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求得殘月花 文 / 桂林
石塔九層。
面目威嚴，頭戴九旒冕的中年依舊負手站在窗前，可是這時他的目光卻一直凝聚在廣場上的灰袍少年身上。
在男子的身後，依次站著九位身穿各色長袍，有男有女的老人。
「族長，你就把圓月花給他吧，三天了，王級以下的實力站在萬獸廣場上，可是會被封印全身玄氣的，這孩子，憑著肉身硬生生的挺了三天。」
「無法動用玄氣，單獨憑借肉身，維持一個姿勢，三天三夜，實在無法想像，勾沉才十五歲啊。」
「是啊，族長，灰袍一族是只剩下這最後一個孩子了，可是這樣下去，他會活活跪死的。」
站在中年男子身後的老人不時的開口向著中年人勸道。
「誒，我何嘗不想呢，可是服用圓月花所造成的痛苦，你們就算是沒見過，難道還沒有在典籍中看到過嗎？我答應過勾痕兄，如果那一戰他回不來了，勾沉就由我撫養成人。」
「要是讓我知道誰是叛徒，我一定讓他受盡靈魂消散百年之苦。」
聽到了眾人的勸說，中年人無奈的回應道，語氣之中有著一絲冰冷與回憶。
他想起了滿族盡滅的灰袍一族。
「族長，服用圓月花的後果的確是很嚴重，可是我們都進入了一個誤區，石塔頂端的那株殘月花今夜正好是一百年了吧？不如將這朵殘月花採摘下來，雖然藥力不夠，可是造成的痛苦也會縮小很多，如果勾沉這孩子能夠挺住這一株殘月花，我們不妨在考慮其他？」
一個滿臉皺紋，稍稍有些駝背，手中拄著一根龍頭杖的老嫗開口輕聲說道。
「以往的殘月花全部都是藍色的，而如今這株剛滿百年的殘月花，卻是顏色枯黃，我擔心，會出現什麼變數。」
中年男子語氣仍舊帶有一絲猶豫。
「能有什麼變數，我們也探察過，這株枯黃的殘月花，其中所蘊含的藥力比正常的殘月花的藥力要小的多，總不可能藥力小，承受的痛苦反而卻更大了吧？」
「也只好…如此了，誒…希望先祖佑我勾家。」
沉思了良久，中年男子終於不再猶豫，下定了決心。
夜幕降臨，萬獸廣場上的少年，依舊在跪著，少年的身體已經不再顫抖搖晃，這不是因為他已經適應了，而是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完全麻木了，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了。
四天三夜，一個剛剛年滿十五歲的稚嫩少年。
何等殘忍？意志力何等堅韌？
「勾沉。」滄桑沙啞的嗓音從石塔之中傳了出來，呼喚著少年的名字。
「族長，請……賜…我……圓月花。」
灰衣少年意識都已經有些混亂，但是聽到了從石塔之中傳出的威嚴聲音，滿臉驚喜的抬起頭，對著石塔說道，他的聲音有些低不可聞，而且因為四天三夜沒有喝一口水，造成嗓子枯乾，聲音低沉、嘶啞、震人心魄
「圓月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現在就給你的，最多只能賜你一朵殘月花。」
百年為殘月，兩百年為半月，三百年為圓月。
「多謝……族……長……。」
少年本就是玲瓏心性之人，稍加思索就明白了族長的意思，雖然自己有信心挺過圓月花的痛苦，但是族長與其他長老可不會那麼認為。
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心若死灰，心都死了，那還在乎什麼痛苦？
從得知灰袍一族全族戰死那天起，自己哪天過的不是渾渾噩噩，如果得不到圓月花，修補自己的靈魂，那就算是自己的天賦再高，自己終其一生也就是玄師九級的成就。
「咻……」
勾沉抬頭，看到一株顏色枯黃，其形狀就好像是一輪彎月的花朵，從石塔的頂端如利箭一般向著萬獸廣場中心射去。
「勾沉，服用殘月花最重要的就是意志力，如今你已經跪了四天三夜，我知道你現在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也能夠看出你的意志力是有多麼的頑強，但是，這還不夠。」
「現在，靠你自己，去取得這株殘月花。」
聽到族長的話，勾沉沒有回應，轉頭看了一眼靜靜的躺在萬獸廣場中心的枯黃色的花朵。
「啊……」
「砰……」
從勾沉的口中傳來一聲彷彿受傷野獸最後一搏般的嘶吼，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站起來，可是卻沒有成功，膝蓋剛剛離地的時候，一股無法忍受的痛苦，襲擊著勾沉的大腦，雙膝又沉重的跪了下去，更嚴重的是隨著這一動作，勾沉感覺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傳來了撕裂般的痛苦，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腦袋撞在了身下的青銅龍首之上，一縷血液從他的額頭流了下來，他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
可是他卻堅持住了，沒有陷入昏迷。
我不能昏過去，我要取得殘月花，我要彌補自己的靈魂，我要變強，我要保護我身邊所有的親人。我要讓勾氏一族以我勾沉為傲。
勾沉在心裡不斷的對著自己喊道，狠狠的一咬舌尖，強自打起精神，伸出顫顫巍巍的手臂，支撐著青銅地面，費勁了所有的力氣，才將自己的上身撐了起來。
