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竹林仙境 文 / 任初年
李師師,十九歲,委身青樓,終日在各種有錢人面前強顏歡笑,過著言不由衷、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即便如此,她依舊憧憬著桃花朵朵、竹影搖曳。自由本是難以企及的夢,可今天,在這座破敗的閣樓中,她的命運,終於迎來了轉機。
陳闖來到窗邊,望著下方黑壓壓的禁衛軍團,朗聲道:「各位,請為我準備一架馬車,我準備即刻離開汴梁。」
「汴梁城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一名禁衛軍目光狡黠,聲色俱厲的罵道。
銀甲武士立刻低聲喝斥:「閉嘴,馬上去準備馬車,要快馬!」
那禁衛軍沉聲辯駁道:「隊長,我們禁衛軍,什麼時候吃過敗仗。我們有三四百人,對方只有一個。就算這人是個道修,我們用車輪戰,也能把他耗死。」
「哼!」銀甲武士輕哼一聲,冷冷說道,「你是看中了禁衛軍總隊長的職位,巴不得我戰死吧。」
「屬下不敢!」禁衛軍忙垂下頭,額上冷汗漬漬,眼中閃過恨恨的寒光。
三層,陳闖見禁衛軍們遲遲未動,目光一寒,打了個響指,只聽轟的一聲,散落在禁衛軍中間的一枚鋼珠驟然爆破,爆炸力量將最近的三個禁衛軍撕成了碎片。
血肉橫飛,鮮血如霧一般瀰漫,駭人的場景令所有禁衛軍脊背發寒。
禁衛軍大驚,慌忙向周圍散去,但鋼珠分佈得非常零散,幾乎覆蓋了整個禁衛軍團。禁衛軍們剛剛脫離某枚鋼珠的爆炸範圍,馬上進入另一枚鋼珠的爆炸區域,無謂的躲閃沒有任何意義。陳闖心中一動,剩餘二十八枚鋼珠快速相繼爆炸,每一枚的爆炸威力都比上一枚有所提升。短短一秒後。地面上出現了二十八個深坑,以及七八十具禁衛軍的屍體。
銀甲武士的鎧甲上沾滿血污,左臂撕裂,右臂支撐著身體,單膝跪倒在地,呼吸聲極為沉重。他勉力起身。正要後退,忽然驚恐的發現,夜空之中,又有十數道細微的寒光,向地面落了下來。
啪嗒!
一枚小鋼珠恰好落在銀甲武士的腳下。聲音極其輕微,但在他聽來,卻無異於天雷震動。實際上,陳闖只是隨意的拋出一把鋼珠,並未在其中施加魔氣,但包括銀甲武士在內的禁衛軍卻並不知情。不久前剛剛見識到小鋼珠的爆炸威力,禁衛軍們草木皆兵,無不大驚失色。紛紛後退,迅速拉開與閣樓之間的距離。
三層中,陳闖輕撫拳面。淡然開口:「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內,我必須看到有馬車停在閣樓門口。若是超時,我便用這些小珠子,將皇宮內的所有人,全部屠殺。」
清朗的聲音迴盪在閣樓上空,聽在每一個禁衛軍的耳中。顯得極為震撼。在皇宮內大肆屠殺,皇權隕落。大宋將不復存在,於是。所有禁衛軍都顫抖了。
「還愣著幹什麼?」銀甲武士忽而力竭大吼,「快去準備馬車。」
禁衛軍們劇烈一顫,數十道人影激射而出,急速向皇宮趕去。
陳闖則點了一炷香,插在小爐中,擺放在窗台。窗口立刻多了一點微弱的光芒,裊裊香氣頓時升騰了起來。
這點微光,在以銀甲武士為首的禁衛軍們看來,無異於催命的鬼火。他們死死盯著這點微光,緩慢而謹慎的後退,逐漸脫離鋼珠的爆炸範圍,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惶恐和緊張。
陳闖返回李師師身邊,笑道:「師師姑娘,沒嚇到你吧。」
李師師瞥了窗外一眼,小聲問:「你真的……要去皇宮嗎?」
陳闖笑了笑,道:「皇宮內院,算上宮女、太監、禁衛軍和皇帝老兒的後宮嬪妃,怕是有一兩萬人吧。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去殺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我這麼說,不過是督促他們抓緊時間備馬車而已。」
「哦。」李師師恍然大悟。
過了一會兒,一炷香剛剛燃了八分之一,閣樓外傳來轟轟的馬蹄聲。陳闖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輛由四匹駿馬驅動的華麗馬車疾馳而來,不由唇角上揚,微微一笑。
馬車還未到閣樓門口。銀甲武士便高聲喊道:「馬車已到了,還請滅掉香燭。」
陳闖伸出兩指,在香尖一捻,微弱的火光頓時熄滅,禁衛軍們同時如釋重負的長呼口氣,甚至有幾人癱坐在地,一時半刻無法起身。
