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裂天箭 文 / 任初年
賀連成、歐陽樹、謝遼瞠目結舌的看著陳闖。
沒有多做解釋，在三個小弟訝異到極點的目光中，陳闖轉身向陸凝霜走去。
來到陸凝霜身邊，陳闖道：「我們準備好了。」
「好啊。」陸凝霜抬頭一笑，指向溪流另一側的小叢林，「我們去那邊吧。」
這是陸凝霜第二次對陳闖笑，陳闖有些懵，滿心費解，不明白自己的一通訓斥怎麼會起到這樣美好的效果。難道這個少女有受虐傾向？
陸凝霜站起身，挽著裙擺，趟入小溪中，明艷的陽光中，點點水珠如同晶瑩剔透的珍珠，襯托著一個彷彿從天而降的仙女。陳闖看得一呆，下意識的向前走去，腳下一滑，猝不及防的墜在水中，嘩啦一聲，渾身上下濕透，嗆了一鼻子水，慘慘慼慼的變成了一隻落湯雞。
身後傳來少年們放肆的大笑。
陳闖掙扎起身，在濕漉漉的頭上抹了一把，喊道：「等什麼吶？一會黃瓜菜都涼了。」
三個少年相視一眼，嘻嘻哈哈的向溪水奔去。
跑到溪水邊，雙腿在岸上一蹬，三個少年好像矯健的大鳥，展著雙臂撲了下來。陳闖目瞪口呆，被賀連成撲了結結實實，仰面摔回水裡。
剛才還有一點乾爽的地方，現在泡在水裡，渾身上下濕漉漉的非常狼狽。陳闖冒出頭來，喊了一聲我擦，翻身將賀連成壓了下去。
「三弟幫我……」賀連成咕嚕嚕吐了一個水泡，大聲喊道。
謝遼和歐陽樹哈哈大笑著撲了過來，四名少年在溪水中鬧騰了起來。
過了一會，四名少年返回岸上，彼此面面相覷，見對方週身濕漉漉，頭髮蔫搭搭的貼在腦門上，帥哥不是帥哥，鐵漢也不是鐵漢，不由你錘我一拳，我錘你一拳，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陳闖道：「兄弟們別鬧了，走吧。」
「是啊。」賀連成笑嘻嘻的說，「別讓大嫂等太久了。」
陳闖瞪了他一眼，轉身向遠離溪流的方向走去。
這條潺潺流淌的小溪，將草原一分為二，溪流的一側聳立著嶄新的別墅，另一側則是一片並不茂密的樹林，樹林不大，只零星佇立著數十人才能合抱的參天大樹。粗略望去，只有一百多棵。
陸凝霜站在一棵大樹下，舉目望著天空，陽光透過枝葉，斑斑駁駁的揮灑在她的臉上，給她增添了一種朦朧的美感。
來到陸凝霜的身邊，陳闖撓頭說道：「不好意思，我那群兄弟太能鬧了。」
「沒關係。」陸凝霜輕聲說。
三名少年簇擁著來到陳闖的身後，嬉皮笑臉。謝遼叫道：「凝霜妹子，大哥經常向我們提起你呢。」
「是啊。」賀連成馬上接話，「大哥很惦記你，常誇你冰雪聰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天姿國色，傾國傾城……」
陸凝霜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看不出羞怯，依舊平淡如水。
陳闖回頭，戲謔的瞅著賀連成，道：「編，接著編，我看你能說出多少四字成語。」
賀連成憋得臉紅脖子粗：「歇後語成嗎？」
陳闖笑了起來：「行，歇後語，名人名言，七言絕句，五言律詩，有多少說多少，我看你肚子裡有多少墨水。」
賀連成想了想，悻悻然閉了嘴，總結道：「大哥很惦念你，即便嘴上不說，心裡也想得很。咱們魔王系，炎黃子孫就我們五個，本來就應該守望相助。大哥，你說是吧。」
陳闖點頭：「你的後半句話，我倒非常同意。」
他看向陸凝霜，道：「我這些兄弟喜歡開玩笑，你別介意。這次回到真實世界，二弟為我們補充了不少武器彈藥和生活必需品，等下我分你一些。」
陸凝霜淡然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需要武器彈藥。」說完，取出一把深色長弓，向遠處走去。
陳闖望向她手中的弓，發現弓身古樸，雕刻著奇怪的字和符咒，似乎有一定年代了。謝遼站到陳闖的身邊，皺眉說到：「難道這弓，就是她的武器？弓箭的有效射程在一百米以內，超過一百米，威力減弱得厲害，比現代熱武器差得太多。相比而言，弩就強得多了，秦始皇麾下的弩軍，可在五百米外射殺敵人，橫掃七國。關於這件事，我們〔朱雀〕的先代首領們，曾經做過非常詳細的記錄。」
「不盡然。」陳闖道，「知道弓箭始祖養由基嗎？傳聞他可用弓箭破開巨石，所以，不要小看弓箭的威力。」
就在兩人說話間，陸凝霜走到兩百米外，站在陽光之中，潔白的裙擺輕撫著她的腳踝，古樸的弓箭折射著迷濛而神秘的淡紫色光芒。
回首看向樹下的四名少年，陸凝霜輕叱道：「請離開大樹。」
聞言，四名少年忙向大樹兩側閃去，讓出了五十米距離。
