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7 交流 文 / 於蹊
顏溪無所謂地聳聳肩.大無畏地說道:「有什麼嚴重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要是這麼輕易就掛了.也是命啦.」她淡漠得近乎消極.「反正人都要死的.早死晚死也沒啥分別.是吧.」
「顏溪.」
一瞬之間.好像有無數的風在吹舞.也好像有無數的沙塵在那裡盤旋呼嘯.時間靜止.歲月無聲.顏溪呆呆地站在那裡.呆呆地抬起頭.看著男子淡漠得好像沒有一絲情義的眼睛.洪流一般的情緒在心裡面翻騰著.又好像有無數的野獸在內心的牢籠中不斷地撕扯碰撞.時間那麼的短.卻又那麼的長.
他掩飾掉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平靜冷然地問她.有些明知故問的意味:「你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幹什麼.」
「因為你叫我的名字的時候.很像我……」顏溪眼神裡的情緒漲了有退.退了又漲.最後終於歸復一如既往的平靜與鎮定.擠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很像我以前的一個朋友.」
「你應該叫我王妃的不是嗎.」
「那是因為……因為我太生氣了.我沒有想到王妃會把自己的生命當兒戲.事實上直到現在.我的怒氣還是未曾消散的.我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第二遍.」在她那樣清澈眼睛的注視下.他剛開始有一些慌亂的情緒.後來.說著說著就鎮靜了許多.並反客為主地批評著她的所作所為.眼神嚴肅.聲音冷冽.
「你好像很關心我.」兩人無聲.餘暉漸漸地消淡.有潔白的海鳥形單影隻地在他們頭頂飛過.伴隨著一星半點起舞的沙旋.就在這樣無聲的眼神靜默對視中.顏溪伸手撥了撥頭髮.眼神淡淡.因為她撥頭髮的輕佻動作.星一般的眸子滲透出些許的玩味的光澤來.對著黑衣男子說出這樣的話.
「當然.畢竟有任務在身……」
黑衣男子還沒說完.顏溪就伸出食指搖了搖.否定地說道:「不.不像是出於任務的那種關心.」
男子在顏溪不可察覺的時候輕輕皺了皺眉頭.在她那種好像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神中有些無所適從起來.之後唇角勾起了一個笑容.似乎輕佻戲謔.又似乎深情滿滿地說道.桃花眼迷離又深邃:「被王妃看出來了.好吧我就不隱瞞了.確實如王妃所想.我對王妃仰慕已久了.」
滿以為顏溪會憤憤地說誰認為你喜歡我了.或者對他這樣調戲的口吻憤恨地說句王八蛋.然後撂下再也不想見到他這種人的狠話.可是沒有.顏溪什麼激動的情緒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也沒有.而就是用那麼安靜的眼神看著他.好像發現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發現.男子嘴角的笑容在顏溪眼神的注視下越來越僵化.最後只能化解尷尬般地乾笑了兩聲.之後就是長長的靜默.
顏溪的心理仗攻擊完了.才淡淡開口道:「很聰明.在回答不出我問題的時候自在地轉移話題.試圖激怒我.規避一些東西.你很瞭解我嘛.好像認識了我很久似的.」她不放過他眼神裡的任何一絲波動.可男子的心理素質也挺強.眼神裡一絲異樣的波動都沒有.而是繼續輕笑著說道:「那當然.我在王妃身邊暗中守護了這麼多年.而且我本來也善於察言觀色.瞭解王妃.很奇怪.」
顏溪輕輕地勾起嘴角.笑得挺意味深長的.像是有所發現一般:「是嗎.」
在男子摸不著頭腦的時候.顏溪大步往前邁去了.顏溪忽然又停止住了步伐.在將暮未暮的餘暉下回首過來.大方地朝男子說道:「愣著幹什麼.跟上來.」
夜色已經很低迷了.黑漆漆的.可是在離大海較遠的海灘升起了一灘篝火.熱烈的色澤包圍著沙灘上的兩個人.燭火在顏溪的臉上跳躍.她墨黑的眼睛裡因著跳躍的燭火而燃起了某種晶瑩的光亮.明眸皓齒.波光流轉.巧笑倩兮.分外動人.
此時此刻的顏溪正在那裡烤著魚.有人陪伴的她不至於那麼孤獨.也因著這大海輕拍.心裡也奇異的平和了不少.心情好了很多的她輕輕地哼起了歌謠來.當然哼著歌謠的她沒忘記自己手下的活計.勤快地把手上的魚翻了又翻.
而男子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跟顏溪說話.他一襲黑衣.盤坐在地上.雕塑一般的身形被月光拉長.安靜得像是不存在一般.眼神時而掃過顏溪的臉.時而投到遠處海月初生的海面.有一種脫離塵世的安靜清冷.不敢相信這樣的人有時候會說出比普通人都要輕佻的話.
