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0 不活著,死給誰看 文 / 於蹊
「真的嗎?」小女孩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嘴角的笑容也咧得大大的。
「不對,叔叔騙人!」小女孩頃刻又皺起了眉頭,「丘丘哥哥不在梁國,他在自己家裡,怎麼可能送東西給我。」說著說著臉就垮了下來,大大的眼睛眨巴著,泫然欲泣。
「丘丘來的時候把這個東西塞給了我,說一定要給小琳兒,叔叔沒騙人啊。」
「真的嗎?!」小女孩的臉立刻又多雲轉晴了,特別開心地抱著裝小髮飾的精緻小盒子,「丘丘哥哥真好!」
之前抑鬱的氣氛一掃而空,小琳兒吃的飯比任何時候都多。
席堇程握筷子的手忍不住抖了抖,這不還沒到年紀嗎,怎麼就女大不中留了?
「真是丘丘送的?」事後,顏溪不相信地問西門築。
「我買的。」
「……」顏溪皺眉,「小孩子會當真的。」
「當真就當真,開心了,也沒什麼不好。」西門築無所謂地說道。
「我說你想這麼多幹什麼?孩子之間的友誼,你也不必太想歪了。」
「可問題是,你送給人的是髮飾!」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天真甜美的聲音:「爹爹,娘說過送人髮飾就代表喜歡那個人,丘丘哥哥喜歡我,我以後要嫁給他!」
「……」看著顏溪頭疼的模樣,西門築嘿嘿乾笑了兩聲。
小舞從地下室逃出來的時候,感覺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陽光了,其實也就被關了三天,可每次見到那個男人溫柔微笑的時候,小舞就覺得一股濃濃的陰寒之氣在體內流轉,只要看見他,就感覺時間過得非常慢。
雖然他並沒有對她做什麼。
好意外,竟然就這樣逃了出來,多虧了那個叫小琳兒的小女孩,誤入地下室,以為她是她的南風姨姨,幫著她逃了出來,雖然過程有點艱巨,但結果十分順利。
聰慧如西門築,應該很快就會發現不對勁了,她得快點離開這裡。
該去哪兒呢?
廊簷下,站著一男一女兩個身影,男子長身玉立,一襲白衣頗有仙氣,俊美的容顏亦是世間少有,按理說這般光華如玉的男子身邊站立的應該也是傾國傾城的佳人才對,雖然是佳人,但這佳人未免太矮了點,還很小。
「叔叔,她走了。」小佳人仰著小小的腦袋,看著西門築說道。
西門築拍了拍孩子的頭:「做得很好。」
看到小女孩對著自己傻傻地笑,西門築彎下身子:「你盯著叔叔看很長時間了,以為叔叔沒有發現嗎?嗯?」他忍不住捏了捏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的小鼻子。
小女孩咯咯地笑著逃開西門築的手:「因為叔叔長得很好看啊。」
西門築仍舊溫溫柔地笑著,表面上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心裡說在得意地說「算你有眼光」。
「叔叔跟丘丘哥哥長得好像,每次看到叔叔,就好像看到了丘丘哥哥,就想盯著叔叔看了。」
西門築唇角抽了抽,敢情在這小女孩的心裡,他只是一個,替代品?
宣尤渠發現,現在的人真是越來越瘋狂了,他不禁想起那句古話,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不就是脫了他女人的衣服,他至於滿世界地追殺他嗎?
宣尤渠害怕的這個他,叫循昌,是一個亡命之徒,他本來是一個大盜,入獄了,他的女人去了綺媚樓賣身,循昌不知道怎麼知道的,連夜逃獄了,前去綺媚招-妓的宣尤渠正好就撞槍桿子上,循昌揚言要殺了宣尤渠不可。
就算再有身份再有地位,在一個不要命的人面前,都等同於浮雲。千防萬防宣尤渠也防不住,在家裡待了整整三天後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憋龜一樣的日子,宣尤渠決定破釜沉舟,一戰決斷。
他一個人大搖大擺地出去,叫了一些護衛暗暗跟著他,只等循昌來殺他的時候就反擊,到時候循昌一定逃脫不了。
他在山林中埋好了機關,可循昌卻遲遲未來。
哼,怕了吧?
宣尤渠得意地想著,卻不小心踩到了石頭,砰的滑下山去,掉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山洞裡,好不容易從山洞間走出來的時候,他驚恐地發現他找不到他的護衛們了。
好了,這下怎麼回去。
萬一正好碰上循昌……
宣尤渠頓時有嚎啕大哭的衝動。
就在這個時候,宣尤渠突然聽見一陣帶著淒厲哭聲的叫聲。
這荒郊野外的,不會有女鬼吧?
