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科室提單 文 / 京都狼
這個暑假，李然心裡無比煩悶，是繼續上學還是步入社會呢？他現在已經再清楚不過了，自己的這家學校是正規大學的進修學院，不管你念多長的時間，都不會發給你憑的。奇怪，上學的時候怎麼不問問清楚呢？哎！要說中專畢業時候是1994年，那個時候能有個學上就不錯了，社會上又沒有什麼私立大學，怎麼可能想到拿憑呢。不過現在看來，憑的確是重要啊。這一年，暑假期間，李然也在晚報上尋找了幾家大學，但是沒有一家是可以發憑的。
明年香港就要回歸大陸了，也不知道香港仔黃維97年以後還打不打算來大陸打拼。李巖拿起了父親辦公室的電話，順手給香港黃維家撥了個號，電話的那頭居然通了！肖楠去美國的之後，李巖曾經給他打過幾個電話，可就都是告訴李巖：沒有這個電話號碼，請查證後在撥。看來，父親這裡的電話是可以個香港打的。
李巖正在胡思亂想著，電話的那頭傳來了一個中年女子的粵語聲音。
「喂，您好。我叫李然，是黃維的同學。」李然抱著試試的心裡說道：「請問，黃維在家嗎？」
「你是李然啊！常聽黃維說起你來。」使李然驚訝的是對方居然可以使用流利的普通話交談，但轉念一想，這其實也沒有什麼奇怪的。黃維說過從1994年開始，香港就開始了學習普通話的風氣，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普通話學習班的小廣告，上到六七十歲的老婆，下到五六歲的娃娃，大都自動的學過幾句，不過像是黃維媽媽講的這麼好的，估計還真是不多呢。：「你等等，我去叫黃維。」
黃維媽媽放下電話，李然可以從聽筒中清晰的聽到她大聲的喊叫著：「黃維，黃維。你同學李巖從大陸打來的電話。」
估計黃維住的房子也不大，黃維媽媽話語剛落，電話聽筒的那頭兒就傳來了香港仔的聲音：「嘿，李然你小子，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肖楠怎麼樣？班長瘦了嗎？你學習跟上課了吧？」
一下子把李然搞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肖楠去美國讀預科了。班長回連雲港的外貿公司了。至於我嗎？我正猶豫明年還要不要上呢？」李巖嘴上嘀咕著，心裡卻是有些惆悵。不知怎的，有種人去樓空的感覺。
「咱們那個學校不發學歷的。上不上都兩可。」黃維想都沒想的就對李然說道：「估計大家上那所學校都是有目的的。比如說班長搞個進修的帽子，回自己的外貿公司可以有提升的計劃。而我是想找個落腳的地方，瞭解一下大陸。對了，肖楠早就想去美國了，怎麼他沒有和你說起過？」
「肖楠，他早就要到美國去了嗎？」李然心想，那他還和人家姜婉談的哪門子戀愛啊？這不是場沒有結果的戀愛嗎？
「我剛上學的時候，肖楠就和我說過，來這裡上學只是補補英語。一句英語都不會以後，去美國讀預科都比較費勁兒。」黃維頓了頓，見李然不說話，怕他不信，又補了一句說道：「他爸爸是市外貿公司總經理對吧？早就給他鋪好路了。」
李然真的是無語了，自己這個徒弟對大陸的事情怎麼好像比自己還清楚呢。這麼想想，肖楠追姜婉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早晚要到美國去了。：「說說你吧，你不是有打算97年以後來這裡闖闖嗎？」李然想起肖楠的事情就頭疼，於是換了個話題問黃維。
「我一不能喝白酒，二不會讓煙，三不會拉關係。在大陸混不來的。」黃維電話那頭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不過和包甲號合夥買了小院子，總算過去上學也沒白費。我現在在澳洲讀預科，以後也可以拿到個像樣子的憑回香港。」
