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六章 你是璃婼 文 / 嬌陽
一股強烈的藥味入口,吳雪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精緻柔軟的雕花大床,還有一位坐在床邊手中拿著藥碗正在吹勺中湯藥的貴族婦人,而自己正靠在一個婢女打扮的女子懷中。
「婼兒,你終於醒了?」姚夫人難掩眼中的驚喜,把藥送到吳雪的唇邊,「婼兒快喝,你因落水染了風寒,已躺了三天三夜了。為娘著實為你擔心死。」
喝下送到唇邊的藥,她能感受到這位婦人眼中的那份慈愛,可卻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叫自己婼兒,她不是已經跳江了嗎?初入江中,怕被人撈起,就拚命往深處游,後來的事就記不得了,抬手按了按昏昏沉沉的頭,她記得自己叫吳雪,至於為什麼要跳江,她不願去想,想逃避那些痛苦記憶。
「夫人,想必您認錯人了,我叫吳雪,不是您口中的婼兒。」她提足力氣,說出自己的名字。
「不,你就是我的婼兒。」姚夫人放下藥碗,握住吳雪的手,「婼兒啊,你從小就是娘的貼心寶貝,這次你爹來曲江上任,正好走的水路,你在船頭看風景時不小心跌落到江中,定是燒壞腦子了,才會說出讓娘傷心的胡話。」
經過這兩日衣不解帶對吳雪的照料,姚夫人一直幻想著如果女兒沒有去世,會是怎麼的情景,再加上女兒落水與吳雪從江中撈起兩種情況的重疊,那種迫切欣喜使她產了錯覺,眼前的吳雪就自己親生的女兒,她跟本就沒有離世,一直是守在自己身邊的。
為了讓吳雪接受自己就是姚璃婼的身份,姚夫人開始不厭其煩的講她小時候的事情,從她出生時帶給家人的喜悅,再到她學步、說話,第一次習字時的可愛,第一次學跳舞的窘迫,直到成為亭亭玉立的大家閨秀,這其中發生的各種有趣的事情,全都繪聲繪色的講了出來。
是這樣嗎?吳雪摸著自己滾燙的頭,看向姚夫人堅定的眼神,她口中所描述的與自己腦中的部分影像相輝映,那個自己腦中的慈母由模糊慢慢變成眼前清晰的貴婦人,使她開始相信自己就是眼前這位婦人的女兒。
此時迷迷糊糊的吳雪在接受了姚夫人的故事之後,眼中多了一分愧疚,「娘,對不起,女兒頭好暈,好痛,有些事好亂。」
「婼兒啊,快把藥喝了。」姚夫人再次端起藥碗,把藥一勺勺餵給她,「你昏迷這幾天,娘想多給你餵藥都難,你閉著嘴就是不喝,要不然這小小的風寒也不會拖這久。」
看著吳雪乖巧的將藥喝完,姚夫人又守了一會兒,直到她入睡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她出門直奔書房,要去告訴丈夫女兒已醒,還喊自己娘這個好消息。
經過幾日的休養,吳雪的病情好了很多,腦子也逐漸清醒,她不想再冒認姚夫人的女兒,當面想要對姚夫人說明自己並非姚璃婼時,她又說不出口,怕傷了這位疼愛女兒的慈母之心。
抬頭環顧這間佈置精美的房間,可以看出姚夫人的用心,這幾日她對自己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比自己的生母有過只而無不及。
自己的母親可好,雲皓有沒有為難她們?想去吳府又不能去。想死卻成為姚知府的千金,被一群人伺候著,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日子過的越好,她心裡就越亂。
從床上下來,吳雪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著的婢女憐兒,沒有叫醒她,獨自走到門口打開房門,一縷燦爛的陽光照入,幾日未出過房門的她被強烈的光線刺得眼睛生痛,忙抬手遮住。心中暗笑,自己何時真成了嬌弱的富家小姐,如今的自己怎麼和丹霞山中攀山採藥時相比。
「小姐,您怎麼下床了。」憐兒聽到開門聲,慌忙拿扇子跑到門口為她遮住烈日。
輕輕推天憂兒的手,吳雪淡淡一笑,「憐兒,我沒有那麼嬌弱,多曬曬太陽總是好的。」
「可是……」憐兒嘟著小嘴,低著頭,不知應聽這位小姐的,還是夫人的,「如果讓夫人知道會罵奴婢的。」
