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9章 世俗終究不是世俗 文 / 裊裊寂寞
第259章世俗終究不是世俗
「真是清閒無憂的一天啊…好久沒有找到這種最自然的滋味兒了喔…生活真美好。」站在瓦屋前的院壩邊緣，夏陽舉目看向遙不可及的天空瀰漫上了燦爛晚霞，這一聲悠雅的輕歎似乎將全部的身心也放鬆了，帶著難得一見的懈怠與放肆的自由。
「霍，你莫要告訴我你厭倦從前的生活。」李九妹靜靜站立在夏陽身邊，晚霞的霞光旖旎在那清靈秀美的紅顏上、蕩起的那層漣漪般的光紋，恰似青春。接著有些挑逗地莞爾一笑：「覺得這些天過得很好嗎，那便日後也留在這兒了。」
接著又是豪爽地輕輕拍了拍尖挺的胸脯，嬌笑道：「我家可不缺口糧。」
「倒是求之不得。」夏陽轉頭淡淡一笑，無奈搖了搖頭：「只是九妹兒你看我這身子骨，還是個斷手的殘廢，真是不夠資格出現在阡陌江浦了哦…」
「哪裡話，我九妹兒可是啥都能幹，我要有口飯吃絕對少不了你的。」李九妹的話語盡帶踔厲風發…忽而倩臉悄悄一紅，帶了不好意思，低垂螓首慌忙支吾道：「不、不是，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是…」接著便是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
「…我會走的。」夏陽有些不忍地注視著李九妹，認真而苦澀地道：「因為，我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去做…九妹兒、謝謝你救了我，夏陽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你的。」
「走？你要去哪裡？回家嗎？」李九妹心中怦然一慌，更是驚慌地連連追問…努力將紅顏上的羞紅與失落埋葬，接下來的話語帶了無比的黯然**：「是的，你有你的家…夏陽，九妹兒只希望你過得很好…」
「你也一樣。」夏陽輕聲一歎。心中很明白李九妹的心，但更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無謂的優柔寡斷反而會更傷透這位女孩兒的心，果斷一點兒、雖然看似殘忍但對誰都也許更好。
李九妹的心真是被夏陽這隨意的一句話傷到了，登時感覺難言更失落的痛…幽怨的眸子悄悄嗔了夏陽一眼，嬌倔咬起的小嘴兒沒有言語，愈發覺得酸酸的想哭…
「九妹兒、開心點兒。」夏陽安慰地一笑，口氣很是輕鬆：「你們這離那瀛水城應該不遠吧，明天帶我去逛逛？」
「…哼，你倒是想得美，翻過後面這座大山可還有二個時辰的路裡呢。」李九妹倒是個開朗的人，心中的憂傷又被明日的憧憬帶過，指過屋後的巍峨大山後又轉身將目光看向長坡最低端的大江，接著道：「若是從下面的南溪江乘船前去，更久，足足四個時辰的水路。」
「如此說來…那我看算了。」夏陽微微皺起眉頭。
「嘿，你這人怎麼這樣！不是說好了要去麼。」李九妹登時又急了，嬌呼道：「你這成心是在耍本姑娘不是？」
「哪裡敢，我絕對只是在徵求你的意見而已。」
「那麼就這麼定了，明晨咱們去那瀛水城，本姑娘說了算。」
看著簡樸衣裳包裹著的常人難及的那股英氣與個性，夏陽著實有些喜愛李九妹的至情至性，何況是那般的純真…微微笑道：「九妹兒、那麼就你說了算。」
「莽…」
李大傻牽著大水牛出現在了屋前遠處的田埂間，夕陽照耀下的身影零落而拖長…不覺一眼間正如他身後的水牛一樣，只有模糊的影子徒留在血紅更寂寞的世界中…
「李大哥是你的親大哥嗎？」夏陽內心本來不想提及這個問題，但還是似乎隨意地問了句。
「不是。」李九妹輕輕搖了搖螓首，眸子看向遠處李大傻的身影飽含了心痛，似乎帶了輕聲的歎息：「在我十二歲的時候，也就是六年前，剛見到我大哥時他是瀛水城的一個乞丐，不知道被誰作弄將頭頂的頭髮剪成了一個黑色的『鬼』字，而且頭腦癡呆，人家都玩笑稱他為傻大鬼。那時他成天被些地痞**打，我爺爺著實看不順眼，便帶他理光了頭將他帶回家裡來了，反正我家不缺口糧。唉…只可惜大哥他的人生怕也只有一世如此了…」
「人生總是不一樣的，看開些。」夏陽微微拍了拍李九妹的秀肩：「我相信你大哥在你們的悉心照顧下，他活得很是開心與滿足。」
「但願吧…」李九妹目光怔怔的，愁腸百結地悠悠低歎。
「李大哥今天似乎闖禍了？」夏陽目光突然微微一凝，皺起的眉頭有些不可思議。
「啊？你說什麼？…」李九妹半點兒沒聽懂。
正在這個時候，轉角處的竹林裡衝出來了個匆匆忙忙的中年農夫，沿著小路一溜煙兒地狂追向李大傻，口中還在激越洪亢地呼叱著：「李大傻！你個傻兒給我站住！快些給我站住！」
怎麼回事兒？…夏陽與李九妹頓時滿臉儘是意外。
