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無盡的黑夜 文 / 逍遙龍少
傍晚時分，當蕭龍清醒時已經躺在了醫院，守在蕭龍身邊的是何鵬。
「龍哥你醒了。」同樣穿著病號服的何鵬輕聲的問道。
蕭龍點點頭，沒有說話。
何鵬偷瞧了眼蕭龍道：「咱們和范澤定點後，范澤打電話問咱們在家沒，爺爺接的電話，後來爺爺怕咱們出事，就出來找咱們了……都是我不好，你要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連累到爺爺，都怪我……」
蕭龍伸手打斷了何鵬的話，他坐起來直愣愣的問道：「爺爺真的……真的走了？」
何鵬紅著眼點點頭，道：「我打了120，可爺爺……還是真的走了。」
「爺爺的遺體呢？」蕭龍眼圈微紅，但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何鵬道：「爺爺的遺體接回家了，叔和嬸子也已經回來了，叔在家處理爺爺的後事，剛剛嬸子和胡萍才在這裡走。」
蕭龍點了點頭，強打著精神問道：「報案了嗎？」
「報了。」
「派出所怎麼說？」
「是……交警處理的。」
「什麼！交警處理的？！」
「派出所說這是兩起案件，爺爺的死屬於交通肇事罪，是交警認定的，咱們和江軍打架的事歸派出所管，但派出所說咱們沒有掉兩顆以上的牙齒，沒有構成輕傷，不給立案，應該按照治安案件處理。」何鵬把派出所的說法告訴了蕭龍。
「爺爺的死屬於交通肇事罪？他可是江軍開車撞死的啊！沒掉兩顆牙就不立案？都動槍了！人都死了還在關心掉幾顆牙？！」蕭龍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了。
蕭龍何鵬身上的傷口已經構成輕傷，派出所不給立案完全是在偏袒江軍，當然。這點連不懂法的蕭龍也已經看出來了。
「另外……開車的人被他們換了，是一個叫周剛的，他已經承認自己撞人了，槍的事也已經被派出所抹去了。」何鵬看著蕭龍接著說道。
蕭龍聽了這些後沒有在繼續發狂，反而平靜下來了，他能猜到這些事情應該都是江軍的父親江海洋一手促成的。
蕭龍起身，下了病床道：「我回家在看爺爺一眼。」
「我也去。」
正在這時，何鵬的父母拿著飯菜進來了。
「叔，嬸子。」蕭龍點頭後，直接出了病房。
「我走了啊爸媽。」何鵬說完一瘸一拐的就跟在了蕭龍身後。
「小鵬！你身上剛縫完針，腿也沒好，怎麼這就……」
後面的話何鵬已經聽不清楚了，也無心去聽。
蕭龍示意何鵬回去，以免家人擔心，但何鵬執意要跟著。
蕭龍只好帶著何鵬一起坐車回家。
剛進村子後，蕭龍就聽見了哀樂。
當蕭龍進了自己院子後，看見不少人在自己家的院子裡。
蕭龍跪著來到了靈棚，何鵬也是跟著跪進來的。
蕭龍的父親蕭遠山披麻戴孝雙眼紅腫的跪在靈棚裡。
蕭龍直接撲在了爺爺的遺體上，爺爺的遺容看上去還是那麼的慈愛，但子欲養而親不待已成事實，蕭龍一直忍著的淚水，這一刻也奪眶而出。
老人在臨走前救下了一生中最疼愛的孫子，心願已達成，應該算是無憾而走，所以看上去還是那麼安詳。當然，老人還有更多想看到的，如蕭龍事業有成、娶妻生子，但這一切已成奢望。
蕭遠山見蕭龍哭起來不停了，他走過來道：「你欠你-爺爺太多了，都說棍棒出孝子，但你爺爺從小就護著你，使我沒能教育好你，當然，這些都是借口，養不教，父之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蕭龍抬頭看了眼父親，這一刻父親的面容已經蒼老許多，以往自己犯錯，父親都是直接動手開揍，然後爺爺過來護著自己，現在爺爺走了，沒有了袒護自己的人，父親反而講起了道理。
蕭龍明白，這是父親已經心灰意冷，不對自己抱希望了。
「爸，我會給爺爺一個公道的！」
「公道？」
「什麼是公道？人死了得到公道會死而復生？我從小就與人和睦相處，從未和任何人發生過大衝突，沒想到生了你這麼個逆子，現在你-爺爺終於被你給害死了……」蕭遠山說著說著，雙眼已經流出了熱淚。
蕭龍自知現在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了，他起身在爺爺的遺體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前額已經見了血，隨後蕭龍起身向外走去。
何鵬也磕了三個頭後，擦乾眼角的淚跟著蕭龍走了。
蕭遠山長歎一聲，不在看蕭龍，院子裡的人或竊竊私語、指指點點、冷眼旁觀，但沒人和蕭龍說上一句話。
蕭龍聽到父親的長歎和鄉親們的議論，他心頭滴血，如芒在背。
當蕭龍走出大門時，蕭龍的母親孫芳沖忙追了出來。
「小龍，你要幹什麼去？」
蕭龍身子一顫，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眼鬢角以見白髮的母親，道：「媽，兒子不孝，爺爺是因我而死，我不能讓他老人家就這麼含冤而走。」
「孩子，媽和你爸
爸已經去過派出所了，我們認命是為了保你，派出所說了，要是追究下去，你會坐牢的。」蕭龍的母親孫芳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蕭龍緊-咬牙關，雙眼紅腫看向天空。
「小龍啊，你-爺爺生前最疼你，現在他走了，但他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見他用命換回來的孫子去做傻事啊。」孫芳繼續開導自己的兒子。
「媽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媽也沒法活了。」
蕭龍抑制的淚水再一次流出，緊-咬的牙關也慢慢放緩，他擦去淚水，道：「媽，您放心吧，我還沒報答您和我爸的養育之恩呢，怎麼會去做傻事呢？但現在我沒有臉在待下去了，您和我爸等我，等您的兒子出人頭地了在回來侍奉雙親。」
「讓這逆子走吧，有他在身邊，老蕭家得不到好。」蕭遠山走過來拉著妻子孫芳向回走。
「在怎麼不好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孫芳趴在蕭遠山的拉扯下失聲痛哭。
蕭龍站在自己家門前，跪在地上給雙親磕了三個頭後，起身和何鵬一起走向無盡的黑夜，雖然前方是萬家燈火，但蕭龍還是覺得這個夜晚漆黑無比，即使有再多的燈也點不亮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