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桑迪;威爾的邀請 文 / 煙雨料峭
桑迪·威爾,自己眼前的這個年過半百的老者,就是那個在後世幾乎可以跟『交易』這個詞語畫上等號的金融大鱷?被傑克·韋爾奇譽為『他的經歷像神話一般不可思議,他是可以用空氣賺錢的人!』的那個花旗集團的掌控者,華爾街的掌門人?
幾乎憑借一人之力將旅行者集團從七百萬的一家小公司帶領成年盈利二百多億美元,可以跟大摩,高盛,花旗相提並論的金融巨艦的桑迪·威爾?
到現在傑斯特還記得後世旅行者集團跟花旗銀行合併組成花旗集團那個龐大大物讓全世界驚掉下巴的世紀案例。
在那個年月裡,桑迪·威爾就是華爾街之神,俯覽終生。
傑斯特壓下心底的震驚,他不知道自己的爺爺是如何跟桑迪·威爾相認識的,據他所知,他爺爺自從來到美國後一直是在西海岸生活,而桑迪·威爾卻是居住在東海岸。
傑斯特的爺爺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便笑著說道:「你不知道嗎?我五十年代的時候曾經去康奈爾大學讀過一年書,當時跟桑迪是室友,我們就是那時候認識的。」
原本滿臉愁容的桑迪·威爾聽到傑斯特爺爺的話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了懷念的神色:「當時李是學校裡年紀最大的學生,而且是一位黃種人,你知道的,那時候麥卡錫主義盛行,種族歧視也是,不只是黑人,亞洲人,我們這些東歐來的猶太人也不怎麼受歡迎,當時李四十多歲,孔武有力,他跟那些其他不敢反抗的亞洲人不同,我有一天親眼看到他把一個比他高出一頭校橄欖隊四分衛給扔到了冰冷的水池裡,才有了跟他交往的想法。」
「也許就是上帝的安排,後來我從工程學院轉到政治學院的時候宿舍也調換了一下,竟然跟你的祖父一個房間,也正因為此,我才迷上了你祖父的廚藝,我很喜歡吃你祖父做的中餐。」
傑斯特倒是有些驚異的看著自己的爺爺,他可沒有自己的爺爺是康奈爾大學畢業生的記憶。
「當時你奶奶生病,你大伯那時候還年輕,一個人還撐不起來,我不得不終止了學業回了舊金山,一晃三十多年了……」傑斯特的爺爺也開始了回憶往昔的崢嶸歲月,「後來桑迪事業有成後,有時間來西海岸就會來找我,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一飽口腹之慾。」
桑迪·威爾聽了卻是搖了搖頭,臉上再此出現了先前灰敗之色,有些自嘲的說道:「我算什麼事業有成?人已過半百一事無成,甚至還要面臨被掃地出門的下場。」
「桑迪,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這都是你自己的猜測而已……」傑斯特的爺爺又開始開導起來。
「掃地出門?」
傑斯特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他以前看過桑迪·威爾的資料,到不是特意,像這種一舉一動都能夠影響一個國家走勢的大鱷,他想要不去關注也是不可能,因為隨時隨地都有他的新聞。
他是記得桑迪·威爾八三年被提升為運通集團的總裁,這個位置看著很高,但運通集團是實行ceo負責制,總裁是沒有多少實權的,而後他又在八五年被迫辭職,然後陷入了長達十幾個月沒有工作的日子,那幾乎是桑迪·威爾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他覺得他被整個世界拋棄,當時的他甚至產生了想要就此平淡過完餘生的想法。
原本這對很多人來說也許是一個不錯的結局,拿著賣掉運通公司股票後得到的幾千萬美金過富家翁的生活,也許這很適合其他人——比如一些沒追求者,但絕對不會適合桑迪·威爾這個永遠充滿了夢想,激情跟無盡精力的野心家。
