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誰是第一個？ 文 / 郁真羽
太玄天台，台心之處。
一個瘦削的老者，席地而坐，飽經風霜的臉上，目光深邃而顯冷漠。
以他為中心，漫天的星光，猶如螢火蟲一般飄散出去，每一道光束落在台外，都形成了一道耀眼天雷，力劈而下。
天雷陣，便是因他一人而成，沒有用任何材料，就連所謂的法陣，他也只是借用了一個軀殼而已。
「楊上師，您看，要不要制止一下？」
「制止什麼？」老者眼睛也不抬一下。
劉真人嘴角稍稍抽搐了一下，知道這楊上師是在明知故問。
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是這樣的，楊上師，本次武魂覺醒風暴的目的，是為了讓大家提升實力，讓更多人有機會進入五年一開的九幽深淵獵取妖寵，因此，才不允許相互之間的爭鬥。」
楊上師淡漠冷笑了一聲：「我知道的事情，不用你再多重複一遍。」
劉真人心中一愕，他早先聽說這個楊上師是個極難相處的人，一開始他還不以為意，然而沒想到，對方還真是如同傳聞所說。
「可是，上師，我想說的是，那葉子鋒根本就是無視規則，引發同門相殘啊！」劉真人舔了舔嘴唇，索性直接就把話給挑明了。
「葉子鋒？」
楊上師叨念了一句：「那個擺放陣法的人，名字叫做葉子鋒？」
本來，他也就是隨意來參加一下武魂覺醒風暴，充一下場，給趙老一個面子。然而，事情進展到現在，他還真的對葉子鋒產生了一定的興趣。
「不錯，葉子鋒觸犯規則，還請楊上師下令，准許我將他逐出此次武魂覺醒風暴的比試。」劉真人拱起雙手，嚴肅說道。
楊上師非常乾脆地搖搖頭：「不可！劉真人，你要知道，這個葉子鋒擺放的陣法，並不是什麼攻擊陣，只是引靈陣而已，本身來說，並不具備任何的攻擊力。」
劉真人神情一愣：「可是……」
「那我問你，我在大道上隨便扔了一塊石頭，結果一個時辰後，這塊石頭絆倒了一個人，那麼，我難道要因為扔了這塊石頭而負責麼？」
劉真人見對方為葉子鋒開脫，心裡也是有些發急了。
「上師，如果任由那個葉子鋒擺放陣法，陣法一出，勢必會造成不小的傷亡啊！」
「那也是他們自己選擇的路，好好的走大道，會有什麼問題麼？更何況，我看葉子鋒他也並沒有把事情做絕，陣法的材料少放了一半，頂多就是把他們轟得行動不能，不會出人命的。」
楊上師呵呵笑了一聲，顯然也是對葉子鋒的做法很是欣賞。
而且，他的心中，對趙老禁止打鬥一事，還是頗有想法的。
大道爭鋒，優勝劣汰，
人在玄門，有人會看在同門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可是，如果出了玄門，來到九幽深淵，又或者，去往更深的秘境，來到荒域，甚至域外呢？
人的臉面，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要靠自身的實力去爭取的。
「所以，劉真人，你不要急，再看看吧。」
楊上師微微笑著，繼續說道：「要是真的出了關係到人命，又或者主動攻擊的事情，不用你說，我會親自收拾那個葉子鋒的！」
「那……好吧。」劉真人沉沉地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已經難以勸服他了。
楊上師目極深遠，站起身來。
由他為中心散發出的漫天星光，似乎同時為之一振。
「也不知道……誰會是第一個踏上這太玄天台，開始武魂覺醒的人。」
……
葉子鋒在臨走之前，並沒有對王夢溪動手，只是搶了她的水靈玉壺而已。
然而，這一個小小的環節，卻讓王天志等一行人，等於是失去了「眼睛」，他們走是走在小道上，可也不知道，葉子鋒他們現在所在何處了。
星暉看著小道的道路越來越窄，微微皺了皺眉頭。
「清萱，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清萱「咦」了一聲：「怎麼了，難道你不相信王天志的話？」
「不是不相信王天志的話，他被葉子鋒整成這樣，沒有理由再來騙我們了。」
「那你還……」清萱略帶疑惑地看他一眼。
「我不相信的人，是葉子鋒。」
「什麼？」清萱美眸裡閃過了一道驚異之色：「難不成，你覺得，他會知道我們走這條小道，還趁機設下埋伏？可是，你要知道，規則有說過，不允許任何形式的打鬥的啊！」
「就是因為這個規則。」
星暉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所以，我才覺得有些奇怪啊。心裡有些發堵，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正在這時候。
兩人的前方傳來了王天志罵罵咧咧的叫嚷聲音。
「喂，你們兩個還走不走了，特別是清萱，沒有你領頭的話，這天雷陣，大家消受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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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清萱當即回了一句：「來了來了。」
