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3、魘(二) 文 / 千代多多
經過幾個月的追趕，她和小月終於抓住了那個男人。
她毫不猶豫的舉刀相向，準備將對方的心臟挖出來，卻聽那個男人問：「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姬無雙回答：「當然知道，我是欲。」
男人的表情似笑非笑，竟然承認了，說：「對，是欲，就是你的欲。」
他說的話太過奇怪，讓姬無雙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無雙做了一個決定，她將刀放下，問那個男人，「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小月在一旁催促道：「王，你別被他騙了，他之前就是這樣騙了你之後，又深深的傷害了你。」
姬無雙看了小月一眼，那眼神無波無讕，莫名的讓小月住了口。
姬無雙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錯了，似乎從一開始就錯了，她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錯了。
「人有七情六慾，你可知道？」百里越問。
「自然知道，可你說這些又有什麼關係？」無雙不解。
「六欲分別為見欲、聽欲、香欲、味欲、觸欲、意欲，若亂了，則會出現幻覺，遇到一些虛假的幻想，正因為是欲，所以你現在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百里越緩緩道。
姬無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麼按你的說法，你也是假的了？」
「是假的，卻也不是假的。」百里越給了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然後解釋道：「我是情，你的七情所化，若你殺了我，便只剩下了欲，那些**會讓你失去判斷，到時，你永遠也離不開這裡。」
姬無雙冷哼一聲，「我才不相信，你之前刺殺了我，不論如何，先取了你的命再說。」
自稱是七情所化的男人，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是堅持那一句話，「你從一開始就錯了，你不是欲，那個女人才是，你不能殺死我，也不能殺死她。」
姬無雙腦子有些混亂，她不是欲？那她又是誰？
「你說我不能殺你，也不能殺了那個人，那我要怎麼辦？」姬無雙問。
「你不能殺我們，但是可以掌控我們。」男人頓了頓，繼續說，「但是，除非你自己想起來自己是誰，否則永遠無法掌控我們，也永遠無法離開這個虛幻之境。」
我是誰？
姬無雙再次看向雙手，可是她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搖頭，對男人道：「我想不起來。」
男人忽然指向自己，問：「你看我像誰？」
姬無雙眼前一陣恍惚，道：「你…像百里越。」
「虛幻之境的一切都是由你的想法構成的，我只是個徒有其表的虛幻體而已，百里越的名字是你給我的，這幅長相也是你給我的，那你可還記得，百里越是誰？他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姬無雙覺得腦袋中發痛。
百里越，百里越，百里越……
她不斷的念著這個名字，腦海裡似是有什麼模糊的景像在流轉，半晌，她不確定的道：「他好像對我很重要，一個，我很喜歡的人。」
「那他最喜歡的人是你嗎？」
姬無雙的臉色突然變的猙獰起來，眼前閃過好幾個女人的身影，最終定格在了一個人的身上，「不是，他喜歡的是水小小，那個水家的小小姐。」
「水家的小小姐又是誰？」
「水家是人魚和人類的後代，那個水小小，是水家的掌上明珠。」
「人魚在哪裡？」
「在海裡，我見過他們。」
「那你為什麼要去海裡？」
「…去找水靈珠。」
「你一個人嗎？」
「不，還有幾個人，有麟兒，烏蘭，百里越，祖弦清。」
「為什麼要水靈珠？」
「我答應了娘親，要找到五大靈珠，封印兩個大陸之間的通道，我必須做到，必須。」
……
隨著這樣的一問一答，姬無雙想起來的事情越來越多，七情的臉上滿是欣慰很喜悅，但一旁的小月臉色卻很難看。
終於，她拿著刀，上前架在了姬無雙的脖子上。
「小月？」姬無雙不解的看著她，突然想起來了，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而小月也是假的，而且她的這張臉，怎麼那麼像一個人呢？像是那個狐狸精，紅鸞。
小月的臉變了，變成了桃夭的臉，也是姬無雙在黑暗中見到的那個宮殿，那個宮殿中的女人，就有著和桃夭一樣的臉。
「快點兒殺了他，剜出他的心臟，否則我就殺了你！」小月，不，應該說是欲，滿臉猙獰的看著姬無雙。
「不用害怕，她殺不了你。」七情突然上前，搶了姬無雙手中的刀砍向她。