「我說.你到底是受誰的囑咐來保護我.」顏溪停止了哼唱.似乎漫不經心地問出這樣一句話.這樣說的時候.往在烤的魚上撒了一層鹽.不要問她鹽是哪裡來的.作為一個老早就想來看海的人.在海邊就地吃魚是必須的.而帶足佐料也是必須的……
「先不問我叫什麼名字.」
顏溪翻了一下烤魚.點點頭:「也好.你可以先介紹一下你自己.」
「孫行遠.」黑衣男子淡淡地說出這幾個字.「這是我的名字.」
顏溪點了點頭.示意這個叫孫行遠的男子把話繼續說下去.煙霧熏得顏溪眼睛有些不適.不由得咳嗽了兩聲.
「虛長淨.還記得他吧.」孫行遠繼續說道.看了顏溪一眼.
顏溪點點頭:「當然.」
「他的消失與我有關……」
「什麼.」
「你別打斷我.」男子無奈地看了顏溪一眼.「也別那麼激動.我沒殺他.他的消失與我有關的意思是.我的到來是取代了他的位置.是他拜託我保護你的安全的.」
「他去哪裡了.」
「去追尋自己心中所愛了.」
「不是吧.」顏溪眼裡面閃現驚訝的情緒.可隨即又輕輕淡淡地笑了.笑容像是曇花一般擁有令人過目難忘的美麗.「哈.這傢伙.看起來呆呆愣愣的.很難相信他有喜歡的女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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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得剛認識不久的時候.那傢伙一句我以後會是你的人差點沒讓顏溪噴飯出來.其實意思不過是我以後會保護你的.你就是我的主人.我任你差遣.
火光辟里啪啦.如同迸濺的湯水一樣溢出來了似的.火光迷離.將顏溪原本清離淡漠的眼睛染得無比的具有煙火氣息.那笑容也顯得真實了許多.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很久以前無憂無慮的光陰.那時的她也是這般笑著的.天真.單純.對很多事情都保持著高度的好奇.就像是永遠都不會滿足的好奇寶寶.
「長淨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我猜猜.」顏溪手指抵在下巴上.皺著眉頭思考著.一派童真的模樣.「啊.是那種特別霸氣的吧.我感覺長淨需要那種主動的.霸氣的人才拿得下啊.」
「似乎不是……」
「啊.也是.如果是主動霸氣的女孩子的話.那長淨就不需要去追了.直接在一起就是了.那可能是小家碧玉的女孩子吧……」眸子轉轉.看到孫行遠並沒有什麼要反駁的話.顏溪笑了笑.「猜對了吧.話說回來.看不出長淨也喜歡這種小家碧玉的女子.我以為他更喜歡主動去調戲他的女孩子的.他看起來挺悶的啊.」
「你好像對這個頗有研究.」
「反差萌嘛.」顏溪說著一些讓孫行遠聽不懂的話.「熱鬧的人應該和看起來悶一點的人在一起.冷熱交匯.才有意思嘛.兩個人經常吵.或者兩個人都不咋說話的話.好像就沒啥好玩的了.」
「也不盡然吧.」孫行遠到後面理解了顏溪想要表達的意思.他一出口就是反駁著顏溪的觀點.挺有道理地說道.「如果兩個人反差太大了.一個很冷.一個很熱.會很難理解對方的觀點.比如一個想要安靜.另一個卻老是拉著對方說話.無法有交流.這樣的感情如何維持.一個酷愛學.一個目不識丁.這樣的反差.兩人如何進行日常的對話.就算日常生活勉強能很完滿.但是到了更深層次的交流.進行就比較艱難了.或者說一方根本是在對另一方對牛彈琴.如果夫妻都無法理解彼此的世界.那麼丈夫和妻子到底為何而存在.夫妻.不應該是最親密的關係嗎.這樣的關係僅僅只是身體之上的嗎.結為夫妻.僅僅只為傳宗接代.或者找個伴消遣時日.」
「你好嚴肅哦.跟個老頭子似的.」顏溪皺著眉頭看著振振有詞的孫行遠.不過轉瞬顏溪又笑了.「不過說得挺有道理.而且也沒把女人看成啥附屬品.在這種封建時代挺難得的啊.」
顏溪又想了想說:「我突然想起聖經裡其實就含著這樣的意思了.啊.聖經.就是一本書.裡面的亞當和夏娃.這對夫妻.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我覺得能在一起的人.確實如你所說應該要很像吧.不是外在的那種像.不然可能又會說小人同而不和了.而是內在的理解.相知相托.琴瑟和鳴.就像一個人一樣.可是人在世上很難找到那樣理解自己的人啊.那樣的契機.很難得.有時候最殘忍的可能不是遇不到.而是你有幸遇到了.但卻就那麼錯手.再也見不到了.早知道這樣.或許不如不遇見好了.」顏溪說著說著就沒之前那種遇到知音般的喜悅了.眼神漸漸地淡了下去.她呆滯地烤著手裡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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