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下不為例 文 / 郁真羽
武府的禁靈殿中央，有著數百台階勾連天地，每一階都有兩人之高，站在台階的最底下從下往上打量過去，高聳入雲、勢拔五嶽，彷彿這台階真的可以通往天際，也正因此才得到了這天梯之名。
若是放在平時，這台階也就只不過是比普通的台階高了些而已，可是今天卻是大有不同。單看這地上到處畫著的法陣之圖，還有武府三老、天都城七位高手坐鎮其中的場面，就知道這天梯有陣法加持，絕不是那麼好攀上的。
林老測試完每個人的骨齡之後，回到了武府之內，他和其他九位武者高手對視一眼，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話。
「大家安靜些，都聽好了，天梯大會共分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百人競攀天梯，一個時辰後，我們會取攀到最高處的十人進入十強。第二個階段放在下午，和上屆冠軍的柳家一起比試，第二階段的規則到時候再說。大家，有什麼疑問麼？」
石辰舉手問道：「林老，百人競攀這天梯，難免會有身體上的摩擦，到時候要是不小心墜落下來，我怕……會摔得很疼啊。」
他這麼一說，原本緊繃的場面迅速緩和了下來，四周盡皆強忍著笑意。
石辰生性膽小，故而上次接武府任務的時候也是選擇了低自己一個境界的任務來做，此時天梯大會上，第一考慮的是自身的安全，而不是家族的榮譽。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本來就是石家一個來圍觀的，要不是哥哥姐姐都過了二十五，家裡的長輩也不會趕鴨子上架似地把他給推上風頭。
林老哂笑一聲：「你大可以放心，如果你被擠落下來的話，我們武府的人和天道城的高手會用真氣把你接穩，保你性命無憂的。」
石辰面色一喜：「那便好！」
林老神色突然一凜，冷冷說道：「不過，我在這裡要關照各位公子、小姐一句，競攀天梯有推擠是難免的，可這當中，要是有誰刻意攻擊他人的話，必將受到嚴懲！十年之內，該家族都不可再參加天梯大會！」
這句話說得氣勢凌厲非常，每個人都深深地把它記到心裡去了，整個場面上，再度變得安靜異常。
葉雪儀略有疑惑地開口：「林老，我也有一個問題。要是一個時辰之後，有好多人都在同一層天梯上的話，那這十強應該如何決出？」五年前雖然她參加過天梯大會，不過當時的規則和現在完全不同，所以她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林老眼前一亮，大笑一聲道：「好，這個問題問得好。不過，大家不必擔心這個問題，我們從天都城裡請來的高手一旦遇到這種情況，就會給大家施加一定的壓力，總會有人挺不住摔下天梯的。還有什麼問題麼？」
眾人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會，再無人提出什麼問題。
「沒有了，林老。」
林老掃視了一眼眾人，回頭去看武府的其他上師長老們，在得到他們的首肯之後。
「那我宣佈，本年度的家族天梯大會正式開始！」
與此同時，武府大殿爆發出一大片的鼓掌之聲，這是五年一度的盛會，雷州城上下萬眾矚目的賽事，台下一些前輩激動的心情，其實並不弱於場上比試的小輩。
然而就是這種激動人心的時候，有些人已經行動起來了。
「快，速度！」葉子鋒幾乎是掐著林老話音落下的同時，一把拉起葉雪儀往天梯方向飛奔而去。
其速度之迅捷，讓在場的眾人不由愣神。
葉匯馳稍稍一愣：「不是有一個時辰的時間麼，這麼著急著衝刺好麼？」
蕭牧也似是盯準了這個時機，馬上號令起了身邊的多個兄弟道：「快走，別讓葉家的人跑了！」
「可是蕭少，按照規則，不是不能攻擊他人麼？」
蕭牧眼神裡掠過一絲冷意：「誰要你們攻擊葉子鋒他們了，剛才林老說了，攀天梯難免會有一些推擠，你們只要圍住葉家的人，別讓他們上去了就是，千萬別攻擊！」
規則只說了不能做的事情，卻沒說什麼是可以做的，善於利用規則的人，懂得把握好這個度。蕭少雖然囂張跋扈，卻不是像王麟一樣沒腦子的人，前幾次吃過虧之後，自然知道吸取教訓。
可問題是，他的如意算盤，在最一開始就被葉子鋒給識破了！
葉子鋒根本不管身後的情況，心無旁騖地往天梯上猛衝上去，此時的他，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必須要快！絕對不能被蕭牧等人追上！
「可惡，葉子鋒這小子倒是機靈，直接就給跑了！」蕭牧狠狠地咬了咬牙齒，他追又追不上，氣不打一處來。