他從布魯克林區的貧民窟走出來的那一天他就發誓,他一定要成功的,他不能容忍失敗。
不過傑斯特記得他被運通掃地出門是在明年,可不是現在,他現在應該還是運通集團的總裁,運通下一任ceo最有可能的接班人之一,華爾街裡面炙手可熱的人物。
然後傑斯特從自己的爺爺跟他的對話中透露出的信息上慢慢的拼湊出了一張略顯完整的信息圖。
簡而言之,就是桑迪·威爾覺得他被人陷害了。
他剛剛把公司交給自己的一項大業務給搞砸了——在公司裡處處受到掣肘的他沒能把一家叫做消防員的基金帶出困境,然後公司裡就出現了彈劾他的小道消息,這裡面具體的過程傑斯特沒搞明白,不過他從桑迪·威爾那憤恨的咒罵似的語氣裡不斷的聽到一個叫做郭士納的名字。
這個名字傑斯特也聽說過,實際上在後世任何一個學有關計算機專業的人稍微的瞭解下計算機的歷史的話都會聽到這個名字。
他倒不是什麼著名的計算機專家,也不是發明了什麼高深的算法或者便用的語言的奇才,他做的比這些更要有難度,專業跟偉大的多,因為他拯救了世界上最具有影響力的一家計算機公司——藍色巨人ibm。
他就是被公認為ibm歷史上最偉大的首席執行官跟董事會主席的路易斯·郭士納。
被譽為跟傑克·韋爾奇一樣的,世界上最好的管理者之一。
而他拯救藍色巨人的案例跟傑克·韋爾奇拯救ge的案例一樣,是每一個讀商科的學生都必然會學到的內容。
當然,現在的ibm正處在他們的巔峰,無論是大型機還是個人機業務都是蒸蒸日上,當然不需要人來進行拯救。
跟桑迪·威爾一樣,郭士納也遠遠的沒有後世的名氣跟地位。
恰好,郭士納此時也在運通公司任職,這位運通百夫長卡創立的最大功臣的理想就是從老羅賓遜手裡接過運通集團的大權,而桑迪·威爾也是這麼想的。
可惜的
的是,這兩位運通集團裡第二跟第三順位的權力者都沒能完成這個目標。
先是桑迪·威爾會在明年被排擠出運通集團,然後郭士納也會在八七年出走,最後登上運通掌門人寶座的人出人預料,他是名不見經傳的斯坦福·威爾捷。
之後桑迪·威爾才恍然大悟,然後跟他的這位在謝爾森證券時的好友恩斷義絕。
然後,就是這兩位被運通掃地出門者分別開啟了一段華麗異常的表演,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一個從一家七百萬美元的小公司開始,走向了成為了華爾街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銀行家的道路,而另一位則成為了ibm的救世主。
傑斯特看到被自己的爺爺開導了半天,臉上灰暗之色減弱了許多的桑迪·威爾,談笑間也不時的露出幾個笑容。
他知道現在的桑迪·威爾還沒有徹底的死心,他還想要在最後的年度財報出來前做最後的一搏,只要他能夠把消防員基金帶出困境,他還是有機會的,但是等到一年之後,他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沒有人會嫌棄自己的錢少,既然有這麼個機會,傑斯特也沒有打算放過去抱住這麼一個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超級牛人金大腿的想法,但現在還遠遠的不是時候。
他是想要作為合夥人的身份跟桑迪·威爾合作,跟不是作為一個長輩對後輩的提攜。
像是桑迪·威爾掌控欲如此強烈的人物,他是絕對不可能成為誰的手下的——他連跟隨了自己整整十六年,視若子侄的傑米·戴蒙在權力相爭下也可以毫不猶豫的捨棄。
但等到他徹底絕望,想要從頭再來的時候,傑斯特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機會。
