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節 初聞羊鳴教 文 / xianlihou
鎮裡的貴族差不多都在鎮長府等著。自己鎮上出去的冒險者回來，總要給鎮上的其他貴族送份禮，講講自己的冒險經驗。
禮物倒還罷了。新匹克索鎮的這些貴族都是貴族官員，以及他們的家屬，沒有出去做冒險者的傳統，對冒險者，生活還是很好奇的。知道安格爾今天必然要來拜會鎮長，他們很早就來了。
安格爾和福列娜來到鎮長府，眾人見過禮，他便把準備好的禮物依次送了出去。
看到送過來的禮物，威爾鎮長心裡頗有些驚訝：六階的冒險者威爾又不是沒見過，但瞧瞧安格爾送上的禮物，這份身家可不是一般的六階能有的啊！看來，安格爾和福列娜的實力，不光是表面的六階這麼簡單。或者，他們跟了一個特別強的冒險隊？
安格爾和福列娜各自講了一段冒險故事，其他人聽的很入迷，威爾鎮長卻有些心不在焉。等兩人講過一段，他開口阻止了其他還想再聽的鎮貴族，表示另外有事情需要和安格爾他們商量。那些鎮貴族知道威爾鎮長的意思，紛紛起身告辭。
等其他人走後，威爾鎮長請兩人重新坐下，謝過安格爾的禮物以後，開口說：「安格爾，你聽說過羊鳴教嗎？」
「羊鳴教？不是元靈教嗎？」安格爾愣了一下，反問道。
「元靈教又是什麼？」威爾驚訝的說：「一個羊鳴教就夠我頭痛的，鬧騰了幾十年也不見消停，再出來一個元靈教…唉！」威爾長歎一聲，一臉的愁容。
聽說那個羊鳴教居然已經出現了幾十年，安格爾明白它應該和龍青霜的元靈教沒有什麼關係，便笑著說：「元靈教是某些地方貴族之中興起的一種宗教，信奉的其實還是祖靈，只是並非各族自己的祖靈，而是三族共同的元靈。」
祖靈信仰在諾拉社會是普遍存在的，聽安格爾這樣解釋，威爾寬心不少，說：「這樣說來，有個元靈教就太好了。那些羊鳴教徒如果能改為信奉元靈教，我也不至於這麼頭痛。但那些羊鳴教徒，可是背棄了祖靈信仰啊！」
「哦？羊鳴教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存在了幾十年，以前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安格爾雖然沒有信奉元靈教，祖靈信仰他還是有一些的。聽說居然有人背棄了祖靈信仰，他感覺很驚訝，又對威爾鎮長那個幾十年的說法感到懷疑，便追問了一句。
「以前你沒聽說過，那很正常。為了掩蓋這個消息，我們十幾個鎮子的鎮長可沒少費心思。」威爾先解釋了一下安格爾的懷疑，接著說：「其實，這個羊鳴教，並不是從新匹克索鎮最先興起的，我也是受了其他鎮子的牽連啊！」
訴完苦，威爾鎮長就把他，還有其他鎮長東麟西爪打聽來的一些羊鳴教的事情告訴了安格爾。
原來，羊鳴教是流傳於底層平民之間的一種自發形成的鬆散組織，雖然掛了一個「教」的名字，其實和龍青霜主導的那個很嚴格很規範的宗教差別非常大，根本算不上一種宗教。
這樣一個鬆散的底層平民組織能延續了幾十年，還是有一些本事的。所謂底層平民，在諾拉社會有著特定含義：無土地，無固定的生活來源，無穩定社會關係的平民。
說起來，盜賊團倒有幾分符合底層平民的定義。但正式的盜賊團背後有貴族支持，那可是平民的上層了。只有類似諾阿那樣自行組建的盜賊團，還沒打出名號得到貴族支持，又沒諾阿或羅賓的本事，混得有一頓沒一頓的盜賊團，勉強可以算是底層平民。
不過，趟不開路子的盜賊團也維持不了多久。所以大部分底層平民並不在盜賊這個行業裡。
諾拉的底層平民，其實集中在三族控制的腹地，特別是接近那些核心大城市的地帶。
在這些地區，由於三族處於絕對控制的地位，別說叢林，就是稍大一些的樹林也很少見，任何人遭受魔獸攻擊意外傷亡的事情，那怕只是很輕的傷，也都會成為當地的重大新聞，並引發一場圍捕危險魔獸的大行動。所以，在這些地方，平民的生命安全和可預期壽命都大大增加了。
但這些地區同樣也是貴族喜歡居住的地方。能安全一些，誰不願意呀！於是這些核心地帶就彙集了超過三族社會一半以上的平民人口，以及接近總數七成的貴族。很多大家族的根基，也都在這裡。
