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九章 淒涼的心 文 / 嬌陽
他堅定的態度幾乎擊潰她的偽裝。無論多麼的想和他相認,可她不能那麼自私,為了和心愛的人相守而承認自己的身份。
雖然眾人皆知她已『死』,可她的死沒能化解雲皓心中的恨,為了避免迴避傷心的過往,在得知家人安然無恙後,她不敢打聽他們的近況,可關於他們的事情還是傳入她的耳中,雲皓繼承了王位,變得冷酷暴躁。原來輕佻浮誇的花花世子變成一個無情的暴君,那是因為他心中充滿對她的恨。
如果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韶天一定不會再讓她離開。到那時雲皓一定不會放過她跟韶天,會更加恨她。
與其享受短暫的幸福之後毀滅,不如暫時忍受思念的痛,等待時間來平復彼此的傷,至少知道他是平安的。
卻定永不相認,強忍揪心的痛,她收回牽強的笑容,冷聲說道:「韶公子也不像胡攪蠻纏之人,小女子已表明身份,為何韶公子還要一再錯認,難道是存心輕薄嗎?」
「憂兒,你可知這三年我是怎麼度過的。」似沒能聽到她的話般,他依舊用深情的目光看著她,「這三年來我把一切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事業上,不想讓自己停下,怕一停下就會想起你,可對你的思念已刻在我的心裡,融入我的血液,越是隱忍越是熾熱,只要血還在體內流動,那份思念便永不停止。」
耳邊始終迴盪著那句融入血液的思念,她明眸裡的淚閃動著,揪心的痛一點蔓延擴大,緊握著粉拳,指甲掐入手掌,手上的痛提醒著她,不可以心軟,不可以承認。
「小姐……」站在一旁的玲蓮聽到韶天這段話後,激動得熱淚盈眶,原來小姐不肯嫁人是因為有這樣一位癡心的男子愛戀著。可她為何不大方承認自己的身份,這樣兩個相愛的人就可以在一起了。難道小姐愛的人不是他?
「憂兒,你哭了。」韶天一直注視她的細微變化,此時更加卻定她就是自己的憂兒,「難道你還不承認嗎?」
深吸一口氣,她含淚笑道:「我說過,我叫姚璃婼,不是你口中的憂兒,我只所以流淚,是因為被你癡心的話感動。」
她轉頭看向淚流不止的玲蓮,「同樣感動到流淚的還有我身邊的玲蓮,難道韶公子也認為她就是那位憂兒姑娘。」
「我們走。」拉住玲蓮手,她繞過韶天走入垂絲海棠林。
「一句錯認,就可以抹殺我們曾經歷過的一切嗎?」韶天衝出涼亭身形如鬼魅般擋在她的面前,他拉開自己的衣襟,碗大的傷口猙獰可怕,「這是我握著你的手刺的,因為你的離去,我拒絕上藥,因為只有傷口的痛,才可以掩蓋心中那份失去你的悲傷。」
「你不要再說了。」她吼道,快要風乾的淚再度流下,「你好殘忍,為何非要一而再三的在我的面前炫耀你對那位憂兒姑娘的癡心。我姚璃婼是沒人要,所以我爹才會刻意安排他認為好的人來這裡跟我見面,這並不表示你就可以借助我像某人而來羞辱我。如果之前我因為你的癡心而有些許的感動,那這一刻你帶給我的只有厭惡。」
被她這麼一吼,韶天呆立在原地,心頭的激動、熱情似被潑了冷水般慢慢消退,看著她憤恨的目光,陷入沉思,也許她真的不是自己的憂兒。
憂兒雖是吳府小姐,卻長在山林,沒有山中女子的野氣,倒像是小家碧玉般拘謹,她嬌而不媚,寒而不清,非常惹人憐愛。
看著眼前跟憂兒樣貌相同的她,因為氣憤而上下起伏的胸口上佩戴著價值不菲的珠鏈,頭上的珠釵輕顫搖擺,她身上更有一種富家千金的貴氣,從剛剛的談話中,她舉手投足無不展現大家閨秀的風範。如不是自己真的惹惱了她,她也不至於發這麼大的火,畢竟再有修養的人忍耐都是有極限的。
憂兒已死,是他親眼見到的,怎麼還渴望她還活著,她果真不是憂兒,韶天心中一涼,將衣服整好,拱手賠罪,「姚姑娘,對不起,韶某認錯了人。希望姚姑娘能原諒韶某的無心之過。」
雖不想讓韶天認出自己,可此時他不再逼自己承認,她反而有些失望,深吸一口氣,重拾笑容,「該賠的應是璃婼才對,剛才璃婼失態了,還望韶公子莫要見笑。」
「玲蓮,我們走。」拍了拍愣在一旁的玲蓮,知道她定是被自己剛才的失態嚇壞了,畢竟她跟在自己身邊三年,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發火。
「啊……哦。」回過神來的玲蓮見小姐已走出數步,向韶天點頭示意後忙追了上去。
粉紅的垂絲海棠花如花雨般紛紛落下,美中透著無限的淒涼,站在花雨中,此時的姚璃婼,感覺自己就似著零落的花瓣,而韶天就是偉岸的海棠樹,縱有再多的不忍不願,還是要與他分離,飄落到地面。
伸手接到數片花瓣,她回身走到韶天身邊,拿起他的手將花瓣放在他的手中,「韶公子,璃婼奉勸一句,且歎花兮紛飛落,勿念往事空傷情。」
『且歎花兮紛飛落,勿念往事空傷情』好一首應境的詩句。韶天苦澀一笑,低頭看著手中的黯然失色的花瓣,抬頭目送消失在花雨中的背影,心頭一陣感傷。
明知思念帶來的只有傷痛,又有誰能真的做到不去思念呢?
回到府中,已是華燈初上,來賀壽的人依舊樂意不絕,他們不為見識才貌雙全的姚府千金而來,只為能巴結這樣一位愛民如子的好官。
聽說女兒回府後就躲進房中悶悶不樂,姚夫人急忙趕去,看到女兒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的盯著幔帳,示意玲蓮退下,房中之剩母女二人,姚夫人摸著女兒有些蒼白的臉說道:「婼兒,娘聽玲蓮說起你在垂絲海棠林的事,告訴娘,你不肯嫁人是不是因為他?」
「娘……」如今
能述說心事的只有這位母親,壓在心底的委屈終於得到釋放,她伏在母親肩頭痛哭起來。
「娘,女兒愛他,女兒真的愛他,可我卻不能認他,女兒嫁過人,早已配不上他,雖然他不在乎這些,可我在乎,如果我承認自己就是吳雪,那雲皓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受到牽連的不至韶天,還有你們,女兒不想你們中間任何一個受到傷害。所以就讓女兒陪你們一輩子……」
「娘的傻孩子……」為能有這樣善解人意的孝順女兒而欣慰,又為她的隱忍而痛心,姚夫人緊緊抱住女兒,陪她一起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