陳闖向李師師伸出手,笑道:「走吧。」
李師師雙頰飛起紅暈,垂下頭,慢慢將玉手交到陳闖手中。陳闖握著李師師的纖纖柔荑,輕輕向後一帶,將她擁入懷中。李師師呆呆的看著陳闖的面龐,神色有些恍惚。
陳闖淡淡一笑,踏著窗戶的邊緣,輕輕躍下。
禁衛軍們立刻如同潮水般退到百米外,緊張的看著陳闖。
陳闖放下李師師,旁若無人的走到馬車邊,那驅車的禁衛軍驚慌失措,一個趔趄栽到車下,渾身顫抖。
陳闖撫了撫馬的鬃毛,微微點頭,道:「車是好車,馬是好馬,非常不錯。」
那禁衛軍顫聲道:「不敢怠慢大人,所以……用了皇宮的車駕。」
陳闖撩開馬車的門簾,回頭對李師師說道:「上車吧。」
李師師蓮步輕移,垂首上了馬車,坐到車廂內,將琴平放到膝上。陳闖看向那趕車的禁衛軍,道:「你可以走了。」
那禁衛軍如蒙大赦,慌忙向禁衛軍團所在的位置逃去。
陳闖上了車,雙手一揚
韁繩,駿馬四蹄上揚,仰天長嘶,向城外疾馳而去。
待陳闖完全消失在夜色中,緊張的氣氛驟然消散,禁衛軍們紛紛癱坐在地,掩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一時間,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們沉重的喘息聲。
過了很久,一名禁衛軍心有餘悸的吞了吞口水,顫聲道:「那個人,好像把師師姑娘劫走了。」
「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師師姑娘是自願跟他走的。」
「那究竟是甚麼人啊,差點死了。」
「高太尉……死了。咱們該如何跟皇上交代?」
「……」
禁衛軍們小聲議論了一會兒,逐漸安靜下來,目光匯聚到銀甲武士身上。銀甲武士望著陳闖離開的方向,一臉陰霾,咬牙切齒的說道:「先收屍體,天明後,我自會向皇上稟明一切。」
幾個身份較高的禁衛軍精銳戲謔的看了銀甲武士一眼,眼中閃過貪婪而渴望的光芒,隨後帶領其他禁衛軍行動了起來。禁衛軍的使命,是保護皇族和朝廷重臣的平安,此番高太尉被殺,一個大大的黑鍋扣在身為總隊長的銀甲武士身上,那幾名禁衛軍精銳巴不得龍顏震怒,革去他總隊長一職。
同一件事,對某些人而言,是災難,但對另一些人而言,則是契機。
陳闖靠在門框上,右手帶著韁繩,左手持著一罐啤酒,不時灌上一口。華麗的馬車在路上一路馳騁,車內傳出悅耳的琴音,增添了些許致。
行了一個時辰,東方吐白,天色將明。陳闖遙望天際,笑道:「日出妖嬈,師師姑娘不妨一觀。」
聞言,李師師輕輕撩起窗簾,向天空看去,日出的清輝映襯著她美麗的臉龐,顯得格外動人。馬路兩側是鬱鬱蔥蔥的草坪,草中點綴著紅色、白色的小花兒,李師師的雙眸中綴著晶瑩的淚花,唇角卻揚起了笑意。
許久,李師師幽幽一歎,哽咽呢喃:「終於,離開汴京了……」
陳闖笑道:「前方有一個竹林,我們去看看吧。」
「嗯。」李師師欣喜的點了點頭。
不多時,馬車馳騁到竹林邊。陳闖一帶韁繩,四匹駿馬仰天長嘶,同時停下,甩著腦袋,鼻中噴出白色的熱氣。陳闖向竹林中望去,但見林內薄霧裊裊,一座簡樸的小屋落在樹影之間,若隱若現,不由一笑,道:「真是竹林深處有人家。我們連續行了一個半時辰,人疲馬乏,不如去借一個鍋,煮些米飯吧。」
李師師抱著琴,來到門邊,垂首道:「好。」
陳闖跳到地面,攙著李師師纖細的腰,將她扶下馬車,隨後向竹林內走去。
李師師抱著琴,垂首跟在陳闖身後,不時左右觀望,顯得對竹林非常好奇。
進了竹林,行出數百米,來到草屋前。陳闖輕輕扣了扣房門,不多時,房內傳出簌簌聲響,隨後木門向內打開,一個面色儒的青年探出頭,睡眼惺忪,疑惑的看著陳闖。
陳闖笑道:「趕路到此,不知可否借鍋灶一用。」
陳闖身後,李師師垂著頭,小聲道:「打擾了。」
儒青年這才發現還有一人,忙向陳闖身後看去,當看清李師師的樣貌,立刻驚在當場。
陳闖有些詫異,問:「你認識師師姑娘?」
儒青年揉了揉眼睛,又狠狠在胳膊上一掐,疼得呲牙咧嘴,確定不是做夢,深吸口氣,結結巴巴的說道:「一年前……去汴京訪友,朋友在……春風閣設宴,故而與師師姑娘有……一面之緣。」
「哦?」陳闖頗感意外,「敢問兄台姓名?」
「不才……」儒青年躬身行了個儒生禮,「周邦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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