機。
而在幽州,這個時間被縮短到了短短幾個月。
不禁感歎中國古代勞動人民的偉大智慧,一般只要沒有古訓作為羈絆,他們的想像力也會奔馳的如同天馬行空,讓人眼前一亮。
徐陽站在船頭,現在應經進入了涇河,清冽的水面在日光下蕩漾著波光粼粼,比後世的涇河水質不知好了多少倍。
兩岸已經進入平原,不是還能看到些人家,還有些婦女在河邊用棒槌不斷的敲打著衣服,旁邊放著一些皂角,不少兒童在不遠處嬉水。
望著那些嬉笑的孩童,徐陽也是會心一笑,大唐百姓就是這一點好,他們如同暴雨中的小樹苗,大旱地裡的野草,歷經風雨都不會輕易折斷,只要給點水便能長的漫山遍野,他們對生活的要求不高,只要有口吃的能活下去,就是人生的滿足。
握緊,雙拳,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被輕輕撥動,徐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許下那個諾言:相信我,我會讓你們過上更好的日子。
「爵爺,前面在行十里就到長安城了。」曹公公也是滿面紅光的說道,一個月的旅途勞頓,也終於能回去歇息歇息了。
「嗯。」徐陽也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長安的方向,一副望眼欲穿,期待著千年前的第一次相遇。
船行的很快,雖然是逆流,不過八水繞長安,渭、涇、灃、澇、潏、滈、滻、灞八條河流在長安周圍的水流都是很緩,很快船夫就駕著船到了灞橋渡口。
灞橋渡口在大唐可是出了名的,這裡上演了多少分別景象,折柳送君,豪飲痛別,一般從長安送最珍惜的親友都是送到灞橋之上作別,這已經成了一條不成的規定。
一行人從灞橋渡口下了船,剛剛上灞橋,就聽到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銅鈴聲傳來,劉七一蹦三尺高,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這正是劉家商隊專門打造的銅鈴。
自從徐陽和劉棟良說過品牌效應之後,劉棟良這位家主便吩咐家中所有生產的玻璃都要印上幾個字『幽州劉府』,後來發展到酒業,然後是炒茶行業,後來劉家聘請的商隊也要跟別人不一樣,就喜歡帶著銅鈴,別人家的商隊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遇到劫匪,劉家的商隊就不管這些,每次運貨都至少聘請三家鏢局押送,**十名鏢師,兩架八牛弩,那氣勢,打一個土匪寨子都夠了,根本沒歹人敢來劫鏢。
所以劉府的生意越做越大,現在已經
經和多家幽州本地的鏢局商談合併事宜了,劉棟良也是個人精,在從徐陽那裡學到『合作夥伴就是擴大產業』這一條真理後,不愧是多年經商的人,一路拚殺,已經將幽州的市場吃個七七八八,壟斷做的可是得心應手,天高皇帝遠,倒也沒遭到什麼訓斥。
劉七順著銅鈴聲朝那邊走去,只見一車的商隊也是人數眾多,鏢車上面插著幾面大旗,仔細看去『天風鏢局』『龍威鏢局』『振遠鏢局』的幾面大旗在迎風飄動,正是幽州現在的三大鏢局。
「哈哈!」劉七大笑著朝徐陽一躬身,興奮道:「爵爺,是咱家的鏢車。」
徐陽也是微笑著點點頭,頭一抬,劉七立馬朝那邊的車隊跑去。
到了鏢車跟前,劉七把最前面的馬車給攔了下來,幾名虎背熊腰的大漢,手持腰刀,一臉戒備的盯著劉七,這都快到長安了,此次壓的鏢也快交貨了,可不能讓歹人現在搶了去。
「叫你們管事出來。」劉七一臉囂張道。
幾位大漢臉色不悅,但還是有一名大漢去後面的車子請管事了,心裡盤算著這小子如果不認識管事,就一刀剁了這小子,大唐律法規定,無故攔截鏢車的,可以當做賊寇直接斬殺的,連上報官府都不用。
很快後面車隊裡就下來一位老者,這位也是劉家的一位元老人物,每次運鏢都跟隨著劉家的車隊看管。
剛剛他正坐在馬車中喝茶,突然聽聞鏢師叫自己,說灞橋前面有一小郎君把路攬著了,要見管事,自己疑惑著下了車,在長安除了劉家鋪子裡的人,自己也不認識什麼人啊。
不過下車剛走了幾步,朝車隊前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誰了,徐爵爺眼前的紅人劉七是也,要說這劉七也真是命好,以前在幽州縣的一戶農家,好幾年前幽州縣大災,地裡顆粒無收,他父母為了十貫錢把他賣到了幽州劉家當了一名僕役。
前些日子服侍二少奶奶的時候把一盞玻璃杯打碎了,二少奶奶命人直接把他打死,最後被徐陽少爺給救了,徐陽少爺可是大慈悲,不僅花錢給他治傷,傷好了還教自行車,當時小姐都吃這劉七的醋,後來劉七就成了徐陽少爺的貼身僕役,徐陽少爺到哪他到哪,變成了少爺的一條腿,後來變得越來越不像僕役,跟徐陽少爺一起沒大沒小的,要說這徐陽少爺也是天下間少有的天才,才幾個月便封侯加爵,搖身一變變成了徐陽爵爺,封地三百戶,這下劉七的地位更是不得了,徐陽也是幫他解了奴隸的戶籍。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劉七就是那升天的雞,聽說還要跟著少爺去長安城面聖,自己已經行程一個多月了,這才剛剛到,怎麼就在這遇見他了。
也不多想,老先生急忙上去抱了下拳,雖然很瞧不起劉七,但是打狗看主人,這位可是爵爺的紅人,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好。
「哈哈,劉管事,爵爺常說人生何處不相逢,今日一見,如隔三秋啊。」劉七在徐陽身邊呆久了,這一股子無厘頭范也是學的精髓,跟劉管事嬉笑著打招呼。
「所言極是,老夫跟著鏢車隊伍一共行了一月三日有餘,今日才趕到長安。不知爵爺在何處,老夫也好拜見一下。」劉管事恭恭敬敬道。
「就在前面灞橋上,隨我來,嘿嘿。」劉七很高興。
這青衫老者就跟著劉七朝灞橋那邊走,看的一眾鏢師有些發呆。
「喂,咱們看走眼了,剛剛的那名小郎君看起來似乎是個大人物。」
「可不能以貌取人了,聽聞長安城勳貴多如狗,隨便一個路人可能都是個勳貴,可不像咱們幽州那種窮鄉僻壤,哥幾個還是小心點吧。」幾名鏢師都紛紛點頭。
遠遠的見到徐陽,青山老者就急忙向前趕了幾步,在徐陽面前躬身行了一大禮,道:「劉家長老劉方佺見過爵爺。」
「免禮免禮,人生四大喜之一他鄉遇故知,今日見劉管事也是有緣,日後咱們在長安喝一杯。」徐陽也很高興。
「諾!」青衫老者很是激動,劉家只要與徐陽走的近的人現在在家中地位都是異常之高,自己能入爵爺法眼也是天賜之福。
旁邊的幾位公公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們可是想早些到宮裡領賞,然後好好歇歇,那名曹公公輕聲對徐陽道:「爵爺,是時候面聖了。」
徐陽笑道:「好好,這就隨幾位公公進宮面聖。」
「出發!」
眾人皆是朝明德門走去,商隊也是緩緩移動起來。
(感謝慵懶的華貴,迴旋的落葉,玄宇★玄尊的打賞,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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