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獨孤冰冰 文 / 馬潛溪
楓林鎮。距謝家千里之外。
呂府。
「卉兒，你實在太意氣用事了！」呂公一撫袖，長歎了一口氣，對跪在眼前的女兒十分惱怒，男人三妻四妾本來就十分正常，更何況那男人是謝家族長，兼且並沒有冷落呂卉，不必到如此地步。
早在半個月前，呂卉母子還在路上的時候，呂公已經知道此事，因為謝家在楓林鎮的執事突然打道回府不再照顧呂家，走之前將原委說得一清二楚。
呂公長搖頭歎息，「我若大的呂家要是沒有謝家照應，將來在楓林鎮的日子恐怕要難了。」
此時門外管家敲門進來，道：「呂公，獨孤家主造訪。」
「哦！」呂公起身，不知道這楓林鎮第一大家族此時來造訪是何意，「快快有請。」
「哈哈，呂公，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啊。」門外未見人影，已經聽到其爽朗的笑聲了。
片刻後，一位虎背大漢大跨步走進門來，身後跟著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身材修長，膚色雪白，五官玲瓏，明眸皓齒，端的一個美人胚子，只是眼色略冷，隨意地向呂府四周掃過，在謝呂忌的臉上頓了一頓。
呂公忙迎道：「獨孤家主親自登門，真是讓寒舍蓬篳生輝。」
「呂公何必客氣，你我雖有些時日不見，但是交情依舊還是不減當年啊。」獨孤家主大喇喇地坐到上首一張椅子上，道：「還記得你我兩家當年訂的娃娃親嗎？」
呂公一想，原來為此事而來，十多年前因為呂家與謝家攀上了親，呂家在楓林鎮榮耀一時，各家族都來巴結，其中獨孤家主獨孤淵有一獨女，說將來要與呂家結為姻親，至於與呂公哪個公子結親當時倒是沒定。如今呂家沒落，難道獨孤淵此來是為了退親？
「原來是那件事，不過是個玩笑，笑過就算了。」呂公輕描淡寫道，他怕當眾被人退親更難堪。
「話怎麼能這麼說，我獨孤淵說話向來一言九鼎，說過的話怎能不算數呢。」獨孤淵擺擺手，斬釘截鐵地道。
「這……」這番話倒真是出了呂公的意料之外，應該說呂家和謝家的事情鎮中人都大概有所耳聞，謝家在楓林鎮的執事應該早就公之於眾了。現今的呂家在楓林鎮不過是無根的漂萍，遲早會失勢。
「不瞞你說，獨孤冰冰是我的獨女，我當然要為她選最好的夫君。」獨孤淵道。
「只是……」呂公欲言又止道，「我呂家人才凋零，即便最出色的呂雄也不過是中下之資，如何配得上令愛。」
「恕獨孤某斗膽，能不能將呂家一眾小輩都叫出來，讓小女挑挑看有沒有中意的，就算沒有中意的也要挑個最滿意的，不負當年我們許下的諾言。」獨孤淵拱手笑道。
「這……」呂公向管家一揮手，算是答應了，獨孤淵既然如此說了自己也不好說什麼，畢竟自家小輩與人家相差實在是太遠了，舔鞋都未必配，挑一下也不算丟臉。
「呂公放心，小女獨孤冰冰絕對算得上是人中鳳凰，在楓林鎮小一輩中恐怕還沒有人的天賦能及得上她。不僅修為是玄者五階，而且還是卷軸大師。」獨孤淵傲然地自賣自誇道。
「卷軸大師！」呂公愕然，卷軸大師那可是萬中無一，這是傳說中連皇室都不敢殆慢的人。
此時一眾小輩都來到了廳堂中，站成一排，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宛如看到了一個仙子一般。
獨孤冰冰一個個看過去，皺著眉頭，時不時地搖搖頭，直到看到身形挺拔的呂雄，她才微微停頓，不過只是微微，片刻後她還是搖了搖頭，轉身無助地望著父親。
「都不滿意？」獨孤淵假裝愕然道，其實所有的結果都在他意料之中。
「讓獨孤家主見笑了。」呂公不好意思地道，人家要是能看上呂家的人那就怪了。
「無妨。」獨孤淵大手一擺，豁然道：「咦，不是還有一位公子嗎？這位是……」
那站在呂家子侄之外的正是呂忌，此時剛好被獨孤淵問到。
「在下呂忌，是呂家外孫。」呂忌淡然回道，他對這一幕相當不滿，自己這些表兄弟全成了商品了被人家一件件地挑著。
「就他了！」獨孤淵一拍桌緣道，「冰冰，你看怎麼樣？」
出人意料的是，那獨孤冰冰竟然低垂螓首，靦腆地點了點頭，臉上現出一陣緋紅。
呂公一陣錯愕，天之嬌女怎麼會看上自己這個廢物外孫呢。
呂雄等人也是以訝異的目光看著呂忌，一番談話下來，他們知道獨孤冰冰一定會在他們中間選一個當丈夫，但是所有的人都沒想到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竟會被一個外人搶走。
呂忌頓時感覺體內一絲絲玄氣從四肢百骸間悄然而生，慢慢進入到氣海中，是忌妒！周邊一眾表兄弟都在深深地忌妒自己。
這種感覺讓體內的玄氣越來越濃郁，過了片刻才漸漸止歇。
管家看了呂忌一眼，心想：這玄徒一階的小笨蛋，上輩子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被獨孤家的小姐看上了！