「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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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就這麼一個在平時很簡單的動作，可是對這個狀態勾沉來說，卻是異常大的痛苦，沉重的呼吸聲向著四周傳盪開來，讓那些站在廣場四周的族人的眼眶都有些發紅。
「沉哥哥，加油，」
「勾沉，振興我勾家……」
有了第一聲，此起彼伏的吶喊聲不斷的響起。
勾家的族袍，向來只有在正式場合或者是重要事情的時候才會穿。
而今天，勾家的所有人全部都穿上了族袍。
因為勾沉。他們希望勾沉一回頭就能夠看到族人們對他的支持。
既然我站不起來，那我就是爬，我也要爬到廣場中心，取得殘月花。
耳邊響起了族人的鼓勵與吶喊，勾沉匍匐下身子，一點一點的向著廣場中心爬去，平時只有幾十步的距離，如今在勾沉的眼中卻彷彿是天邊一樣，他感覺自己爬了好久，可是離著殘月花的距離還是那麼的遙遠。
為什麼，為什麼我天生靈魂殘缺？天賦再高又有什麼用？靈魂殘缺。老天，你是在玩弄我嗎？我告訴你，我勾沉的命運由我自己來決定，誰也無法掌控我。
手已經磨破，身體也被廣場雕像擦傷了多處，額頭的血液仍舊在流淌著，可是勾沉卻依舊沒有放棄，強忍著身上的傷痛，一點一點的向著殘月花爬去，雖然很慢，但是始終都在向著目標前進。
近了，勾沉的身體離著殘月花只有一步之遙，可是他卻已經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了，再也擠不出那麼一點點的力量了。至今還沒有昏迷完全是靠著一股不甘心的意志力在支撐著。
殘月花所在的中心位置，是一塊雕刻而成仰天咆哮的血魔虎的眉心位置，血魔虎被雕刻就好像是真的一樣，從天空向下看去，好像這只血魔虎隨時都會從廣場中跳出來，張開血盆大口向你咬來。最讓人心有餘悸的是虎口中的牙齒，那是一柄柄真實的閃爍著寒光的匕首。
「嘶……」
周圍的族人之中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他們看到了勾沉伸出了右手，、勾在了血魔虎的牙齒之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輕易的刺穿了勾沉的手掌。
「天，佑我勾氏一族。」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勾沉拼盡全身力氣的咆哮一聲，忍住了手掌上傳來的痛感，狠狠一拉，身體向著殘月花滑去，伸出了左手，終於一把抓住了枯黃色的殘月花。
「勾沉真是好樣的……哈哈」
「天，佑我勾氏一族。」
聽到耳邊響起的歡呼聲，滿臉鮮血，卻因為目標達成，意志力再也支撐不住的勾沉，嘴角帶著一絲滿足與驕傲，昏了過去。
……
「唔……」
勾沉費勁全身力氣睜開了沉重的雙眼，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熟悉的房間。
那張桌子，那把椅子，那幅山水畫，那些房間之中的擺飾，還有牆壁上掛著的那把連鞘唐刀。
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水順著勾沉的面龐滑落。
爹、娘，沉兒想你們了。
爹、娘，沉兒昨天做了一件大事。
爹、娘，你們過的還好嗎，沉兒長大了，我不想再做別人的累贅了，以後我要保護我們的族人，保護我的族兄族弟。
爹、娘，以後沉兒一定會比以前還要努力，我一定會挺過殘月花的痛苦，發揮出我的天賦，讓勾氏一族以我為傲。
爹、娘，你們的仇，由我來報。灰袍一族所有族人的仇，由我來報，振興灰袍一族的榮耀，也將由我來繼承。
「勾寒」
收回了心緒，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坐了起來，輕聲喊道。
「吱……」走進來的是一位灰袍少年，長相平庸，但是讓人無法忽略的是少年的那雙眼睛，冷漠，冰冷，無情，用來形容這雙眼睛，絲毫不為過，心性不夠的人也許看到這雙眼睛就會感到深深的恐懼。
「少主，你真的想好了嗎？雖然這是殘月花不是圓月花，但是服用之後，說是九死一生那都是輕的，你真的要那麼做嗎？」勾寒進來之後，一臉擔憂的對著勾沉說道。
「勾寒，這枚戒指給你。」搖了搖頭，勾沉從手上摘下了一枚戒指，向著勾寒遞了過去。
這是代表灰袍一族少主的魂戒。灰袍一族，以靈魂秘法為傳承。
「少爺，你這是幹什麼？」勾寒的臉色一下子變的有些焦急。
「你先聽我說。」
「服用殘月花，那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而你和你妹妹勾月，那是從小與我一起長大的，雖然你們的身份是灰袍一族九代奴僕，但是我的心裡卻從來都當你們是我的哥哥姐姐，這麼多年了，一直是你們兩個照顧我，灰袍一族如今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了」
「但是灰袍一族的傳承絕對不能斷絕，如果，我是說如果這次我沒有挺過去，魂戒由你繼承，壯我灰袍一族的使命就交給你了。你的天賦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好了，不用多說了，出去吧，我在躺會。」將手中的戒指交到了勾寒的手中，勾沉沒有說話，閉目沉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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