但見陸凝霜拈弓射箭，箭矢洞穿空氣，發出銳利的破空呼嘯，速度快得極為驚人。只聽一聲震耳巨響，直徑不足半厘米的箭矢，在樹幹上轟出了一個堪比古樹直徑三分之一的大洞，而箭矢餘威不減，逕直隱沒在地面之中，不見了蹤跡。
大洞的內部，裊裊升騰著黑煙，彷彿有黑炎在燃燒。這一幕，驚得四名少年目瞪口呆。
陸凝霜目光冷冷，再射一箭。
古樹根部被轟碎三分之二
，再也無法承受枝幹龐大的壓力，吱扭著倒下，震得大地劇烈一顫，樹葉和草屑漫天飛舞。
謝遼喉嚨動了動，膽寒說道：「這哪是弓箭？分明就是火箭彈啊。」
歐陽樹推來推金邊鏡框，道：「看來，這就是魔氣的威力了。」
陸凝霜收起長弓，回到陳闖面前，道：「你們看到了吧。」
陳闖點了點頭。
陸凝霜道：「兌換完魔氣屬性後，我發現，魔氣是一種力量，有很多種使用方式。我根據自己的特長，研究出了這個技能，我叫它——裂天箭。」
謝遼垂頭喪氣的說：「早知道，我也兌換魔氣屬性了。」
歐陽樹道：「凝霜姑娘能發揮出裂天箭的威力，是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弓箭手。如果我們貿然兌換魔氣屬性，很可能一時半刻領悟不到魔氣屬性的使用方法。所以，我們用魔王積分兌換體質屬性，一點都不虧。」
謝遼咂了咂嘴，琢磨道：「說得也是。」
賀連成看相謝遼和歐陽樹，道：「三弟、四弟，我們是不是應該練習一下長跑，以便盡快適應身體的變化。」
「我就不用了吧。」謝遼瞪大著眼睛說。
歐陽樹忙偷偷杵了他一下。
謝遼撓撓頭，恍然大悟，連聲說道：「對對，早晚鍛煉身體，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還等什麼啊，走吧。」
三個少年勾肩搭背，向小溪走去，準備渡河。
陳闖無可奈何的目送他們離開，看向陸凝霜，訕訕道：「我這幾個兄弟就是這樣……呃，你突然變得這麼平易近人，我還真有些不習慣。是不是因為我斥責了你幾句，讓你害怕了？」
「不是。」陸凝霜微微一笑，「你的話，讓我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也說過類似的話。」
「這人是誰？」陳闖愕然問道。
陸凝霜望向天空，眼神中充滿了思念。過了一會兒，她看向陳闖，道：「這個人，是我的父親。他說過，我們賀家人，是最兇猛、最孤傲的野獸，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光芒璀璨，與眾不同。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向命運屈服，即使深陷絕境，也不能向任何人搖尾乞憐。」
她眼神落寞下來，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哀傷，繼續道：「因為這句話，更因為倔強不屈的性格，父親備受排擠，明明是中國最優秀的弓箭手，卻連國家隊都進不去，更無法代表國家參加奧運會這個全世界最大的體育賽事。那一天，父親他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跟我說了這番話，第二天，就失蹤了。那一年，我只有六歲。我似乎都忘記父親的模樣了，但父親的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裡。」
感受到陸凝霜的思念和哀傷，陳闖心中酸楚，卻不知如何安慰。鬼使神差的，他竟伸手撫了撫陸凝霜烏黑柔軟的秀髮。
這個動作親切而自然，待陳闖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手指已經撫到了發尖。陳闖僵住了，整個人定格在空氣中，目光呆滯，似乎忘記了人類應有動作，彷彿一個身體僵硬的殭屍。
陸凝霜怔怔看著他，神色恍惚。
陳闖忘記了收手，陸凝霜也忘記了躲閃。兩個人彷彿同時被抽空了意識，成為了沒有生命的雕像。
輕風拂過，吹拂著陸凝霜的裙擺，迷醉了陳闖的眼睛。他的意識清醒了些，慌忙撤手，手足無措，語無倫次的說道：「那個……不好意思啊。我……這個……今天天氣真好啊。呵呵……」
陸凝霜撫了撫鬢角，將髮絲挽在腦後，雙眸如同一泓秋水，清澈見底，臉頰上一抹淡淡的紅暈，在陳闖看來，是那樣的攝人心魄。柔美的聲音，如同動人的天籟，輕輕響起：「沒關係。陪我……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