呂忌背後那道玄氣剛一停歇，此刻竟然又有一道玄氣比之前更為狂猛地撲了過來，陡然間衝進氣海，讓呂忌猝不及防，全身一陣抽搐，頓時一股無比舒泰的感覺襲遍全身。
玄徒四階！
「又有誰在忌妒我？」呂忌不明所以，轉身向四
周看去，只見那管家正以一種莫名的眼神望著自己，若是平常，呂忌根本看不出這種眼神就是忌妒，畢竟管家那老頭活了大半輩子，吃了的鹽比呂忌吃的米還多，極善隱藏情緒，但現在呂忌卻深深地感覺到了對方的忌妒。
管家看著呂忌的眼神一驚，慌忙避開了對方的眼神，這一刻竟有一種被對方看穿的感覺，就好像赤著身子站在了對方面前，忙轉身溜了出去。
「呂公覺得怎麼樣？」獨孤淵笑道。
「那自然是極好的。」呂公忙拱手道。
「太好了，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條件，希望呂公能答應。」獨孤淵微微欠身道。
「請講。」
「呂公也知道，冰冰是我的獨女，所以獨孤某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呂忌能入贅，我獨孤家也好香火永傳。」獨孤淵道。
「入贅！哈哈！我說呢，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好事。」當中一位少年笑得前仰後合，入贅這種事情在什麼年代都是對男子最大的侮辱。
呂雄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剛才還因為獨孤冰冰沒有選自己有一些失落，現在看來完全沒這個必要了，呂家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入贅的。
「這……絕對不行！」呂公毅然道。
「呂公先不忙。」獨孤淵續道：「我知道這對呂忌不公平，對呂家也不公平，因此，我們也會做一些補償。」
說話間，獨孤冰冰從袖中取出一卷黃錦卷軸，還有一卷紙。
「呂公，作為補償，這是卷黃錦卷軸是一套三階功法，若是有了這套功法，我相信呂家的公子們也照樣會是楓林鎮中的翹楚。」獨孤淵輕輕攤開卷軸，同時把那一卷紙往前一推，道：「這是幾間店舖的地契，也一併送給呂家。以後呂忌進了我獨孤家就是我的半個兒子，他得到的將會是獨孤家的所有。」
呂家的一眾少爺早已經目瞪口呆了，看著桌子上的黃錦卷軸，說不出的激動，要是能得到三階功法，那修煉的速度將無法想像，呂家差就差在沒有像樣的功法，所以到現在還是沒有一個人能突破玄者。
呂公看了一眼桌上的兩件物事，不得不說，這兩件東西對自己的確很有吸引力，光是這三階功法就足以讓呂家在楓林鎮中立足，還有幾間店舖，也可以解決呂家銀根短缺的大問題。
獨孤淵用雙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打著，他此來早就算好了一切，還沒等呂忌母子到達楓林鎮，他就已經得到了準確的消息，因而呂忌母子前腳踏入呂家，獨孤淵後腳就跟了進來，無論如何要下好這步棋，獨孤家才能有未來。
「入贅！哈哈。」呂忌不怒反笑，道：「不知道獨孤小姐看上了我哪一點，竟然不惜代價要招我入贅。」
「公子，我們能不能借一步說話。」獨孤冰冰輕聲軟語道。
「如你所願。」呂忌不知道這個少女到底要耍怎樣的花招。
二人進入了後堂。
呂家所有的少年都期待著這個廢物表弟能答應了這門親事，三階功法想想都激動。
「你是早知道了，我已經被謝家趕出了門，有什麼圖謀明說吧。」呂忌開門見山地道。
獨孤冰冰看了呂忌一眼，心道這小子也不傻，怎麼會才玄徒一階，「那我就直說了，我是誠心想招你為我的夫君，縱然我也不喜歡你。」
「是嗎？」呂忌一愣，沒想到這位如此靦腆害羞的少女竟能說出這麼大膽的話來，趁機佔便宜道：「不喜歡我，那你能忍受與我同床共枕嗎？」
「那又怎樣，為了家族，我獨孤冰冰什麼都願意去做。」獨孤冰冰並不理會呂忌的輕薄，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堅定，「據我所知，你已經被謝家驅逐，而失去靠山的呂家也很快就撐不下去了，你既然自稱為姓呂，難道不想為呂家做點事情嗎？」
「也許你說得對，姓不姓謝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入贅不入贅本也無所謂，為了呂家我也可以像你一樣犧牲自己，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看上了我什麼？」呂忌認真地道。
「如果我所知不差的話，你就是因為修煉天賦極差才會被謝家排擠，因而連累你娘。」獨孤冰冰邊說邊在椅子上坐下來，一番話好像早有準備，此刻說來有條有理，「但是我看中的並不是你的修煉天賦，而是謝家傳承多年的器魂。你可能不知道，我獨孤家的器魂也是錘子，但是與謝家器魂仙錘相比，確實是不可同日而語。若是能與謝家連姻，將來我獨孤家的孩子就不會再屈居人下，也不會再受他人欺侮。」