自己不會去試圖掌控這尊恐怖的巨鱷,這個世界沒人能掌控他——連聯邦法律他都視若無物,自己只會跟隨他,跟隨他的那一家七百萬美元的商業信貸公司演變成世界級的金融巨鱷,劫取到驚人的利潤。
但這都要自己給他留下足夠的印象,不然到兩年後他想要東山再起的時候,他怎麼會想得到自己。
傑斯特如此想著。
可能是傑斯特的爺爺也想要誇耀下傑斯特的過人之處,他便向著桑迪·威爾說著傑斯特最近所做的事情。
本來聽到傑斯特在做電子遊戲的時候桑迪·威爾眼中還閃過了一絲不屑的神色,他剛想要出口勸誡傑斯特不要繼續再做電子遊戲,桑迪·威爾這個運通集團的高層無比清楚最近這段時間有多少人有多少資金陪著達利而殉葬。
可以說,現在的華爾街的那些投資者眼裡,電子遊戲行業可能是屬於最不被他們看好的行業了。
但當他聽到傑斯特靠著第一款遊戲在第一個月就拿到了六千萬美元的第一批訂單跟第二批追加的三千萬美元的訂單的時候,這位未來花旗集團的掌門人直接驚訝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傑斯特,腦海裡浮現出了一份他不久前剛剛看過的一份報告,正是關於現在市面上銷售的極為火熱的街機《美利堅方塊》,在華爾街有些人也認為電子遊戲很有可能隨著《美利堅方塊》的火熱而復甦,而火星娛樂極有可能憑此複製達利的成功。
但桑迪·威爾卻對這個言論嗤之以鼻。
他直截了當的下了自己的評語,也許街機市場會有一定程度的復甦,但只要家用電子遊戲機不能恢復往日的榮光,那電子遊戲就是一個沒有絲毫投資價值的產業。
而就目前看,家用電子遊戲機還是一如既往的一潭死水,達利的遊戲機依然在低價清倉。
這些傑斯特自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話,他也不得不佩服桑迪·威爾精準的眼光。
這個從來沒幹過這一行的人看準了電子遊戲行業的本質——家用機才是一切的核心。
實際上,街機受到達利衝擊還是比較小的,街機能夠存活下來是因為,一台街機首先要過街機店老闆那一關,那些粗製濫造的遊戲無人問津,街機店的老闆自然不可能去進那種機器來賠錢。
而玩家沒有被粗製濫造的街機遊戲傷害,自然不會像家用機那樣,對街機擁有那種不可調和的敵視。
「你的公司叫火星娛樂?就是那家生產了《美利堅方塊》的遊戲公司?」桑迪·威爾的記憶力超群,那篇關於《美利堅方塊》的報告他實際上只是掃了一兩眼,但大體的核心內容,卻像是背誦後牢牢的刻在腦子裡一樣不會遺忘。
「是的。」傑斯特也有些奇怪,桑迪·威爾竟然會知道自己公司的名字。
「我看過關於你公司那款遊戲的報告,運通的分析師稱,這款遊戲價值數億美元。還有就是,我的小女兒很喜歡你製作的這款遊戲,為此為了不讓她天天去那些街機廳鬼魂,我不得不花費一萬美刀托關係搞到了一台,自從我把它搬回家之後,我家裡的人竟然都成了它的粉絲。」
桑迪·威爾笑著解釋著,然後他話音一轉,表情認真的對著傑斯特帶有讚賞意味的說道:「我聽說了你在一開始的那次推廣,雷厲風行,很大膽也很有自信,似乎你肯定你的遊戲必然會大獲成功,自信是極為難得的品質,而我也聽說了你跟施威爾集團他們的談判,整個過程充滿了對利益的渴求,這讓我看到——你有成為頂尖金融家的天賦。」
然後他向著傑斯特伸出了一隻手,臉上依舊是那種極為欣賞的表情:「傑斯,作為一名長輩想要問你一個問題,有沒有興趣來華爾街做一名金融家呢?」
然後傑斯特就有些無語了,看來現在的桑迪·威爾只是覺得
就算他這次當不了運通的掌門人,以他的資歷離開了運通依然可以去的地方很多,但他絕對想不到從明年離開運通開始,他就要開始長達十幾個月的失業生活,對於他這種自詡為頂級金融家的人來說,失業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因為失業就代表了整個行業對你失去了本來應該擁有的信任。