這是個什麼概念呢？對比一下吧，羅賓和諾阿建立的第一根據地，十幾個村子近萬平民，村貴族的數量四五十人。如果放在三族核心地帶，這樣的人口規模，也僅僅是一個最小的村子而已，而且貴族的數量還遠遠不夠，至少要增加到兩百以上才行。
人口密度這麼大，土地面積卻是有限的，而貴族還要佔去最肥沃的土地生產貴族物資，只會恩賜給平民很少的土地面積生產平民物資（這些地方平民根本別想擁有土地，土地都是貴族的，當然從事生產的還是平民）。在這種情況下，再怎麼精耕細作辛勤勞動，當地生產出來的平民物資總是不夠。如此一來，產生匱乏的第一個要素就具備了。
當然，放在三族社會的整體來看，平民物資的生產其實是足夠的。不要說那些邊境有大量的土地生產平民物資，就是離開三族核心區域一段距離，仍然屬於三族腹地的村鎮，也能生產出大量的平民物資，彌補核心區域土地不足造成的生產數量短缺的問題。
然而，另外一個要素發揮作用了：這些多出來的物資屬於誰？而且把這些物資組織起來流通，保證每一個社會成員的基本生活需求，是不是當權者關心的問題。
在地球，其實存在著完全類似的情況：大城市的生活成本為什麼那麼高，無非就是周邊的土地不足，很多物資
需要從很遠的地方運。當然，地球社會已經發展出了相當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可以保證大城市居民的基本生活花費不至於高到讓一般人承受不起的地步。
在諾拉，可沒這麼完善的制度。一切掌控在貴族手裡，那些大城市的平民，也是為貴族服務的。貴族集中在一起生活，需要很多平民生產的物品，諾拉的大城市人口膨脹到千萬規模的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但對這些為他們服務的平民的死活，那些貴族可就不會特別在意了。大城市裡花費高，對貴族來說也一樣。諾拉雖然沒有發展出地球上的科技，但發達的魔法技藝同樣創造出相當輝煌的明。當然，要享受到這些魔法明的成果，需要消耗的是大量魔法材料和魔晶。
三族核心地帶的貴族們，真是巴不得那些平民可以像構裝生物一樣不吃不喝的光幹活。那樣的話，所有的土地都可以用來生產提供給貴族的物資了。
而貴族扶持的商隊呢，主要是為了把平民手裡的貴族物資收上來，才不會專門為了平民的生活運送平民物資。
這就產生了一個地球上很有名的馬太效應：越是有錢的人會更有錢，窮人則會更窮。
擱在諾拉，這句話就變成了：越是手裡掌握了一些物資的平民，越可以通過商隊獲得平民物資。而那些三族核心地帶明明短缺生活物資的平民，偏偏更難通過商隊帶來的物資流通獲得自己的生活所需。
於是，一個悖論出現了：在社會最富足繁榮的三族核心地帶，反而有食不裹腹衣不蔽體的底層平民。這些人或者是因為沒有特別精通的工作技能，無法得到貴族的賞識，或者是因為年老體弱失去了養活自己的能力，拖累得整個家庭生活困難，總之，和地球上的貧民差不多。
而這些底層平民，還受到遷徙限制的。三族核心地帶沒有什麼能威脅到普通平民生命的魔獸存在，如果不受限制，那些平民完全可以自己遷徙到別的更容易生活的地方去。
正所謂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底層平民之中，經常會發生一些對抗貴族統治的事件。比如從所屬的貴族封地逃跑，偷屬於貴族的物資等等。但所有的反抗中，影響力最大的，還是羊鳴教。
羊鳴教的產生是一筆糊塗帳。按照那些羊鳴教徒的說法：有一天，某位慈悲的神靈同情底層平民的悲慘生活，便在底層平民中啟示了最初的三名使徒，讓他們獲得了與強大魔獸青羊溝通的能力，與青羊結為夥伴，離開那些讓他們感到痛苦的地方，去樹林裡無憂無慮的生活。
對於這個傳說，貴族是根本不信的：如果那個神靈真的存在，為什麼只賦予了那三名使徒與青羊溝通的能力，而不是其它更加強大的魔獸呢？
青羊又算什麼強大的魔獸？才四階草食性群居魔獸，羊王也不過五階，在諾拉分佈得倒是很廣，稍大一些的樹林就能見到。這種魔獸天性偏溫和，有些地方甚至馴養了青羊提供毛皮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