李然早就料到了黃維97年以後不會到大陸發展，雖說他讀書的那半年很入鄉隨俗，也學到了不少拉關係的酒桌化，但到底那些都是皮毛。要想真的幹出點什麼成績，就憑他那圓滑度還差的很多。「以後，在澳洲上完學，不打算來這裡了嗎？」李然還是不死心，總希望大家以後在同一個城市。
「看發展吧。不過現在這個樣子，我感覺還是在香港好些。那個澳洲的學歷到大陸不過就是找個你們說的白領做做，每天累得要死，也沒有很大的前途。我在那裡不熟悉關係，沒有發展的。聽說包甲號打算留學後回去，我看他可以的。」黃維輕笑了一句，不打算再說自己的事情了。他知道李然一個人上學，想把他勸說回來，於是換了個話題對李然說道：「你和我常說的那個朋友，遠山怎麼樣了。他不是和你在同一座城市嗎？」
「遠山」李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遠山的消息了，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遠山深深的感到做醫藥代表可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容易。
這是他不知多少次去醫院給科室主任塞錢了，但是都沒有人收。現在不知道怎的，自己已經成為了行賄的工具，還把錢賄賂不出去。
業務經理讓遠山負責兩家三甲醫院和五家二甲醫院。所買的藥品雖然是各個不同藥廠的，但大多是抗生素類，倒是不用一一熟悉，反正都是換湯不換藥的產品，只是商品名字變變而已。
藥劑科那裡遠山自是已經跑斷了腿兒，不過這也不是靠勤勞能有效果的。雖然各個醫院的規矩不同，但大多是每週三或週四藥劑科主任接待醫藥代表登門闡述藥品的藥效。沒有關係只能是大早晨的去排隊，遠山忽的發現這醫藥代表似乎不比病人少似得，而排到自己闡述藥品藥性的時間大約也就是那麼一兩分鐘的時間。他知道這都是白搭，但好歹每次都去能和藥劑科主任混個臉兒熟不是嗎？
現在有的藥劑科主任一見到遠山，張口就問：「不是來過了嗎？怎麼又來了？」遠山只得是報以憨憨的一笑，心裡卻想，認識了就好，這總比生面孔好的多吧。
醫藥公司的業務經理給遠山出主
意說要先找個科室向藥劑科提單，說本科室需要咱們公司的藥品，這樣藥劑科才會把藥品報到藥事委員會去。這提單的價格，遠山也都打聽過了，一般是一千元到兩千元。
公司批給了遠山一千元的提單費，遠山為了保險自己又往信封裡面多塞了一千元。要知道，這科室主任用手一摸信封就知道裡面大概是多少錢，他可不想好不容易人家願意收錢了，卻因為錢少而拒絕了自己。
這一天，遠山像是往常一樣，早早的來到了某醫院。
大內科的黃主任是唯一一個和遠山聊過兩句的人，聽以前跑過這家醫院的業務員說，他是最容易拿下的一個科室主任，而且作為內科主任在醫院裡的地位舉足輕重。
「又過來啦？」門診的走廊裡，黃主任手裡拿著個水杯，一眼就認出了遠山，看來今天的心情不錯，還和遠山微笑著點了點頭兒。
「哈，是啊。主任這是去病房嗎？」遠山微笑著，心中卻是一場的緊張。這黃主任很難有單獨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間，不是在門診室裡有一堆病人候著，就是在病房裡查房有一堆實習大夫跟著。
「對，我去病房查房。」黃主任加快了腳步。
聽了黃主任的話，遠山心中一陣狂喜，這應該是個把信封塞給他的好機會吧。遠山緊緊地跟在黃主任的身後，手伸向了書包裡面，摸向了那個半鼓的牛皮紙信封。業務經理說了，把信封一遞給科室主任，他就會明白的。遠山心裡想著，卻不知怎的遲遲不敢行動，他已經在這上面失敗多次了。想到今天主任心情好，又難得是沒有別人的時候，遠山書包裡握信封的手上滲出了毛毛的細汗。臉色也隨之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