要不是那篇《財富》雜誌為他寫的那篇章,恐怕他連靠著商業信貸公司東山再起的機會都不會有。
而且從事金融行業也確實不是傑斯特的興趣,儘管他知道這一行比做遊戲賺錢一百倍,但他對這一行一竅不通,看著桑迪·威爾伸在自己身前的那種有力的手掌,傑斯特思考著拒絕的措辭。
傑斯特只做自己擅長的東西,然後把自己不擅長的人交給擅長的人來幹。
他也伸出自己的手掌跟桑迪·威爾的手握在了一起,畢竟桑迪·威爾是自己的長輩,讓對方就這麼尷尬的伸著手也不是事。
「桑迪爺爺。」
傑斯特覺得,既然桑迪·威爾跟自己的爺爺平輩論交,儘管雙方的年紀差距很大,但自己喊對方一聲爺爺也是應該的。
然後他繼續說道:「我製作電子遊戲是因為我喜歡它們,我喜歡製作它們的感覺,喜歡完成它們後的愉悅感,被其他人贊同的成就感,至於《美利堅方塊》能夠成功對我來說也是意外,這只是我的一次不成熟的嘗試,我的夢想就是做出最好的電子遊戲,能夠讓這個行業再次復甦,讓遊戲重新變得流行,不為別的,這是我的夢想。」
桑迪·威爾聽了臉上倒是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看向傑斯特的眼光更加欣賞起來。
「每個年輕人都有資格追求夢想,我當年也是——不過我當初的夢想是成為像法蘭克·高爾那樣的頂級工程師,但我在康奈爾大學裡全美國最好的工程學院讀了一段時間之後我根本不是那塊料,那些物理數學搞得我頭昏腦漲,所以我轉去了一個沒有絲毫用處只知道耍嘴皮子的專業學政治學,在這裡我最大的收穫是認識了你的爺爺,我最好的朋友。」
可能是剛才傑斯特爺爺的勸解起了作用,桑迪·威爾的神色回復了往常,沒有了傑斯特剛剛進到房間時看到的他臉上的頹廢之色,相反,而是變得充滿自信,也許是心情變好,也可能是看傑斯特是位難得讓他滿意的人才,他便開始進行熱情的演講。
「……傑斯,我聽說你在ucla剛剛上完大二,讀的是電氣工程?這個專業不錯,不過你也應該多讀讀哲學跟歷史,他們對於一位商人尤為重要,幸好你沒讀商科,我很贊同吉姆·羅傑斯關於此的結論,這個專業一無是處……嗯,如果你大學畢業之後覺得電子遊戲還是沒有什麼起色,而又沒有什麼更好的事情來做,你可以去紐約找我,我會帶你去看一個你從來沒有見識過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你將會享受到,掌控一切的美妙感覺。」
「謝謝!」傑斯特說的很誠懇,他可以聽得出對方言語裡面作為一個長輩的善意,當然,他也聽過吉姆·羅傑斯在哥倫比亞經濟學院教書的時候經常對學生說的那段話。
「學習歷史和哲學吧,幹什麼都比進商學院好;當服務員,去遠東旅行。」羅傑斯在哥倫比亞經濟學院教書時,總是對所有的學生說,「不應該來讀經濟學院,這是浪費時間,因為算上機會成本,讀書期間要花掉大約10萬美元,這筆錢與其用來上學,還不如用來投資做生意,雖然可能賺也可能賠,但無論賺賠都比坐在教室裡兩三年,聽那些從來沒有做過生意的「資深教授」對此大放厥詞地空談要學到的東西多。」
傑斯特對此不想要做過多的評論,儘管吉姆·羅傑斯是世界上最好的分析師。
而正如之前桑迪·威爾說的那樣,傑斯特兩年之後,的確要去找他。
不過可不是為了跟隨他進入金融業,而是想要搭上那一條還沒人能預見得到的巨艦。
而那個時候,正是桑迪·威爾在人生最低谷準備東山再起的時刻,如果自己不加入,那不是太蠢了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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