「蕭少，那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追不上也得給我追上去啊！以葉子鋒的境界，一個時辰裡走二十步的天梯已經是極限了！遲早會被我們追上的！」
蕭牧忽然又想起了一事：「對了，把那個葉匯馳給我攔住了，葉家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
葉匯馳落在後頭，聞言大驚：「關我什麼事？！」
……
「師兄，既然他們來了，那我們這邊也開始吧。」林老望向了一個白袍老者道。
「也好。」白袍老者點點頭，反手一揮，遙遙一個掌印已然按在了法陣的陣眼所在。
林老等十位武者高手相互對視一眼，也分別站到各自的位子上，開始對著這個勾連天地的
天梯法陣之中注入自己的靈力。
幾乎是武者們注入靈力的瞬間，這原本看起來極為普通的石階，開始發出了微弱的光澤來，在這陰雲密佈的早上，顯得尤其光亮，彷彿沿著這條道路就真的可以通往天界一般。
看到這四溢著靈氣的台階，百名世家子弟心頭微微驚訝的同時，神色也是變得越來越認真了。天梯是對他們的一次考驗，但又何嘗不是一次歷練的機會，十位武者高手共同主持的天梯法陣，本來就不是一般人能接觸的，對他們來說，可以算是五年一次的機遇！
葉子鋒並不是第一個登上天梯之人，因為論起衝刺的速度，有人比他更快。
「呵呵，廢柴葉子鋒，還想跑到我的前頭，別癡心妄想了！」說話的人是容家的二少爺，煉氣六重的境界。
葉子鋒呵呵一笑道：「你這麼厲害，那你有本事先登上這天梯的第一階啊！」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容家二少哈哈大笑一聲，他此時離那天梯已是很近，便無比瀟灑地縱身一躍，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落在那天梯的第一台階上。
然而，他才剛踏上這第一台階，便心生異感，彷彿四面八方地湧來一股無形的力量要將他壓垮，可他看不見又摸不著。他向來過慣了金湯匙一般的生活，哪裡遇到過這種恐怖的場面了，慌亂之下，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蠢貨，沒有一點心理準備還敢第一個跳入天梯。」
境界的高低雖然對於攀登天梯有一定的影響，卻也不是絕對的，還與每個人的心境、毅力、乃至情感波動有關。容家二少把攀登天梯當成了一場遊戲，沒做好任何心理準備的他，自然討不到任何便宜。
葉子鋒冷笑一聲，回頭看向葉雪儀道：「妹妹，等會進入這天梯之後，什麼都別多想，也別害怕，只要想著往上衝去即可。」
葉雪儀深深地點了點頭：「子鋒哥，我明白了。」
葉子鋒稍稍吸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漸漸冷酷了起來，待身周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精元之後，他才大膽縱身躍上這天梯的第一步台階。
「只是進入這片區域的話，看來不會受這法陣影響。」葉子鋒人還在空中，心中忽然生出一計來。
他對著地面拍出一掌，藉著這反衝之力，縱身躍向了容家二少的方向。
「葉子鋒，你……你飛過來幹嘛？」容家二少大驚之下想移開步子，可是，這法陣天然就有禁錮作用，沒調整好心情、做好心理準備的話，就連一步都邁不開。
葉子鋒淡然一笑，躍到容家二少的肩頭，狠狠往下一踩，在腳上得到了施力點之後，藉著這股力道，他輕輕鬆鬆地便躍上了第二個台階，至於四周洶湧而來的靈氣狂潮，都被他身周事先覆蓋好的精元給抵消掉了。
這個時候，不單是在場的世家子弟個個看呆了，就連維持法陣的天道城武者高手此時也是大驚，他們攜手建立天梯法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走天梯的都是一步一個腳印，從來沒見過有人是借踩著他人身體，直接躍上第二台階的。
「不幹嘛，把你當墊腳石用用，只為攀梯，不能算刻意攻擊，所以，也不能算違規吧。」葉子鋒淡笑著回頭。
蕭牧回過神來，大喊著道：「上師，這怎麼可能不算違規！一定要嚴懲葉子鋒！否則天梯秩序不保啊！」
十位上師頭一回碰到這事，也是毫無經驗。待片刻交流過後，還是由林老開口道：「正如葉子鋒所說，這等行為意在攀梯，不能算犯規，天梯大會繼續進行！」
「多謝上師！」葉子鋒笑著拱手。
林老稍稍瞪他一眼：「不過，這種事情畢竟有損家族之間的和氣，下不為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