「沒事,我只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她看向這錯房間落有致的府邸,雖被稱為小姐,她未曾踏進這若大的院子,轉頭對憐兒說道:「帶我出去看看吧。」
「好。」憐兒很爽快的應下,自從來到曲江,只顧照料病中的小姐,她也沒有細看府中的景致,聽說這裡有山有水,比京城府中人工的假景還要美。
她們剛跨出房門,就見姚夫人匆匆走來,一臉的擔憂,抓住吳雪的手說道:「婼兒,娘才剛離開一會,你怎麼就出來了?你的病才剛好,快回房躺著,別招了風。」
「娘,我想出去走走,您陪我可好?」吳雪現在稱姚夫人為娘,已經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姚夫人對她的疼愛,確實平復了她內心的不少傷痛。
「好,娘陪你。」姚夫人攥緊吳雪的手,生怕她長翅膀飛走。
走了幾步,姚夫人又停了下來,她剛去了書房,還跟丈夫說起女兒的事,知他也很想親耳聽見女兒喊他一聲爹,就對吳雪說道:「婼兒,你爹剛剛上任,有好多公務要處理,等他回府時,你已經睡了,又不忍把你叫醒,現在他剛從府衙回來,就在書房,你要不要去書房看看他?」
「這……」吳雪有點猶豫,對於這位姚大人,她自從醒來還沒有見過,雖認下了眼前這位母親,可對於那位陌生的父親,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牴觸的。
「婼兒,你若不想去就算了,我們還是去別處看看吧。」姚夫人不想勉強她做不喜歡的事,因為自從她清醒之後,明顯不接受她就是姚璃婼的事實,雖喊自己為娘,可態度上還是有些疏遠。
「娘,我去。」看到姚夫人眼中那抹傷感,吳雪心裡一陣酸楚,自己不可能永遠留在姚府,呆的時間越長,姚夫人就越無法忍受分離的痛。
bsp;自己是有罪之人,呆久了只怕會給他們帶來災禍,她不能再連累別人,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來到書房,一位六十開外,一臉正氣與威嚴,身著錦袍的老人,剛好也抬頭看向吳雪,四目相對,吳雪不由得心生敬意。
姚夫人見吳雪愣著不語,忙催促道:「婼兒,愣著幹嗎?快喊爹呀。」
「大人……」吳雪走至姚明煥書桌前跪下,此舉嚇了姚夫人一跳,想要扶起她卻被拒絕。
「民女謝大人救命之恩。」說完,她在地上磕頭謝恩。
「快起。」姚明煥放下手中的筆,忙起身要走到吳雪身旁要將她扶起,「孩子,有話慢慢講,不必行此大禮。」
「不,大人。」吳雪抓著姚明煥的雙臂,抬頭看著他,「民女吳雪是帶罪之身,留下只會給你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民女只有辜負二老的厚愛。」
聽吳雪報出自己的名字,姚明煥甚是欣喜,知道她是一位善良且明白事理的女子,如果之前還對她略有防備,此刻打心底認可了她,低頭看著她笑道:「婼兒,你的病還沒有好吧?怎麼會在此說胡話。」
「大人,您……」吳雪盈如秋水的雙眸充滿疑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姚明煥打斷。
「婼兒,看來你的病還是沒有好,要不然怎稱為父為大人。」他滿臉堆笑,將吳雪拉起,拍著她的肩膀說:「那吳雪是鍾王府的王妃,因失足落水而亡,早已殮葬,你怎可冒認於她,記住,你是我姚明煥的掌上明珠-姚璃婼,可莫要再說胡話冒認他人。」
被這段話弄得摸不著頭腦的吳雪,一時沒能領會姚明煥這些話的含意,她不解的看向他,見他臉上堆滿睿智的笑容,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且一切安排妥當,只等自己安心做他們的女兒。
愁雲盡消,吳雪將他們夫妻二人扶到座位上,退後兩步,雙膝跪地,粉面帶笑卻雙目含淚道:「爹、娘在上,請受女兒姚璃婼一拜。」
「快起,快起。」夫妻二人笑逐顏開,為能有一位這樣聰慧通透的女兒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