小舞一邊害怕地縮著,一邊後退,抄起一塊石頭,朝著猥瑣男人的臉狠狠砸過去。
猥瑣男人卻輕易地扣住了她的皓臂,也輕易地掰開了她的手,丟掉了她手中的石頭。
精瘦蒼老的大手一橫,小舞胸前的衣服頓時被撕裂,那片誘人春光,讓猥瑣男人的眼睛都泛起了精光,一副口水直流的模樣。
小舞的雙手頓時被猥瑣男人綁住,高舉過頭頂,猥瑣男人的手頓時像毒蛇一般鑽進小舞的裙裾之下,強行地扒下了她的褲子。
「不好,事情有點棘手了。」李秀站在暗處,說道。
許
許昌也沒想到事態會如此發展,他聽從主子的命令跟隨這個女子,卻沒想到一個山中採藥的老男人會恰巧出現在這裡,並對孤身一人的落魄女子起了色-心。
不能露面,他要沉住氣,等那些殺這女子的人出來,只有這樣才會摸到主子想要的線索。
可,那個不會說話的女子怕成了那個樣子……
「呀!」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大叫聲雷霆般乍起,老男人霎時驚訝地回頭,只看見一個錦衣男子抱著塊大石頭以颶風一般的速度朝他奔來!
老男人嚇得拔腿就跑!
男子想停下,可受慣性的影響太大,手裡偌大的石頭眼看就要朝如花似玉的女子砸下!
宣尤渠拼了命遏制步伐,砰的一聲,那塊石頭確實沒有砸到小舞的身上,卻華麗麗地掉到了他的腳上。
「啊!」寂靜的山林間頓時爆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小舞快速地把自己衣服整理好,試探性地看了看宣尤渠,但見他坐在地上,腳上鮮血直流,他的人本來極為貴氣風,可現在卻像個大孩子一般在那裡嗷嗷痛哭。
突然他就停止了哭聲,驚訝地看著小舞:「南風!」
「你怎麼在這裡?!」
小舞頓時也認出了他,愣了愣,突然拔腿就跑。
「南風你等等我!」
宣尤渠剛站起來,就哎喲一聲重新坐在了地上。
「南風你怎麼這麼無情無義啊!你難道就忍心看著我暴屍荒野嗎?」宣尤渠特怨婦地大叫道。
「我剛剛可救了你啊!南風!南風!」宣尤渠腳痛,心也痛,在那裡撕心裂肺地哭號道。
女子突然停止了步伐,在宣尤渠以為她會回來的時候,她只轉身,站在那裡,指了指自己,然後擺了擺手,接著做出一個扇風的動作。
她表情很嚴肅,宣尤渠剛開始看不懂,後來頓悟:「我不是風?」
「你不是南風?!」
女子重重地點了一下頭,隨即轉身。
「你不是南風為什麼和南風長得一樣啊?」他又大叫,「你不是南風也不能丟下我啊!我剛剛可救了你的命啊!」
女子嘲諷地哼了一聲,隨即拔腿就跑。
宣尤渠舉起拳頭,有種把那女子抓來狠狠揍一頓的衝動,可奈何腳上的傷口毫不留情地粉碎了他的念想。
不過想想也是,南風可是王妃,怎麼可能在這種荒郊野外,再者南風身手可厲害著,怎麼可能會被一個老男人欺負,再再再者,就算南風受了傷也不會被老男人佔便宜,南風可聰明著呢,吃虧的一定是想要欺負她的人。
哼,他的南風可是神通廣大的神女!
正在這個時候,一隻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鳥兒在宣尤渠面前飛著,慢慢地落到了他的腳上,宣尤渠心想著「禽獸都比人要可愛,知道在這個時候輕柔地撫慰他受傷的心靈」的時候,那鳥兒毫不猶豫地在宣尤渠腳上猛啄了一口。
「啊!」
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宣尤渠手撐著地,挪動著屁股,在那裡緩緩地行動著,聽說草藥可以治傷口,可宣尤渠不知道這遍地是荒草的地方什麼草是有用的,隨意抓了一把看起來顯得新鮮點的草,宣尤渠洩憤般地往自己腳上抹去。
歪打正著,這藥好像有點效果,宣尤渠抓著旁邊的一尚算粗壯的樹枝,撐著站了起來。
咦,好像有人朝自己跑過來。
待宣尤渠看清之後,發現正努力地朝自己這個方向跑過來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個跟顏溪長得一樣的女子。
呵,還是有點良心的嘛,就說跟南風長得這麼像,心地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還不待笑容展開,下一刻宣尤渠就石化了,干、幹什麼?為什麼這麼多人追著她?
他到底跟她結了什麼仇!自己被人追殺就算了,還要拉他下水!
宣尤渠偷偷地躲到草叢裡。
小舞重重地喘著粗氣,她現在腦袋裡沒有一點思緒,只知道茫然地跑,她就知道不該相信那個人,看,他現在找人來滅她口了。
像我們這種賤命之人,一定要好好活著,因為別人死會有人哭有人祈福,我們卻什麼都不會有,不活著,我們死給誰看?
小舞忽然想起的是以前在歌舞坊的時候一個前輩冷笑著講給她的話。
砰的一聲,小舞體力不支栽倒在地。