說話間，獨孤冰冰伸出右掌，心神一動，只見掌上一隻淡黃色的錘子，比手掌稍大些，發出瑩瑩亮光，其上有八道白色閃電「辟啪」作響，這種閃電是錘子帶有的獨特效果，也正是它能克制輕靈劍器的原因。
器魂算是天生，卻也不是真正天生的，而是祖上一代代傳下來的，每一位先祖有了自己更深刻的理解，或者是修為突破到了一個更好的境界，器魂才會好。而擁有器魂的後代，天資會更高，運用武器時就能學習更高深的玄技。
「你能不能將你的器魂給我看看？是好是壞？」獨孤冰冰認真地道。
「你能不能把你的咪咪給我看一下？是大是小？」呂忌沒好氣地道，他此刻正生氣的是獨孤冰冰看上的竟然是謝家的東西，而他最討厭的就是謝家的東西，若是對方看上的是自己的俊朗外表，興趣也就同意入贅了。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繼上官二姐妹之後的落井下石。
「**！堂堂謝家少爺說出的竟不是人話！」獨孤冰冰嬌喝一聲，收起右掌，真想一巴掌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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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們本來也沒把我當人看，在你們眼裡我不過是頭種豬而已。」呂忌無所謂地道。
「種豬？」獨孤冰冰「撲哧」一笑，她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少年也有可愛的一面，隨即歎了一口氣，道：「你若是真想看，待洞房花燭夜也不遲。」
「嗯，你若是想看我的器魂，待到洞房花燭夜也不遲。」呂忌原話奉還道。
「這麼說，你是同意了？」獨孤冰冰眼中一亮，道。
「沒，沒！豬才同意了！」呂忌急道，沒想到這位獨孤小姐比自己還無賴，擺了擺手表示沒折，道：「給你看一看我的器魂也罷，希望你看了以後能死心，我是謝家最沒出息的，因而器魂也是最沒用的。」
說話間，呂忌手掌一伸，一個紫色的小錘懸在空中，九道淡白色的閃電如蛇信般在其周圍緊緊環繞。
獨孤冰冰頓時石化了，口中念道：「赤、橙、黃、綠、青、藍、紫！」
聽父親常說謝家的器魂已經在一個很高的水準，族內有嚴格規定子嗣不能與天資低下的人通婚，所以數百年來，謝家的器魂已經大多為藍色，赤、橙、黃、綠、青、藍、紫依次而上，藍色錘又稱王侯錘，是當之無愧的王者，而其族長更是七鳴藍錘，可以穩壓劍皇一籌，在商國中可以說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若是九鳴藍錘就是帝王錘，但是眼前的少年竟然是紫色的，沒錯，就是紫色的，而且周邊九道閃電清晰可見，若九條銀色小蛇。
獨孤冰冰忍不住一聲驚呼，櫻桃小嘴久久不能合上。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呂忌收走掌上器魂，他相信獨孤冰冰要的應該是那種深藍色的仙錘。
片刻後，獨孤冰冰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你的器魂不錯，但是你的修煉天賦實在太差了，興許這輩子還是沒什麼前途，不若當我的丈夫，我可以保護你一輩子，而且我們的孩子將來一定會很有出息的。」
獨孤冰冰這段話說得很認真，隨口說來就像是聊家常一樣，尤其是這樣一個動人的小姐，欣長的身材，浮凸有致，五官似白玉雕琢，至少呂忌是從來沒見到這麼漂亮的女孩。
「對不起，如果你看上的不是謝家的東西，我興許會答應你，但是你也許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從謝家出來。我不想從一座圍城中出來，又進另一座圍城。」呂忌誠心道。
「笑話！你以為你就能擺脫謝家給你的器魂嗎，以你的資質，沒有這個器魂，你連一灘爛泥都不是！」獨孤冰冰毫不客氣地道。
「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發誓這輩子不用謝家器魂，我也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呂忌的豪語讓獨孤冰冰心中有一絲動容，不過也僅此而已，「相比發誓，我更喜歡打賭。」獨孤冰冰笑道。
「你想怎麼賭？」
「三年內，你若是不能贏我，就入贅我獨孤家！」
「反之呢？」
「反之我就嫁給你！」獨孤冰冰道。
「不需要！」呂忌堅定地道。
「你不同意？」
「我只需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