她淡笑著看向星暉：「好了，星暉。我看你也別想那麼多了。走了這條小道，太玄天台就已經近在眼前了，難不成，你還要原路返回，退回去再走大道不成？」
星暉眼前一亮，沉吟了片刻，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個提議不錯，我就是要退回去，重新去走大道。」
「你！」
清萱睜大了眼睛，沒料到對方竟是固執到了這個地步。
「清萱，你要是相信王天志的話，你就繼續跟著他走；要是相信我的話，那就跟著我一起走吧。」
星暉一臉正色的樣子，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去走大道了。」
話音落下，他便直接轉過身去，往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我的天，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清萱目送著星暉離去的身影，俏臉之上的神色複雜無比。
與此同時，王天志的聲音再度在她的耳邊響起。
「清萱，我的話你沒聽到麼？快點到前面來啊！」
她心裡遲疑了一下，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走到了王天志等人的前頭。
「來了，我都說來了！」
見她上來，王天志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葉子鋒雖然走的是大道，可是畢竟他早走了半個時辰，要是磨磨蹭蹭地話，那我們終究還是會晚他一步的啊。對了，和你一起的那個星什麼的，他人呢，小解去了麼？」
「他叫星暉。就在剛才，他怕有危險，繞回去走大道了。」
眾人愕然片刻，有些人看到他掉頭走的樣子，還當他是去小解。
誰能想到，他竟然是退回去走大道了！
王天志目瞪口呆地看著清萱：「不會吧，現在這個時候還退回去走大道？他腦子是被驢給踢過了麼？」
「是啊，都什麼時候了，現在還回去，鐵定是要做墊底的了麼？還搞得前面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他的膽子未免也太小了吧！」有人也是對此大惑不解。
清萱俏臉上閃過一道慍怒之色：「不許你們這麼說星師兄，就憑你們，還想跟他比？」
「人蠢，還不允許人說了，這什麼世道啊。」
清萱狠狠地瞪了說話那人一眼：「再多廢話，信不信，等會我就不給你們帶路了？之前不是有說過，想要我給你們帶路，就得好好聽我的話麼？」
此言一出，眾人個個噤聲，就連喊得最起勁的王天志也是閉上了嘴巴。
沒有了王天志的帶路，走大道頂多是費些時間。
可是，沒有清萱帶路的話，那這滾滾的天雷陣，就夠眾人好受的了。
「好了，走吧，別議論人家的是非了，早點覺醒了自己的武魂，才是正事啊！」
「是啊，清姑娘，剛才是我嘴賤，還望你繼續帶路。」
清萱冷冷地哼了一聲，轉過身去，一言不發地往著前方繼續走去。
身後一堆人愣神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隨即緊緊地跟了上去。
清萱一邊帶著路，心中越想越氣。
自己勞心勞力的給眾人帶路，也沒要什麼好處，只是為了積攢人緣人脈而已，為了更遙遠的將來做打算。
可現在，因為她星師兄的事情，她和眾人之間已經產生了小小的嫌隙。就算她再帶更遠的路，別人說不定也只會記得王天志的好，而想不到她去。
她潛力雖好，前不久又悟道成功，怎奈在為人處世上，終究還是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稍微嫩了點。
……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她抬起頭來，遙遙地望向了太玄天台的方向，聽著身後眾人細聲輕語的罵聲，心中的不爽與時劇增。
她喃喃地輕聲說道：「葉子鋒，我現在倒希望，你真的如星暉所說，在這個小道上設下什麼陷阱來，好好教訓一下我身後的這群人……」
與此同時，她歎了一口氣，再度向前踏出了一步。
隨著她這一步的邁出，倏忽之間，漫天的雷光忽然凝聚成球狀，從四面八方的位置，向著這狹窄的小道聚集過來。
「這，這是……」清萱眼前忽然一亮。
繁星爍目，雷光暴動。
球形的閃電籠罩住了整個小道的空間，彷彿隨時都要落下一般。
「天啊……」
王天志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異狀。
本來還抬著他走路的人，眼見如此災難降臨，哪裡還顧得上他，當即就把纏著困地仙繩的王天志往地上一扔，自己沒命似地逃開了。
「別……別扔下我啊。」王天志抬頭凝視著巨型的球狀閃電，眼神裡充滿了絕望。
……
片刻過後，一股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驟然從耳邊響起。
葉子鋒站在踏上太玄天台的最後一步台階，偏過頭去，
往著下方的位置遙遙一望，嘴角揚起了一絲深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