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9章 為何修道？ 文 / 雪滿弓刀
如今在場半步未退的修士只有林弈、太一宗畢谷遠、風族風忘塵，方寸山空覺和尚、有窮族君臨五個人。
若是按照三位聖人的說法，百聖絕學的傳承者只會是這五人中的一人。
孔子聖人含笑道：「我再問你五人一個問題，最終確認一下。」
「你們為何修道？」
五人一時間沉默下來，林弈自知有魔指在身，肯定不會被選中，也並未出聲。
風忘塵低頭凝視著手中的玉笛，眼中流出深深的思念，輕聲道：「我修道是為了一段情。」
風忘塵話不多，神淡漠，似乎除了手中的玉笛，沒有任何東西能提起他的興致。
即便是浩然正氣圖出世的一刻，他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
孔子聖人點頭讚許道：「因能極於情，故能專於道，以情入道，不錯，不錯，你是個至情至聖之人。」
圍觀修士心中一緊，暗忖道：「看聖人對風忘塵評價如此之高，莫非是要將浩然正氣圖贈予他？」
聽三位聖人之意，這浩然正氣圖裡面包羅萬象，蘊藏百家經綸，百聖絕學。
那意味著，誰能執掌浩然正氣圖，便算是諸子百聖名副其實的傳人。
孔子聖人話鋒一轉：「但是你的情卻是男女之情，至情至聖的人為了一個『情』字可以捨棄一切，但卻不適合執掌浩然正氣圖。」
這句話一說，眾人都聽明白了，風忘塵肯定是沒戲。
風忘塵卻沒有絲毫失落之，緩緩退了出去，目光從未離開過手中的玉笛。
見到風忘塵開口，有窮族君臨也站出來，抱拳道：「我修道是為了守護我的族人。我沒有遠大志向，只想守護族人不受外族侵犯，不會任人欺凌。」
「不錯，當年大羿神王箭無虛發，連誅金烏九子，更是虛發空弦嚇退第十子，神王絕世風采，至今也難以忘懷，希望你也能繼承大羿神王的傳承。」
頓了一下，孔子聖人繼續說道：「但守護族人終究眼光狹小了些，希望有朝一日，洪荒大陸需要你守護的時候，你也能毅然決然的站出來！」
君臨抱拳躬身，沉聲道：「君臨受教！」
話音一落，君臨緩緩退下，孔子聖人雖並未明說，但明顯不太鍾意君臨，旁敲側擊的點了君臨一句，所修之道，過於保守狹窄。
守護族人，這是最樸實無華，最真實的大道，但終究少了些許魄力和眼光。
一旦洪荒遭遇大劫，需要有人站出來平定****時，君臨是否會為了族人有所顧忌，畏首畏尾？
太一宗畢谷遠目光閃動，仍耐住子，並未上前回答。
方寸山空覺和尚頗為俊秀，神態平和，腦後似乎綻放著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雙手合十，低聲念了一句佛號。
孔子聖人微笑道：「原來是佛道中人，既如此，恐怕高僧應該瞧不上我百家經綸。」
空覺和尚垂頭道：「不敢當，小僧修為尚淺，對百家經綸也著實好奇。」
孔子聖人淡淡的說道：「其實道的終點，萬法歸一。佛道中也有個正氣源頭，便是『心無掛礙』。佛教聖典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曾有一句話——無掛礙故無有恐怖。有正氣的人，無所畏懼，不著威武貧賤相，不著聲香味觸法，不著人我眾生壽者，無慾無相，故而明心見。」
孔子聖人似笑非笑的說道：「高僧，你著相了。」
空覺和尚心中一驚，臉微變，再難保持著高深莫測之態，連聲道：「罪過，罪過。」
空覺和尚緩緩退下。
孔子聖人幾句話便直戳空覺和尚的心靈，直指本相，幾乎擊潰後者的道心。
這幾句話雖然說得雲裡霧裡，但眾修士均聽懂大概。
孔子聖人直言呵斥，佛道也有正氣存在，也有類似的境界，你即為佛門中人，當無慾無相，對浩然正氣有何來好奇之說。
空覺和尚不但是著相，而且打了誑語，旁人感覺不到，但被孔子聖人一番話直接戳穿。
這番話當真比任何神兵利器都管用，若是空覺和尚再貿然造次，恐怕道心會直接崩潰。
「唇槍舌劍、口誅筆伐，原來言語真的可以殺人！」洪荒各族天才均是大為震驚。
如今的局面，五人已去其二，只剩下太一宗畢谷遠和星盟的林弈。
也就是說，浩然正氣圖只會傳給他們中的其中一人。
孔子聖人望著兩人含笑道：「二位不妨說說，你們修道是為了什麼？」
畢谷遠對著林弈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林弈先來，顯得極有風度。
到了這個時候，林弈的心態倒變得平靜下來，反正三大聖人知道他體內有魔指存在，得與失都已無所謂。
