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不戰而勝 文 / 郁真羽
眾人神情一震，齊齊呆住了。
柳幕更是直瞪瞪地看著宋時雲，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種喪氣話來。
堂堂雷州城少年煉丹天才，現在連比試都不敢比試，滿腔的信心完全就給葉子鋒的言語給擊潰了。
而葉子鋒本人，甚至還沒有親自動手煉丹，頂多只能算是動口而已。
「時雲，你開什麼玩笑，快繼續煉丹啊，不要受葉子鋒的影響，他說的話都是騙騙你的。」
宋時雲猛地搖了搖頭：「不，他說得不錯，沒有騙我，如果我這麼煉丹煉下去，遲早會煉出一方爐渣來的，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正中我煉丹上的缺陷要害，我不行的，我不是他的對手。」
他再抬起頭來面對葉子鋒的時候，眼看著葉子鋒嘴角洋溢去的微笑，此時已經毫無信心可言，而這個打擊，甚至可能會影響宋時雲一生的發展。
柳幕心急如焚，對宋時雲來說只是輸了一場比試而已，而對他來說，就意味著百分之十的商道份額泡湯了。
「時雲！快點煉丹啊，一爐子的爐渣沒什麼關係，你五份藥材裡能煉多少是多少，你要明白，葉子鋒嘴上厲害，實際上，他未必能有你煉的那麼多。」
柳幕言辭神態很是焦急，再無一個柳家家主的風度，就差按著宋時雲的脖子逼他快點煉丹了。要不是他自己不會煉丹，他真想自己親自上場！
「不……不行的，我贏不了他的。」
柳幕冷冷地看了一眼他，哼聲道：「你不是說了，經過長久的努力之後，要和倩兒並駕齊驅、共同煉丹麼？難道你現在遇到眼前的這點困難，都沒法跨過去了麼？」他對這個外強中乾、色厲內荏的所謂煉丹天才，幾乎是失望透頂，這次比試過後，他再也不會高看宋時雲一眼了。
「倩兒……好……好吧，我再試試。」宋時雲一想起柳冰倩還在旁邊看著，頓時變了變臉色，稍稍咬了咬牙之後，重新站到了丹爐的邊上。
葉子鋒隨意一笑：「丹心不穩，火焰難以凝聚成形，再加上你剛才一口氣放下的三方藥材，藥量本來就超過了你的極限，依我看來，你能煉出一顆丹藥已經不錯了。」他還在不斷地給宋時雲施加心理上的壓力。
宋時雲沉著臉，眉頭緊緊皺著：「一顆丹藥就一顆丹藥，至少，我總不能在冰倩面前，連一顆丹藥都煉不出。」
他也知道，要是他連一顆養氣丹都煉不出的話，那他這雷州城少年煉丹天才的名號，可就要掃地了。
葉子鋒冷冷一哼：「你煉丹到底是為了誰而煉，是為你自己，還是為了冰倩？連這個問題都搞不明白，還煉個什麼？」
柳幕臉色一寒，冷冷地對著葉子鋒說道：「好了，你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可就……」
「違反規則了麼？我記得血契上的規則裡面，似乎沒有哪一句提到，不允許別人評頭論足吧？」葉子鋒回答起來，神色絲毫不懼，理直氣壯。
「這……」柳幕臉色微微一變，明白葉子鋒說得並不錯，葉子鋒君子動口不動手，要怪就只能怪宋時雲意志不夠堅定。
他心中有些發愁，他本以為憑借宋時雲的煉丹技術，可以讓葉子鋒知難而退，可誰料知難而退的不是葉子鋒，反倒是他特意請來的宋時雲有些知難而退的意思了。
宋時雲勉強整理了一下心緒，臉色有些凝重起來，正如葉子鋒所說，他連控制凡級火焰的手指都開始顫抖起來，心裡動搖不定到了極致。
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柳冰倩，一咬牙：「我就不信，我今天連這養氣丹都煉不成了！」
他臉色一沉，手中的凡品之火頓時旺盛了很多，傳出一陣駭然的能量波動來。
葉子鋒輕搖了搖頭，咧嘴一笑：「你千萬別激動，情急之下，用這麼大的火焰去煉製丹藥的話，很容易把藥材統統燒焦的……」
他頓了一頓，又繼續道：「何況，煉製養氣丹這種最為簡單的丹藥，你何必為了賣弄自己的技藝，去選擇自己尚且控制不精純的人火，老老實實地用柴火燒不是挺好麼？」
宋時雲原本瀕臨崩潰的心理此時已經變得歇斯底里了起來。
「我不信，我是煉丹上的少年天才，像這麼煉的話，怎麼可能連養氣丹都煉不成？」
他不住地搖起頭來，神情宛如深陷泥沼之中，無法自拔，手裡控制的凡級火焰也越來越大……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下去……
忽然之間，只聽「砰」地一聲，丹爐之中傳來一陣脆響，宋時雲見狀之下，他的樣子彷彿如同一塊木頭似的，一動不動，不知所措。