姬無雙受到驚嚇，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但是疼痛感沒有傳來，她睜開眼睛，才發現那刀竟然穿透了她的身體，但是她的身體竟然像是透明一樣，那個刀傷不了她。
「我們也是你，你也是我們，我們無法傷害自己。」七情道。
姬無雙稍微放心了些，聽到七情又說：「你
必須想起自己是誰。」
如果是之前，她還可能想不起自己是誰，以為自己就是那個虛假國度的女王，但現在，她已經完全想起來了，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來了自己是誰，也想起來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大聲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姬無雙！」
那一瞬間，黑暗全部退去，光明變的耀眼，七情所化的百里越，和六欲所化的桃夭，全部變成一陣煙霧，融入了她的身體。
姬無雙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舒適，那種感覺，像是吞了傳說中的蟠桃一樣，飄飄欲仙。
她睜開眼睛，發現身處一個比較封閉的地方，有點兒像是棺材，而且周圍還有很多冰塊，不過這點兒冷，對於她來說可以完全忽略。重點是，棺材搖晃著，似乎是在馬車上。
她想了想，伸手去推開了棺材，坐了起來。
「…詐…詐屍了。」旁邊兒有一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但視線裡只有驚訝沒有懼怕，是個少女，輪廓依稀有些熟悉，但姬無雙記得，她的腿……
「水心？」姬無雙疑惑的問著，從那棺材裡面走了出來。她的胸前仍然有一個洞，那是匕首劃出的洞口，她記得，可是現在，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傷痕了，於是便輕輕一揮手，衣服便恢復了完美。
「你怎麼會在這裡，而且你的腿……」姬無雙看著對方問。
水心只是開始的時候有些驚訝，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回答道：「是長老派我上岸的，讓我幫麟兒和烏蘭一起，送你回熾國。」
「那這個棺材是？」姬無雙指了指身後的棺材。
按說，麟兒應該知道她不會死才對，怎麼會給她準備了個棺材，這不是忒不吉利了嗎？
「哦，這是我出的主意。」水心對著姬無雙吐了吐舌頭，「就算你會死而復生，但是在沒有復生的時候，還是沒有呼吸的，而且身體冰涼，就和真的屍體一樣，所以我買了棺材將你裝進去，偽裝成屍體，這樣也比較好和別人說，弄冰塊是為了防止你的身體腐爛，但如今看來，是多此一舉了。」
姬無雙知道他們也是好意，並沒有怪罪，反而笑道：「謝謝你們在我們昏迷的這段時間內照顧我了，對了，麟兒和烏蘭是在外面嗎？」她伸出手，準備掀開車簾，卻被水心一下子拉住了。
「你現在不能出去！「水心道。
「為什麼？」姬無雙疑惑的看著水心。
水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和姬無雙解釋了。
原來，在姬無雙死後，麟兒和烏蘭帶著她去了海底，知道她會死而復生之後，麟兒就決定先回熾國，於是人魚長老派了水心前來幫忙，正好水心一直都想知道離開了海上會是什麼生活，便欣然答應。
他們將姬無雙放到棺材裡，裝上冰塊，用馬車拉著，但是卻在半路上遇到了強盜，麟兒很想將那些人給一把火都燒了，但是烏蘭說不能傷害普通人，於是他們只能忍著，沒想到那強盜遇到了一對商隊，本想打劫人家的，卻反而被人家給打劫了。
他們被商隊救了，得知商隊是去熾國的，正好同路，於是便這麼一起了。
而強盜之前還以為他們棺材裡裝了什麼金銀珠寶，就打開了一次，姬無雙的面貌也被所有人看清楚了。
字面上的意思，如果姬無雙現在出去了，那就跟水心開始說的那個詞一樣，在別人的眼裡，她是真的詐屍了！
姬無雙眨了眨眼，伸手在棺材上面抹了一下，棺材裡面就出現了個人，那個人和她的容貌一幕一樣，閉著眼睛，還像是一具屍體。
「這樣吧，我就說我是這具屍體的孿生姐妹，如果他們起疑心，就可以來查看這個棺材，反正以那些凡人的目光，是絕對看不出這只是個幻象的。」無雙說完，便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水心歎了一口氣，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什麼呢？
他們的馬車，竟然是在商隊的中央，姬無雙一出來，就投過來無數探究的目光，但過了一兩個呼吸的時間，那些目光全部變成了驚梀。
為免惹來太大的麻煩，姬無雙只好先主動介紹，說：「我叫無雙，之前棺材裡的，是我的姐姐無心，這一路承蒙你們照顧，多謝了。」
「你是剛來的嗎，為什麼我們沒看見你？」有人上前問道，身體比較高大魁梧，視線也比較正常，看來是個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