在這一刻，林弈想起三年前師傅林青峰對他說的那番話。
林弈目光清澈，炯炯有神，朗聲道：「我修道只為天地立心，為凡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
聽到這句話，眾修士渾身一震。
此話一出，三大聖人目光微微轉動，緊緊盯著林弈，眼神如刀似劍，直戳林弈的內心深
處。
三大聖人的異常反應，各族傳人看在眼底，不禁暗呼不妙。
公孫古月嗤笑道：「狂妄！小小半步金丹，在三大聖人面前仍要口出狂言！當年諸子百聖都未曾做到開萬世太平，你憑什麼！」
畢谷遠也感受到了一絲威脅，在旁邊搖頭輕笑道：「道友所言未免太過表面虛幻，不切實際。天地不仁，何需立心？命由天定，又何必為凡民立命？開萬世太平，更是可笑至極，太古時代，多少修士前仆後繼，隕落無數神王修士，方才換得蒼生無恙，歲月天平。你這話說得表面上好聽，但卻未免有些不自量力。」
「呵呵，我看木道友是隨口胡謅的吧。」
「我看這句話明顯有褻瀆天道之意，對天不敬，對天界眾神不敬。」
不少修士在旁邊紛紛出言譏諷。
林弈神不變，也並未與之爭辯，道不同，多說無益。
公孫古月上前一步，揚聲道：「三大聖人明鑒，凡我修道中人，莫不是以追求長生之道為目標，此子胡言語，實在虛偽的很！」
孔子聖人輕笑道：「不錯，你倒很實在。」
公孫古月心中一喜，謙遜道：「多謝聖人誇獎，在下只是直抒胸臆，有感而發。長生雖然只是傳說，但卻讓我輩修士為之神往。」
「長生？呵呵！」莊子聖人淡漠的笑了笑，笑容似乎帶著一絲嘲弄。
孔子聖人緊盯著林弈，目光閃動，咄咄問道：「你難道不求長生？」
林弈沉少許，斷然道：「求！我也想長生。」
林弈如此坦率，倒讓三大聖人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之。
「哈哈！」公孫大笑道：「果然是個心口不一之輩！」
林弈緩緩道：「但是，在我的念頭裡，長生分很多種。肉身不滅，元神不死是為長生，但當年為了洪荒太平，隕落在神魔之戰中的無數修士，他們又何嘗沒有長生？他們的肉身雖然潰散，元神寂滅，但那種俠義精神卻流傳萬古，從不曾消滅。」
三大聖人暗中點頭。
林弈繼續說道：「長生終究只是傳說，就算是天界之神能活上萬年，十萬年，百萬年，但是誰能保證活過億萬年，永遠不死？與其追求那虛無縹緲的長生大道，不如只活一世，行的端做得正，問心無愧，做一代俠士，流芳萬古！」
三大聖人頷首微笑，眼中出一絲欣慰之。
畢谷遠眼看林弈大出風頭，情況不妙，心裡有些急了，連忙輕笑一聲，朗聲道：「三位前輩還不曾問我為何修道。」
孔子聖人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你為何修道？」
畢谷遠揚聲道：「太一宗乃是道教正宗，謹遵道教祖師教誨，道與德並修。我所修乃正義之道！洪荒有難，我太一宗必定挺身而出，挽救萬民於水火之中，長劍所指，皆是正義，正義之處，必有我太一宗的身影！」
畢谷遠這番話說得氣迴腸，擲地有聲，顯得正氣凜然。
畢谷遠面如冠玉，丰神俊朗，道家心法流轉，顯得超凡脫俗，如絕世仙人，透著一股出塵之氣。
莊子聖人搖頭冷笑道：「長劍所指，皆是正義，好霸道！李耳就教你這麼修道？」
李耳，道德天尊，道教的創始人。
恐怕也只是諸子百聖敢如此直呼其名。
畢谷遠被莊子聖人輕斥一聲，臉微變，不覺間，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孔子聖人歎息一聲：「我們時間不多了，但能在這最後的時間裡將百家經綸傳承下去，給浩然正氣圖尋找到一個主人，也算沒有遺憾。」
「孩子，過來吧！接受我們最後的傳承！」孔子聖人將目光放在了林弈身上。
「轟！」
人群中爆發出一層聲浪，此起彼伏，議論紛紛。
「真的是木青！」
畢谷遠忍不住高聲道：「此人何德何能，三位前輩莫要被他欺騙！」
孔子聖人搖頭道：「傳承之人並非我們所選，乃是浩然正氣圖自己的選擇，至於方纔的問題，只不過想讓我們安心罷了。」
「我？」林弈一臉錯愕。
三大聖人明明知道他體內有魔指，為何還要選擇他作為傳承之人？
林弈生出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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