「是洞邊的周家。」李九妹的眸光貯滿了焦急，道：「也是在六年前，周家大兒周聖成為了修煉之人，聽說還進入了瀛水城一個名聲大噪的宗門，自此周家人很不待見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了，可以說是橫行在我們這個村子裡，與村人們甚是疏遠。此人正是周聖的爹周世雄，誰若是招到惹到，不但會吃盡苦頭、更會受盡屈辱。」
「你、你不要追、追我！」李大傻似乎是被這突然間的呼叱聲嚇到了，慌忙間回過頭，胖團團的臉慌裡慌張地變化，抬起手臂支吾喝道：「你、你先站住！」
「我先站住？」匆匆追來的周雄被有些搞惶愕了，站在十數丈外的田埂上，指著自己的鼻尖長聲冷笑：「你個傻兒甭給我跑，你趕牛居然將我家的一塊玉米地糟蹋盡了！所以，你必須得給老子一個交代！」
「交、交代啥？那、那玉、玉、玉米地…」李大傻著急得不得了，幾乎連話語也吐不出來了，但一臉還是理直氣壯，大聲支支吾吾：「玉、玉米地是、是你、你家自個兒的三、三隻羊糟、糟蹋的，我、我親眼看到了！你、你別誣、誣賴我！」
「什麼！我自個兒家的三隻羊糟蹋的？」周雄粗獷的臉色狠狠一個抽搐，低頭使勁兒噴了口唾沫：「呸！你個傻兒眼睛瞎了！別想抵賴、賠錢！」
「不、不、不是我！」李大傻更著急了、嘶吼的臉色看起來很是凶狠！
「太過分了！」李九妹不忍咬著銀牙低聲嬌喝，滿臉恨意：「我大哥雖然頭腦不好使，可這些年從來沒有做出個什麼出格的事兒，這周雄分明是誣賴好人！」說完，直接準備抬腳前去救場。
「先不要摻合，我相信證據掩蓋不了真相，所以先看看再說。」夏陽微微抬手提示了李九妹。
「不是你？我周雄眼睛可不帶瞎的！」周雄頓時激烈滾滾地咆哮起來，遂而又是雙手叉腰，聲正言厲：「不管怎麼說，今日你李家必須得賠償我周家一百枚金幣！」
「你、你放屁！」李大傻著急連著著急，急得變色的嘴臉胡亂地大聲嘶吼！
「一百枚金幣…啊！」李九妹從心裡揪出一聲驚呼，直覺兩眼一黑，險些栽倒在地。
「你個傻兒真是好個嘴賤！」周雄怒火攻心，從田埂間拾起一塊大石就是朝著李大傻飛沖而來！
「周兄弟、周兄弟！」這個時候，又有一位老者從小路拐角匆忙奔跑而來，肩上還晃扛著一柄鋤頭，正是李老漢兒。口裡憂心忡忡地大聲叫道：「周兄弟使不得，使不得！大傻這孩子只是個傻兒，這你萬萬使不得！」
「霍！你們老的小的原來是沆瀣一氣啊！」周雄索性將手中的石頭扔了，不急不躁地等著李老漢兒趕來，口中還在連連譏誚：「這邊才吹風、這邊就跟著下起雨了呵！來得正好、我周雄今日只圖個合理的賠償，怎麼樣也賴不脫！」
「周兄弟，此事好說，好說。」李老漢兒急急趕來，甚至帶了些低聲下氣地對著周雄連連苦聲言笑。又走到李大傻身邊，嚴厲問道：「大傻，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幹出來的！」
「爺爺，真、真不是。」李大傻委屈地看著李老漢兒，幾乎要急哭了。
「你李家和他周家有仇嗎？」百丈外的瓦屋院壩邊緣，夏陽輕聲道。
「…不、不是，我說你怎麼知道？！」李九妹兒看向夏陽的目光塞滿了惶惑。
夏陽淡淡苦笑，沒有言語。但他發現他再次踩踏進了修煉的世界中，令他無比的失望…
「嗯。」李老漢兒皺眉輕輕點了點蒼老的花甲，又走到趾高氣揚的周雄面前，老臉剛正不阿地道：「周兄弟、老頭子我對大傻這娃非常的瞭解，那就是他從來不會說半句謊話。竟然他親口道出此事不系他所為，那麼我相信，此事一定是周兄弟誤會了。」
「誤會？誤會？」周雄滿臉的浮誇，雙手慌裡慌張地比劃著：「李老頭兒，我誤會你李家了？我周雄眼睛瞎了？這個傻兒一口咬定不是就不是？那麼我一刀將他的頭剁了，我說不是我剁得就不是了？…這簡直就是一通狗屁！賠錢！」
李老漢兒蒼老的面龐狠狠一抽，將不成器的目光看向李大傻…都說了不要去他周家的屋跡，這不，不帶著捅簍子就硬帶著挨鍋子！…蒼老的聲音抖了抖，低沉道：「周雄，既然你如此蠻不講理，那好，你就給個話陪多少，我李家就帶著砸鍋賣鐵！但別忘了天公有眼！」
「哼，別把話說得憋屈的很，沒有人冤枉你李家。」周雄一臉千萬不屑，更恣睢地抽了抽嘴角，伸出一根手指：「剛才說了，一百枚金幣。」
一百枚金幣！…李老漢幾乎當場暈死而去！
神門大陸在修煉之人之間雖然普遍流通金幣，可是在布衣百姓的世界裡，金幣是按年堆積而來的！凡人流通的貨幣分三種，銅幣、銀幣、最後才是難以積攢一枚的金幣！而十枚銅幣換成一枚銀幣、十枚銀幣才能換算成一枚金幣！…以一個田地富饒的凡人家庭來講，變賣一次菜糧不過賺取不足三五枚銅幣，一個月的收入也不過十銀幣，一年都不過十枚金幣剩零頭！若是家庭條件一般的人戶呢，若是窮人呢……整整一百枚金幣，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