「這……這到底是什麼聲音？」柳幕驚呼出聲，他的面色焦急不堪，雖然心中已經意識到了發生什麼事情，可他嘴上還是不願承認。
葉子鋒微微一笑：「什麼聲音？你讓他把丹爐上的爐蓋掀開便知。」
「時雲，快點把爐蓋打開吧……」柳幕皺了皺眉頭，忙道。
宋時雲面如死灰地抬頭看了眾人一眼，動作緩慢至極，就好像是上刑場似的，一步都邁不開。
「宋時雲，快一點，大男人磨磨蹭蹭的像什麼樣子，快點把爐蓋打開啊。」柳幕眉宇更加皺緊，這一回，他也不再稱呼他什麼「宋公子、時雲」的了，而是對他直呼其名。
「柳伯，我……」
「快一點，難道要我親自過來開爐麼？」
宋時雲不斷地咬著嘴唇，像是要把嘴唇上的皮給咬破了似的，聞言後稍微加快了一點步伐，非常不情願地走到了丹爐的出丹口，也正是爐蓋所在的位置。
他心一橫，直接將爐蓋掀開！
眾人舉目望去，眼中儘是驚駭之色。
丹爐之中，哪有什麼丹藥？黑漆漆的一片，幾乎清一色地全是黑色的爐渣！
柳幕頓時變得目瞪口呆，就連臉上的老皮都收縮了，他原本以為，這丹爐之中或許可能會有殘次品，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宋時雲倒是乾脆，把三副藥材統統給煉成了爐渣，一點兒都不剩！
「真……真是廢物！」他驚訝之餘，一股抑制不住的怒意油然而生。
宋時雲一直掌控著丹爐裡的火候，對於其中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當然是一清二楚。
「柳伯，對不起，我……」
柳幕恨恨地看他一眼，臉色煞白無比：「別叫我柳伯！你這個廢物，就連區區養氣丹都全給煉成了爐渣，還有什麼資格自稱是雷州城的少年煉丹天才！」
「我……」宋時雲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可他偏偏沒法反駁，是啊，今天要是換了別人在自己面前煉了一爐的爐渣，自己肯定也會那麼奚落他，說起來，柳幕對他的態度已經算是比較客氣隱忍的了，否則的話，就算當場叫他「滾」也不是沒可能的。
葉子鋒淡淡笑著，笑看看了一眼宋時雲道：「凡火失控，爐溫沒有控制好，靈氣也沒及時跟進，你煉出的這一爐子的爐渣，就當是你買的一個教訓了，以後切記，在想著要教訓別人的時候，自己千萬別掉鏈子！」
宋時雲驚訝地看著他，葉子鋒看起來也就是和他一樣的同齡人，可說起話來談吐的樣子，卻像是一個成熟穩重的一代宗師，論起丹道上的看法觀點，更是讓自己不得不服。
「葉子鋒，你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可能會那麼厲害？」
葉子鋒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我沒什麼來頭，現在的水平也不高。不過，我之前就跟柳伯說過，我未必要比冰倩厲害，只需要比雷州城裡其他的所有人厲害就行了。」
他稍稍頓了片刻，再抬起頭來，笑看著柳幕的神色：「柳伯，你覺得，我等會還有出手的必要嗎？」
「你！」柳幕面色難看無比，可葉子鋒說的不錯，宋時雲五副藥材裡連一顆丹藥都沒煉成，就算是叫來一個掃地的家丁，至少也能確保是平局了。
所以，現在的比鬥，已經毫無意義，葉子鋒甚至還未動手，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柳幕嘴唇微微一翕一合，哆嗦了好一會兒，這才歎氣道：「好吧，子鋒，我承認是你贏了……這場比鬥，是你不戰而勝。」
「不戰……而勝？」柳凝紫從她爹爹嘴裡聽著這四個這麼扯淡的字，俏臉之上彷彿茫然失措，像是個泥塑木雕的人完全給愣住了。
兩人之間的斗丹，水平的差距是要懸殊到什麼等級了，一方才會不戰而勝？
柳冰倩更是一臉高興地看著葉子鋒，美眸之中異彩漣漣，一顆芳心更是微顫不已，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伯父，我走了。」宋時雲沉沉地歎了一口氣，面色難看至極，已經沒有臉面繼續在柳家呆下去了，隨便拱了拱手，便在家丁的指引下，離開了柳家，而從始至終，柳幕甚至都沒有再正眼瞧過他一下了。
葉子鋒看著宋時雲漸漸遠去的背影，淡淡一笑道：「柳世伯，我這番不戰而勝地贏下宋時雲之後，我們兩人之間的賭約是不是就算成立……」
「等等……」柳幕腆著一張老臉，冷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